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悲观凄局灯影里

闻听此言,季云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倒也有几分道理。”

随后,季云斐话锋一转问道:“在过几日就是弟子比试了,你的打算是什么,是想留在外门,还是想进入内门?”

暮言卿道:“我还是留在外门吧。”

“行吧,留在外门就留在外门,我就不勉强你了。”

“嗯。”

又看了看一旁的暮言卿,季云斐的神色变转得有些复杂隐晦了。

此人莫名带着一种可以让人沉静下来的微妙效应,他似乎并不属于这里,无欲无求,难生爱恨,随时都有可能会随风远去。

虽然相貌全被划花了,甚至还用布带遮住了脸庞,但他却依稀可以看到暮言卿的相貌。

看似无悲无悯。

却又似悲似悯。

彼时,季云斐还不知道自己窥见的是为仙者的三分颜。

待到后来,他为此付出了残痛的代价后,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敢直视其容了。

渐渐的,季云斐似是想要说什么,“你……”

暮言卿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自己也只能够以沉默相对,毕竟话重复多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虽然只剩下一年左右的时间了,但他一向是没什么追求,比较随遇而安的人,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能有活法。

明白暮言卿的意思,季云斐便止了意头。

他道:“罢了罢了,我还是不说了,说多了也是讨人厌。”

暮言卿道:“师兄多虑了,只是说的在多,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在以前他见证过许多的生离死别,这是几乎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的一幕,即便是焚香祷告,求神拜佛,同样阻挡不了死亡的来临,终将被埋葬于黄土之下。

他也会是这其中之一,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没必要去过度的执着于此。

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暮言卿原还想着让季云斐在去看一看陆归泯的身体,但想到陆归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此念头也就作罢了。

一番交谈过后,暮言卿便同季云斐道了别,见已至下午,他顺道还出宗了一趟。

这次却意外的顺利,没有在遇到宋刈找茬了,暮言卿买回了三袋蜜饯,还有两袋糕点与酥饼。

庭院内,霞光映照。

但暮言卿却停步在了庭院外,一时间心底生出了怯意与愧疚,所以就没敢直接进去。

怯的是陆归泯的话无法证伪,以及他在心里所做出来的那个假设。

福地之行,鱼龙混杂,情况并无绝对,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更难以完整的理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具体如何。

其实,要试真伪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借用凄断就是一个方法,要是凄断没有伤害陆归泯,或是不排斥陆归泯,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要是相斥的话,陆归泯又会因为凄断而危及性命,死在自己的试探之下,那么他就等于是在恩将仇报了。

而他的愧在于,陆归泯多次舍身救他,却还要被他与季云斐抱有怀疑,他背地里议了事非不说,表面上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

两知。

两心寒。

有时被救过的人倒打一耙才是最让人寒心的,人性里的良知也会随之被逐渐消磨掉。

先前喝入的茶水开始反出了涩意,万千思虑划过心头,暮言卿手中的纸篓被他攥出了折痕。

苏时说过,宿鬼闭关不出了。

而苏时是一根筋的性子,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所以宿鬼应该是真的闭关不出了。

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并且没有找到宋刈之前,他不能凭借主观去臆断,此等泯灭良知的念头应当扼杀。

暮言卿心中有了计较,兀自咽下了苦意,调整好情绪,确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后,方才提步走入了院内。

就见陆归泯低坐于窗下,目光远远的看向天际,窗旁的光束反投而入,他其身皆被笼罩上了一层浅柔的微光。

辗转几经,暮言卿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陆归泯轻唔了一声,眸光微微一动道:“我在想,会不会有雨。”

“应该会吧,初春总归是要下一场雨的。”暮言卿提着东西进屋,然后将手中的几个纸袋搁在了桌上。

陆归泯的羽睫颤了颤,似是在忧思发愁。

“倒是你——”暮言卿缓缓走近,弯下腰抬手探向,“坐在窗口处吹风,不怕染病吗?”

陆归泯眉眼微抬,任由着他触碰自己,“不冷的,我也只是一时无聊,想着阿卿应过会早去早回便等了等。”

其实他在从阿卿离去的那一刻起就在等,左等右等,等了不知有多久,可是一算才一两个时辰而已,却好似是过了几度春秋般。

一经分离,方知难熬。

好在阿卿也没有夜不归宿。

探额的手收回,确认陆归泯没有染病后,暮言卿转手将窗给关上,挡住了吹来的冷风,“那也不应该待在风口处。”

陆归泯享受着关怀与温情,不在选择作妖,乖乖的回到了软榻上。

而后,暮言卿先挑了一袋糕点给他,“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看了看纸篓上的折皱,陆归泯故作不知的打开,纸袋里头装着一块块白色的方糕,他又将其拆开一看。

“鱼茸方糕?”

陆归泯抬眸一笑,温和而无害,他的眸中尽是暖色,“谢谢。”

暮言卿心间一痛,以笑掩饰,尽量让自己显得态度如常,“你先吃,我去给你拿药。”

陆归泯唇口微张,缓缓咬下方糕的一角。

没能从阿卿的眸中窥见一丝的试探,这一局,还是他的胜算比较大,看来阿卿的私心里也还是偏向于他的这边。

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循序渐进才是骗取阿卿心软信任的最好方法,他们还有半年的时间,不怕阿卿不上当。

几盏茶过去,夜色渐深。

陆归泯蹙着眉头喝下了最后的一口药,不过似乎是被呛到了,他垂首咳了起来。

“咳咳咳……”

“怎么了吗?”暮言卿放下书,连忙凑过去帮他顺着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在他的诱导下,暮言卿已然靠近了,不过他整张脸都被布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徒留下了一双满是关切之色的眸子,而现下在这双眼里只有他一人留存其中。

陆归泯咳了几声后体力不支,如弱柳扶风一般的栽倒进了暮言卿的怀中。

“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呛到了。”

暮言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陆归泯靠在他怀里,又小小声的说道:“药有一些苦,喝得心口有点闷。”

“啊?”

陆归泯微喘着气,有力无气的回道:“我缓一缓就好了,阿卿不用担心。”

暮言卿被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最后只能继续帮他顺着气,“下次别喝这么急。”

陆归泯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在暮言卿看不到的地方,他垂低的眸中皆是盈盈笑意,唇边也溢出了些许的轻笑来。

陆归泯没在做出什么逾举的行为了,他靠在暮言卿的怀里安安分分地吃着鱼茸方糕。

一时两相无言,静听窗外风声。

【真实的小剧场】

季云斐(我的眼睛就是尺):依我看来,这个局不一定就是宋刈做的,陆归泯此人有问题,我阅人无数,我的直觉告诉我,此局跟陆归泯多多少少沾一点关系

陆归泯(笑了):你的意思是是我做的局?我为什么要做局?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有什么证据?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季云斐:……

陆归泯(倒打一耙):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你诽谤我,阿卿你看他,他冤枉我

季云斐(有被茶到):…………

——

福地一事的当事人如下:

那几名宗门弟子已经被杀了

宋刈下落不明,找不到人(被陆归泯抓了,目前在恚恶手里)

暮言卿一知半解,并不了解全貌

陆归泯为幕后主谋,但谎话连篇,根本就不会如实告知

也就是说,这件事死无对证了,陆归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而季云斐凭借自己的直觉,对这件事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想着找到宋刈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宋刈虽然记仇,但还不屑于骗人

而在阿卿的视角里,陆归泯缺少作案动机,这个就跟警察办案一样,嫌疑人要有充足的动机,才能被确定为嫌疑人

就算阿卿还怀疑陆归泯也没有关系,后面还有恚恶,杜沉,阿卿一样要上当

——

这里在说一下,为什么季云斐要在消息不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他要去判断

有一句话叫做:时不待人

陆归泯不是傻子,他会一直躲在幕后,根本不会暴露出线索,或者是蛛丝马迹

那么,季云斐就会一直处于信息不全的环境,如果他一直不去判断,偏要等到信息完善的那一天,到时候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做个假设——

此届的仙盟大会结束后,暮言卿被逼着回兀戌,而陆归泯在一旁说,“就让他(季云斐)跟着阿卿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接应。”

假设季云斐此时还在等待确切的信息,还没有做出判断的话,那么他多半就会听信陆归泯的话,跟着阿卿一起去了兀戌

而等待着他的下场就是:先被陆归泯当做人质,然后宿鬼又会利用他来加大威胁阿卿的筹码,最后死于非命

被陆归泯忽悠到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正因为季云斐判断了出来(他找了季空庭),知道了陆归泯是幕后主谋,所以他才没有被忽悠

所以在暮言卿离宗后,季云斐说陆归泯佛口蛇心,用心歹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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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悲观凄局灯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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