两人直至山顶,山顶云雾缭绕,松林耸立,谈韶往前面走了些,往崖下一看,便能看到整个镜水瑶宫。
山崖相当陡峭,仿佛失足坠下便是粉身碎骨。
谈韶云淡风轻地走到崖边,撩起衣摆坐到山崖的陡石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崖下美景。
江寻后他一步,在他身后看了一会,道:“你看着可不像会恐高的样子。”
谈韶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不屑的笑:“谁说我……”
他话一顿,脑海中闪过什么,飞快眨了一下眼,笑道:“我只是害怕坠落的感觉,但并不恐高。”
江寻冷然地看着他,片刻无波无澜道:“殿中琐事缠身,今日就不奉陪了。”
见江寻转身,谈韶慢悠悠地起身,道:“那师弟我就不送了。”
江寻的身影渐渐被山木所掩盖,谈韶一直看到他身影消失的时候,才转回目光,他屈膝坐回石头上,淡漠地看着镜水瑶宫。
等到夜幕降临,谈韶才慢悠悠地回了曹空的住处。
曹空此时正在用看书来打发时间。
谈韶一推开门,就带了一身的寒气进来了。
曹空抬眸,忍不住抖了抖,道:“这么久不回来不冷吗?”
谈韶搓着手,缩回椅子上,接过曹空递来的热茶,一饮而下。
“在外面看风景,一时间忘了时间。”谈韶懒懒道。
曹空呵呵一笑,显然不信却又懒得追问。
他两指搭在一个册子上,推向谈韶,眼神示意他看。
“今日师祖找你我,你不在,她便和我说了。”曹空道,“两个月后门派大会,我们那素未谋面云游在外的师尊师叔会提前回来,她想等师尊回来了开始来挑选解罗殿首徒。”
谈韶淡淡地扫一眼,便把册子放回去了,扯了一件大氅裹着,漫不经心:“这与我们何干?我们又不真的是宫门的人,总不能真去争这个首徒。”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曹空道,“只是他们说,每年各殿首徒都会一起去后山修炼一段时间,今年正好还有一个月,就又到了修炼时间,我想我们还是没有机会近江寻的身,不如在后山修炼之时,一人在内寻钥匙,交由一人在外寻血羽。”
“而且,还可以乘机将江寻了结了,”曹空笑眯眯道,“听闻后山魔兽横出,常有伤人之举。”
烛火微光下,谈韶双眼微微眯了眯,又拿起那个册子在手中翻阅了一遍。
“也好,”谈韶道,“今日江寻看似对我起了疑,早日除之而后快,确为上策。”
三言两语之间,法子便定下了。
曹空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道:“天色不早了,这几日看你嗜睡怕冷,今夜要不你睡这屋我去偏房睡吧。”
谈韶笑嘻嘻地挪揶道:“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曹空白了他一眼,道:“不识好人心。”
谈韶两眼弯弯,他扶着扶手起来,刚站稳想往前走一步,忽而感到脑中一阵眩晕,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眼睛也逐渐模糊了。
“谈韶!”
曹空快步过来接过谈韶直直下坠的身体,等他接触到谈韶时才发现他身上一片冰凉。
曹空脸色一白,紧张陡然弥漫上心头。
朦胧之际,谈韶感觉自己身处雪原之上,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想调动内力护体,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仿佛如同周身血液一般被冰雪冻结。
他蹙眉地看着双手,看着指间一点点结冰,他心里警铃大作,猛然一抬眸,四周白雪茫茫,呼啸的冷风肆意地刮着他的脸颊。
自己这是怎么了?
谈韶抿唇,感到头疼欲裂。
“……谈韶……”
有人在叫自己,谈韶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
“……谈韶……”
随着呼喊声,谈韶渐渐感到周身涌起一股暖流,他缓缓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素色的床幔,谈韶眼神呆滞放空了一会,慢慢看向床边焦急的曹空。
曹空正抓着他的手腕为他输送灵力,见他醒了,手上不停,问:“感觉如何?”
谈韶垂眸望向他输送灵力的手,抬手按住他,安抚道:“不用这样,好多了。”
“你吓死我了。”后怕来得后知后觉,曹空有些怨气,却不知道该对谁发,因何而起。
谈韶唇色惨白,毫无血色,却还是勾起嘴角一笑:“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曹空蹙眉,“在你昏迷这段时间,我思前想后,只能确定你是从寒川谷回来就如此了,可是上次留的伤有什么后遗症?”
谈韶疲惫地捏了捏鼻根,再睁眼时,双目逐渐结冰,他嗤笑道:“这哪是什么后遗症,分明是毒。”
他自己怎么说平日里也玩过毒,这毒潜伏有点长,之前没察觉就算了,如今再看不出来,倒是真贻笑大方了。
而下毒之人,不用说都是江寻。
好你个江寻。
谈韶心中冷哼,却又莫名有股子兴奋。
这下遇到对手了。
谈韶想,他一定要亲手送江寻入幽冥,否则人生都会有一大憾事。
曹空一抬眼看谈韶那冷冽的表情里又透露着兴奋的裂缝,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
于是他没好气道:“别还没弄死他,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谈韶没管他说什么了,自我沉浸道:“我要进后山,亲自送他归西。”
曹空无语:“你当我哑巴呢?”
谈韶笑眯眯道:“我当自己聋子呢。”
“……”
“放心吧,我也是学过一点毒的,再不济,等弄死了他,回半妆找老爹给我瞧瞧也是好的。”谈韶挑了挑眉,神态自若。
相较于怎么解毒,其实谈韶更在意怎么弄死江寻。
难得遇到这么个新鲜的,你死我活的对手,谈韶的心脏止不住地为江寻的一百种死法而雀跃。
江寻可以最后毒发,七窍流血而亡,也可以被他手刃于后山之中,还可以被陷阱束缚被野兽活活撕咬而死。
不过,谈韶想,不管哪种死法,他都必须在场。
第二日,谈韶便随曹空去拜见了秦霜。
见两人过来,秦霜也是心知肚明了。
她欣慰地微笑着:“本以为你们对首徒之位无意呢。”
谈韶眉眼带笑,自然而然地坐到秦霜身边:“听师祖的意思倒是想让我们争一争呢。”
“那是自然,虽说凡是宫徒一视同仁,但一殿首徒终究是机遇多些,”秦霜拍拍他的手,“你们入宫时日短,还未与师兄师姐们切磋过,乘此时机也好切磋切磋。”
“听师祖的安排。”曹空笑道。
“只是我们对选拔首徒还一无所知,想来请教请教您。”谈韶笑道。
秦霜虽然很是疼爱两人,却到底是秉公处事:“我只能说首徒不仅要功力资质上乘,诗书涵养,权谋管理之术都要最好的。”
谈韶一听,有些苦恼,道:“我听闻首徒要为长老分忧,有时还要算账,我自幼就讨厌掰扯那些个算盘。”
秦霜莞尔一笑:“那你便是输了一段。”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综合而来,你若其他方面胜人太多,也是有机会的。”秦霜笑道。
“这么一说,我便觉得自己胜算蛮大。”谈韶眉眼间带着自信。
“你可不要太狂,我还在这呢。”曹空嗤笑着拍了拍他。
“那咱们待会去比划比划?”谈韶笑道。
看着两人熟稔的嬉笑,秦霜眼中的慈爱与温柔再也抑制不住了,此刻阳光正好,些许光芒透过窗棂,打在三人的侧脸上,一时恍惚了时光。
秦霜笑意凝住,眸中渐渐溢出一丝怀念与悲伤。
“师祖?”谈韶回眸,正巧撞上秦霜略显忧伤的神色。
秦霜被谈韶的回眸惊到了些,目光渐渐落定在他额间朱色印记。
谈韶有个胎记,自幼便有,他的额间有一枚朱印,如水滴般,看不出具体形状,却为他的容貌再添一丝色彩。
真像啊……
秦霜心中波澜再起,不过只是一瞬,她移开目光,垂眸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眸微微笑道:“方才想到了些自己年少之时,也有过如你们一般轻松时光。”
“早听闻师祖与老宫主等一众前辈当年创建宫门的传说,当真是令我等神往。”谈韶笑道。
秦霜微微一怔,片刻笑开:“那时候有什么好神往的,三界变动,尸山血海,当真是地狱一般。”
两人一时不知如何言说。
秦霜倒是早已释怀了,她说:“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早已烟消云散了。”
“怎么会烟消云散呢,流过的血是不会消失的。”曹空宽慰道。
“不提了,”秦霜轻轻摇摇头,“其实你们今日不来,我也是要去唤你们的。”
“你们入宫晚,也未能见过你们师尊以及师叔,她们这几日会抵达宫门,届时,我带你们拜见。”
解罗殿这一辈的执法长老是老宫主的女儿,老宫主有一对双生女,都拜在秦霜座下,长姐沈洛桐后来便当了解罗殿执法长老,只是姐妹俩前几年一直在外游历,未曾回宫。
如今她们回宫,这就说明,解罗殿首徒的选拔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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