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退到二楼的立柱后，从隐蔽的角度观察着郑辉。
他的血量下降得不快，只到了百分之八十的水平。
还在感染的第一阶段。
致幻菇在这个阶段，主要是吸收宿主体内的营养，让菌丝网络长满宿主的身体，传播性并不是很强。
挨着郑辉的几个保安没有被感染，就是证据之一。
但他时不时的咳嗽真的很给人增加压力。
即使隔着这么远，又戴着医用口罩，江隐还是感到自己的喉咙也有些痒。
她看了眼自己的人物面板，确认自身是健康的，默默向后又退了一步。
江隐的右手插在衣兜里，随时准备从便携空间内取出手枪。
她目测了一下二者之间的距离，觉得在自己“数据化”的判断力加持下，用手枪打中郑辉并不算很难。
可是尸体同样有感染能力。
而且以她的能力，开枪后，想从这么多保安中全身而退，也不是很容易。
江隐松开手，放弃了这个想法。
郑辉作为南方3号避难所的实际统计者，还是具有一定的价值的。
现在杀掉他，只会让秩序提前崩溃。
刘显通还没有找到，使南方3号避难所陷入混乱，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商贸中心？
江隐对郑辉并不了解，可是在发布了戒严令后，让其他人都集中到商贸中心，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决定。
她的目光停留在郑辉头顶的感染图标上。
在致幻菇孢子的影响下，感染者会出现想去生物密集处的冲动，但这是第二阶段感染者才会有的想法。
郑辉现在明显是第一阶段。
秦教授说，致幻菇的潜伏期从3天到5个星期不等。
但致幻菇从12号泄漏，到大规模爆发，又只过去了一天。
早期感染者有这样的能力？
还是说，不同时期的感染者，传播能力并不相同？
江隐思考间，郑辉已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离郑辉最近的司机兼保安，对他前往商贸中心，又要求集中人群的命令很不解，但又不敢反驳，只好低声问：“郑所长，商贸中心的地下避难所不足以容纳所有人，真的要让他们进来吗？”
郑辉放下大喇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谁说要让他们去地下了？商贸中心这么大，哪怕把整个南方3号避难所的人都喊过来，也绰绰有余！”
司机不敢和他讨论商贸中心的实际容纳水平，只好连连称是。
他的眼睛打量了商贸中心一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是要和他们在一起吗？”
“当然！”郑辉不假思索地说，“我身为所长，怎么能不和他们一起度过难关呢？”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即便没拿着喇叭，站在二楼的江隐也可以听到。
商贸中心的服务人员，正在努力疏通人群，让外面的人进来，同时又不会冲撞到站在一层中心的郑辉等人。
“郑所长！”
江隐实在不放心这么多人和郑辉一个致幻菇感染者同处一室，硬着头皮，从立柱后面走了出来。
郑辉抬头，看见她，也有些吃惊。
“江观察员，你怎么在这？你刚刚不是还在家里的吗？”
“家里冰箱坏了，我临时出来买点东西。”江隐随便找了个借口，从二楼走下来。
她为了不引起郑辉的警惕，提前取下了医用口罩，尽量使自己看着自然些。
郑辉狐疑地望着她，还是忘不了江隐帮助杜清的事情。
但他也不想轻易得罪前线基地派来的观察员，态度略微和缓了些，让保安给江隐让出一条路来。
“郑所长，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颁布了戒严令？”江隐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
郑辉刚想说话，突然又是一阵控制不住地咳嗽。
他的额头上渗出冷汗，血条又下去一截。
江隐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郑辉朝着她的方向咳嗽的时候，江隐真的很想逃跑。
她屏住呼吸，等郑辉完全停下来才敢喘气。
郑辉接过保安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汗，再捂住嘴咳嗽了几下，将已经弄脏的手巾塞回保安手里，才勉强恢复了状态。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仍然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研究员刘显通叛逃，携带了一些危险物品，戒严是为了找到他。”
江隐皱眉。
她不清楚郑辉是为了在大众面前避嫌，还是观察员本身并没有接触过致幻菇的消息，郑辉的话相当模棱两可。
江隐顺着郑辉的话往下说。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要让这些人进来？”
郑辉皱起眉，对于这个决定，他自己也没有明确的解释。
“人聚在一起，方便找到刘显通嘛。”他说。
江隐望了眼被疏散到两旁的人群，觉得除了这些保安，目前感染风险最大的就是自己了。
“那这里面有刘显通吗？”她问。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要是刘显通真的在这儿，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她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危险。
“刘显通携带的危险物品，不会是什么杀伤性武器吧？”
江隐望了眼更高的楼层，“这里有这么多可以躲藏的地方，郑所长站在这里，也很危险啊。”
郑辉跟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向高处。
在江隐的引导下，他也觉得，这些边边角角、立柱柜台，十分适合隐藏刺客。
刘显通逃跑的时候，携带了一把手枪。
而且他明显已经被感染，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万一刘显通真的在这儿，利用人群，将致幻菇孢子传染给了自己，那该怎么办？
郑辉越想越觉得江隐的话有道理，自己站在这么明显的位置，又和人群聚集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靠近人群后，郑辉内心的那股火焰已经平息了很多，理智重新占据了大脑。
他身体虚弱，哪怕只在这儿站着也觉得难受。
“江观察员说的对。”他说，命令保安道：“给我准备个单独的房间。让这些人待在这里，一层层搜过去，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角落，千万别让刘显通跑了。”
“爷爷那里就不用先汇报了。等我抓到刘显通，再去新……”他望了眼江隐，“再去新区。”
观察员不知道致幻菇的事情。江隐下了判断。
这个人应该只是混吃等死，收取贿赂，并没有加入南方3号避难所权力中心。
看来想要控制住这场灾难，还是要靠郑辉的力量啊。
江隐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决定一到小房间里，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对郑辉动手。
和新历后世界的大多数地方一样，商贸中心的贵宾避难设施建在地下。
在美貌服务员的带领下，人群被疏散开一条道路，郑辉咳嗽着，走进了电梯。
江隐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服务员。
她的外貌很年轻，显得青春靓丽，完全没有光照病的痕迹。
商贸中心的服务员，无论男女，容貌都很美丽，年纪也很轻。
看来在南方3号避难所，想要一份不错的差事，需要的条件并不简单啊。
不知道这些年轻美丽的服务员，等到年龄稍大些，会不会被辞退。
能有条件维持身体健康，想必他们自身的条件也不会很差，至少比在外面乱跑的，年纪轻轻就满脸皱纹的光照病儿童要好。
即便如此，在南方3号避难所，他们也只能当个最普通的基层服务员。
江隐收回视线，电梯在负三层停下。
负一层是地下车库，兼临时避难所。
负二层是正规的避难所。
负三层是留给贵宾的避难所。
这里在平时应该是预留给家境较好的客人的，不过在现在，为了接待郑辉，只容纳了他一伙人。
江隐微微笑了一下。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更方便动手。
贵宾室有单独的小隔间，里面很宽敞，有一个小柜子，放了食物、药品和水。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广播，和一个紧急按钮。
郑辉一进门就倒在沙发里，用手擦了擦新产生的汗液。
“去找刘显通，不光商贸中心要找，其他地方也要找。”
他望了眼江隐，“还有那个，也给我找，找到了立刻杀死，不必请示。”
秦君怡吗？江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看来秦君怡莫名出现在官方建筑里，又感染了致幻菇孢子，也是郑辉所为了。
司机连连称是，用手遮住嘴，俯在几名保安耳边，将命令交代下去。
他直起身，有些歉意地说：“郑所长，我们来得太匆忙，没有带刘显通的照片，人手也不够，恐怕他们不太好认出来。”
郑辉皱眉，“那你去辨认不就行了？”
“这……”司机望了望江隐，“要不，我再调点人过来？”
郑辉不耐烦地摆手，“等他们过来，刘显通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让他们知道我在这，又不晓得哪个会泄露消息，告诉爷爷。”
他再次咳了几声，脸色更加惨白。
“快去吧，顺便给我叫个医生来。”他说，疲惫地躺进沙发里。
司机只好从命，吩咐了商贸中心的保安几局，匆匆离开了。
郑辉闭上眼，恢复着消耗的体力。
江隐望了眼守在房间中的保安，和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知道机会来了。
“郑所长。”她说，“刘显通叛逃这件事，需要我报告给前线基地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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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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