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去玩儿。”
“乖一点,妈妈和爸爸都忙呢,等空了就带你去。”女人弯腰揉了揉小玲儿的头,随后牵起她的手,带她去客厅看电视。女人陪了小玲儿没多久,就被孩子她爸叫走了。
电视放出来的声音不小,房子外面哄闹的声音不大。后者却更搅扰着小玲儿的心神。电视机放上了广告,小玲儿离开座位,在茶几前蹲下,无聊地用刚走的两位客人和爸爸没吃完的糕点搭起房子来。
一声鸟叫传来,听着奇怪,不像是真的鸟唱的。小玲儿想到了散落在院子各处的木鸟。
我就去看看,小玲儿想。
她站起来,抬手的动作无意间挥倒了搭好的三室一厅。
小玲儿推开门,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的木鸟仍然注视着四面八方,并不在意一个小小孩童毫无恶意地悄悄打量。
小玲儿抿了抿唇,走过了院子,攀着大门跨过了门槛,坐在石阶上局促不安地左顾右盼。
那声鸟叫从人群中传来,小玲儿睁大了眼睛寻找,依旧没有找到鸟叫的出处。她的手纠缠在一起,半分钟后,她小声对自己说:“我的动画片要开始了。”
说完便慢腾腾地起身拍拍衣服,走回院子里。
“喂,你出来。”
小玲儿回头,一个小男孩正站在大门口对着院子探头探脑。
“你是谁?”
“我是金宝,你快出来呀。”男孩有些着急,迈入院子要拉她。
小玲儿问:“出去干什么?”
“我哥哥找你。”
“我不认识你哥哥。”
男孩跺了跺脚,道:“我哥哥会鸟叫,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小玲儿犹犹豫豫地点点头,越过男孩看了大门外一眼。
男孩拉起她的手,道:“你跟我出去,我以后带你玩儿。”
正中下怀,小玲儿欣欣然答应了,“我先跟妈妈说一声。”
第三声鸟叫,男孩窘迫地红了脸,瘪嘴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小玲儿见男孩松了手要走,怕他不再来,不带她玩儿了,连忙追着他的步伐出去了。
视频能提供的有用信息就到这里——视频来源于院子里的木鸟。可以这么说,木鸟就是监控。它里面还专配了拾音器。
起先是为了转移受到惊吓的小玲儿的注意力,她清醒了以后问什么也不说,还会不间断的哭泣。于是女人就地取材为她讲述这个老屋子的一些故事,当然不可避免地讲到了老头子和他的木鸟。
“爷爷会做好多好多不同的木鸟,有的用来变魔术;有的变成了玩具;有的做成了很有趣的用品,像杯子啊,勺子啊……”女人将失而复得的女儿用夏凉被裹住,放在自己腿上,抱在怀中,一手把蒲扇摇曳。“院子里就有,那些是摆件,用来做装饰的。”
小玲儿的抽泣渐停,低垂着头认真听女人讲话,她乖顺地靠上女人的肩膀,小手攀着女人的脖子,完全依赖着她的母亲。
“……妈妈。”
“嗯? ”女儿终于说话了,女人愣了愣,情绪克制地回应她。
“院子里的木鸟,爷爷说它们是有记忆的。”小玲儿问:“做装饰的木鸟都有记忆吗?”
答案必然是不可能——除非那些木鸟不是用来做装饰的,不是单单的摆件而已。
在收拾院落时,男人怜惜地擦拭了每一只木鸟,因此他发现了木鸟腹部有机关,打开后是装备电池的地方,附近有一个数据线连接口。
男人只当是能够电池供电,也可以充电供电的普通玩具,并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没当回事。幸好他用老头子储备的电池替换了旧电池——就在小玲儿失踪的前一天。
女人把小玲儿的话告诉了男人,男人心下立马有了猜测。他拿一只木鸟连接了电脑,电脑显示有U盘加入。
木鸟没有开关,有电就开始工作,估计是老头子担心自己忘记打开开关。
“我就觉得这些木鸟的眼睛要更亮。”男人激动地自言自语,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复戴上。
装进木鸟眼睛的监控实体要小,所以画面的可视范围实际不算广,画质也较模糊,拾音器还隔层实木,监控的覆盖周期是48小时。男人把院子里所有的木鸟都看了一遍,终于拼凑出了女儿出门的前因后果。
男人截了一张最清晰的小男孩的图。夫妻两人拿图片向各个街坊邻居打探,锁定了小男孩的身份。
小男孩住这附近,是留守儿童,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奶奶。
奶奶坐在小小的板凳上——是她老伴留下的遗产,他亲自做的。她搭上男孩抖个不停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乖孙,告诉叔叔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哥哥叫我,说把坐在台阶上的妹妹带给他,他就给我零花钱,还帮我通关游戏。”小男孩见有人找上门来专门问了,多多少少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恐慌的要命,说话都不利索。“他说看妹妹一个人怪可怜的,想跟妹妹玩儿。”
奶奶用食指摁了摁孙子的后脑勺,道:“糊涂蛋,他想和妹妹玩儿,他怎么自己不过去呢?”
小男孩捂着脑袋蹲下,吼了句:“他说需要我帮忙的! ”然后嚎啕大哭。
哥哥不是亲哥哥,是亲戚来的。他比小男孩年长了很多岁,但跟小男孩特别要好。他来的时候总是带零食、水果、牛奶之类的,是怜惜这个残缺的家。
获得“哥哥”的信息后,发现他是上门劝说男人卖掉老屋子最频繁的那个人。
夫妻俩选择报警,警察上门抓人,那人却畏罪潜逃了。警察根据调查到的各种线索绕了一大圈,终于在小男孩家的地窖里找到了人。
那人说是自己偷偷潜入地窖的,小男孩和奶奶不知情。本来是有可信度的,直到一碗没吃完的,甚至还有余温的饭菜出现在警察搜查取证时。
嫌疑人对此的解释是,小男孩和奶奶出门了,他为了改善自己的伙食,趁此机会动用了厨房。
无论他是怎么藏匿的,至少对小玲儿的失踪供认不讳。
嫌疑人背负着贷款,虽然是分期,但是也逐渐吃力,男人说每次见他都是满身酒味。而要是完成青鸾居这一单,分下来的钱会让他轻松许多。为此,他头脑一热,决定绑架小玲儿,威胁男人进行交易。
他带小玲儿和小男孩去买了棒棒糖吃,和小朋友们玩到天黑。他支走小男孩后,小玲儿忐忑不安,借口回家吃饭也要走。他没想到小玲儿和他玩了这么久还会有戒心,原本打算引到马路边拐上车的。
随着计划被打乱,没有干过这种事的他脑子空白一瞬,回神时自己已经将迷药喷在手帕上捂住了小玲儿的鼻口。
感受到小玲儿疯狂挣扎,他下意识增大了力度,嘴里却哆嗦着哀求:“你别动……你别动……”
嫌疑人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撑着额头,他道:“她动作停下了,我还以为她……死了。”
探了鼻息和脉搏,他顾不上再想其他,抱起小玲儿走向车边。
最后人们却在那条马路过街的小区单元楼后的草垛里找到了小玲儿。
问及原因,嫌疑人苦笑了一下,道:“我弟弟他跟我拉钩了,章都盖了,总要遵守约定吧。”
他的原生家庭不幸福,他想跟男孩和奶奶一起组建一个新家庭,他实在是太想太想还了债务,三人好好的过活。
定下绑架未遂罪的那刻,他记起奶奶边炒着菜,边跟他说,“我看着你长大,我们会看着你弟弟长大。等你们送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算是圆满了。”烟雾模糊了奶奶的脸庞不够满足,又继续上升,模糊了他的视线。
*
男人不打算子承父业了,他无法超越老头子。一直做无法超越的事,他扪心自问是不甘心的。
承担责任换一种方式,守护好青鸾居。
守护一代人的回忆。
简萼和许杨礼的到来是新的契机。
男人想好了,经营青鸾居不是说就要传承这门手艺,经营好它承载的回忆,令这些回忆有一个落脚点,有一个像样的结局——是他能好到的最大努力。
即便之前商讨了回来定居,但每天每天的不踏实无法欺骗自己。决定的转变像是吃下了定心丸,搬家都好似变得轻松起来。
经过父母的安抚,小玲儿的活力一天天上涨。后遗症也是有的,她对“出去玩儿”绝口不提了,对出门仍心有余悸。但她十分愿意待在院子里,她享受待在院子里,哪怕是与无法回应的木鸟说说天马行空的话都不会觉得无聊。
“它们是我的守护神。”
不知不觉,原来新的回忆悄然生根发芽,要向着生成一片关于木鸟童话的森林去了。新芽会长成绿藤,蔓延覆盖,同时支撑“很久很久以前”的树干,彰显无法忽视它存在的证据。
在开始里结束,在结束里开始。
这就是时间不唯一的意义,人们亲切地称呼它为——我的时光。
小年快乐呀!
这章就像概要一样,算是交代。有些地方可能没处理好,大家能捋清楚就行。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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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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