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外城四区综合水平遥遥领先的东区，街边商户如云，销售着一些我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商品；偶尔还可见几辆飞车呼啸着从头顶驶过——一种已经将轮胎进化掉，在空中行驶的小轿车。
除此之外，他们东区人的排外性也是遥遥领先。
刚刚第一次走进云脑商店的我如是想。
逛着逛着，看着眼前各式各样价格高昂的云脑，我陷入沉默。
耳环、戒指……甚至还有一只可以和真眼一样正常使用的黑色义眼正和我大眼瞪小眼。
108000a货币？好陌生的数字。
“女士，请问有喜欢的款式吗？”一旁的销售小姐姐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挂起甜美的微笑走上前来。
都喜欢！都是钱！能不喜欢吗？！
“……不好意思，我再看看。”
相比我这边冷清清没有人招待的情况，“慧眼识人”的销售小姐姐们显然更喜欢现在正走进门来的这位omega，纷纷像闻到花蜜蝴蝶一样飞扑而去。
无所谓。我继续撅着屁股看眼前这只义眼。
我的眼睛，也是这么纯正的黑色。
“喜欢这个吗？”
修剪整洁的指甲，骨节分明的手，还有一丝丝清甜的苹果香味。
真好闻啊，夏娃的苹果。
他指着我看中的义眼，我顺着他的手臂看向他。
身量不高，比我高一个头左右，骨架略小，留着粉色的中长卷发，湿润的黑眸，哦不，是墨蓝色的，眼波流转间，瞳孔里有一尾蓝色的小鱼露出背鳍。
一位美丽的，打扮优雅的omega男性，不知不觉我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他也不催，也不恼，只是朝我绽放出一个365度无死角的友好微笑，静静的看着我。
“啊，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太美了……”我也开始了我的老套路。
“没事的，小姐喜欢这款云脑吗？”
我故作矜持：“嗯…很特别不是吗？可是，又觉得用不上……”
他笑道：“小姐喜欢的话，不如我来买下送给小姐，就当是见面礼了。”
“啊，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我愿意！我愿意！
他俯下身来，男人的阴影和苹果味的信息素包裹住我，我竟然从一个omega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压迫感。
什么意思？你有读心术？
逆光中，我瞧不清他的神色，他说：“我们见过的，不是吗。”
是下午，在隔壁公寓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
还是更早？
“是吗？我们见过吗？”我疑惑道。
“是的，就在今天下午，我住在小姐隔壁的那栋公寓。”他微笑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似的：“啊？我还以为隔壁是空房子。”
他正式站直身子，一手背后，朝我伸出一手：“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叫莱珀，可以知道小姐的名字吗？”
我将手覆上他的，摸到一圈冰凉的钻戒，戴在中指上。
“许知玉。”不好意思先出卖你一下反正你家大业大不会真的有事以后会补偿你的。
莱珀低头轻吻我的手背，微笑道：“真是失礼了，本来应该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的。”
“没关系。”
“嗯……其实我有一个请求。”
“怎么了？”好吧，该来的还是会来。
“许小姐知道东区的东方大学吗？”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简直是如雷贯耳，作为最外城四个区里唯一一所可以在全国排上名次的正经大学，无数寒门学子把它视为走出最外城的通天梯，青云台，挤破了头的想往里面进。
莱珀羞涩一笑：“这个周末，莱珀刚好在东方大学有一场讲座，希望许小姐能来。”
“你真要把左眼换成这个玩意？”傅落带上金边眼镜，仔细观察着这枚义眼。
“为什么不，不仅有云脑的功能，还可以像正常眼睛那样使用，又便于隐藏。”我说：“你的技术，我还是相信的。”
“嗯哼，以前我的诊所，可是百分百好评的哦亲。”
想起他原来那家小黑诊所，我冷笑一声。
“是呢，还能把我原来这只眼睛拿去换钱用，何乐而不为。”
傅落也笑了，落刀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你的意思是，你拿我的身份去傍了个大款？！”
我乖巧地跪坐在地上：“是捏。”
真亦假时假亦真。
我看着疑惑、震惊和愤怒等情绪交织浮现在许知玉的脸上，心里十分平静。
然而，真话，往往比假话管用。
再说，她怎么说是一回事，我怎么干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怎么想的！？”许知玉握住我双肩，大力前后摇晃着。
脑浆都要被你晃匀了。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拿你身份……”
“你为什么不之前来找我？你穷到这种地步了吗！？出卖色相！？”
嗯？
“我给你找一份工作！给你一份工作还不行吗？！”许知玉从她唯一的行李——一只奢侈品包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到我脸上。
好熟悉的霸总情节。
我把这份文件从脸上撕下来一看，深感命运对我的眷顾。
——那是一份东方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助教的聘书，和许知玉其人的种种资料。
“这是给你的聘书。”
“对啊，我不想去，将错就错，你拿我的身份去呗。”
“被发现了，这可是犯罪。”
“那就别让他们发现。”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吗？这么好的一份工作。”
“……说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爱去不去。”
我平静的看着许知玉，她不肯回视我的眼睛。
“知玉，我爱你。你也爱我吗？”
这几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知道我在筹备着一些事，但装作不知情，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读书。
我知道她喜欢文学，喜欢写作，但家里人都希望她能够延续母亲的音乐工作，甚至强迫她从小学习钢琴，参加艺考。
然而，我的过去，她从不过问；我的未来，她也甚少插手。
或许，不止是我在利用她，她也在利用着我。
“……根本就没有爱吧。”
我心下了然，没有说话。
许知玉突然一挥手，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扫了下去：“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利用我！所有人！所有人都只是看中我的价值！没有人爱我！我恨你们！！！”
我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的家人，朋友都是爱着你的，只是每个人对于爱的定义不同……”
许知玉看我的眼神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似的：“我都感觉不到的爱，你敢说是爱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不渴求爱，我也给不了爱。
对我来说，爱，不过也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
我说：“没有爱，也能活。”
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许知玉眼眶里溢出，她看起来好像真的非常伤心。
“那你后悔跟我走了吗？”我问她。
她双手撑着脑袋，摇摇头。
当然我还没有蠢到问她为什么的地步，我只是默默坐在她身边，轻抚她颤抖的背。
“我不会回去的，之前是你利用我，现在也该轮到我利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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