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条河流,本该朝着固定的方向奔去,永不后退。
但两个世界的融合,让时空的屏障也裂开了缝隙,预言家从这些裂缝中,窥见了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也有人认为,他们是可以接收到未来自己的思维,换句话说,预言家先经历了未来,才预见了它们。
“所以,预言家通常不会主动改变未来。”秦君怡说,“改变它,就会让未来的自己消失,思维会变得沉重,身体也会受到反噬。”
抹杀掉其中的一种可能,就要沾染这份因果,预言家的思维像羽毛一般漂浮在时空之河里,一旦变重,就会沉入其中。
“必须是自己主动改变,才会这样吗?”江隐问。
秦君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从结果看是这样的。”女孩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有时候我也很好奇,那个预见中的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江隐皱了皱眉,吃了一半的糖糕顿在空中。
她放下筷子,侧头望向窗外的人群。
街上的人变得密集起来,形形色色,川流不息。
这些人的命运,是否也因为她的任务而改变?
“在自然情况下,过去的时空也会发生变化。”秦君怡说,她面前的焦糖蛋羹吃了一半,女孩单手托住下巴,也跟着江隐望向窗外。
“我曾经见过一个富商,某一天突然变成了乞丐,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她垂下眼睫,阴影中,纯黑的瞳孔再次微微扩大。
“或许,你就是命运中的那个变数。”
江隐转过头来,看了看她。
过去的时空也会自然发生变化。她琢磨着秦君怡的话。
她的任务,就是穿越到这些变化中的时空,让它们不产生额外的影响?
之前,江隐觉得这些任务的目标很莫名其妙,哪怕没有她,凯瑟琳博士一行人也不会死,南部3号避难所的致幻菇孢子,也没有在其余地区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有了秦君怡的这句话,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过去的这些灾难,本来就在自发的扩大着。
她每次任务的主目标,就是维持原样,不让它们对自己造成额外的影响。
或许,在凯瑟琳博士死去的那条世界线,江隐也因为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而消失,而致幻菇的孢子若是扩大到前线基地周边,想必她也会被波及感染。
那么,额外目标呢?因果值又是什么?
如果改变命运会造成反噬,为什么她不仅没有受伤,还获得了额外的奖励?
“不是所有人都像预言家这么‘轻’。”秦君怡说,“有些人天生就比较‘沉’。”
她依然望着窗外的人群,微微皱起了眉。
大部分人的命运都轻如鸿毛,改变他们的过去,并不艰难,但也有些人的命运像锚一样扎在时空之河里,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通常来说,一个人与他人的关系越密集,影响力越大,改变起来就越艰难。
这就是所谓的“时空中的痕迹”?
她执行这些任务,和与前线基地的合作,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在时空中变得更“重”?
经过了两次任务,尤其是“奇幻孢子”中,江隐改变了南部3号避难所里大部分人的命运,又通过和短发女子的合作,与前线基地联系在一起,她在时空中留下的痕迹,已经足够沉重,足以让她的第三次任务,哪怕失败,也无法被抹杀,只是需要付出额外的因果值?
因果值,顾名思义,可以改变因果。
预言家为了能够漂浮在水面之上,尽量不会让自己涉及到因果,他们本就是窥见了天机之人,更容易遭到反噬。
普通人哪怕改变了命运,也不会因此反噬,但他们又不能看见命运,只能被动地接受安排。
江隐是他们之外的,第三种可能。
她拿起筷子,把之前吃剩的半块糖糕重新塞进嘴里,外层酥脆,洒了一圈糖粒,里面则是液态的流心,香甜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一缕思绪忽然掠过她的脑海。
短发女子对于改变命运,并没有任何抵触,所以她并不是预言家?
江隐微微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有这么多复制人,短发女子的秘密恐怕不比自己小,还是别去想这么多了。
对自己任务的原理有了一些理解后,江隐对未来的规划就变得更清晰起来。
执行任务时,尽可能的多完成一些额外任务,但也要小心改变太多的历史,让未来的自己发生一些不可逆的变化。
回到原有的时间线后,尽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她在时空长河里的“锚”变得更重,让那股想要抹杀自己的力量无计可施。
“如果一个人的过去发生改变,那所有的东西都会随之变化吗?”江隐试探性地问。
秦君怡仍不知道她是因为任务穿越到过去的,可能以为她只是因为过去时空的随机改变,突然出现在南部3号避难所里。
秦教授给她的提灯没有消失,但江隐在异常天象部里的监控录像却损坏了,她无法知晓自己的过去,在这条时间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秦君怡望向她。
“水会流向最省力的方向。”她再次说道,“正常情况下,一切都会往改变最小的方向前进。”
每一次时空之河的震荡,都会让本就遍体鳞伤的时空之壁,产生更多的裂痕。一个世界想要摧毁它,另一个世界则想要修补它。
在这种博弈之下,命运的改变,会尽可能的忽略到那些不重要的细节。
也有可能是江隐的命运,直接变成了一个黑箱,哪怕过程变化,输出的结果也没有改变。
江隐喝了一口气泡水,冲淡嘴里的甜味,心中不断猜想着这些可能。
她的道具都能跳过中间过程,只保留输入输出,那更高层次的力量,没理由做不到这点吧?
秦教授不认识她,提灯还在,录像却损坏了。
江隐有种莫名的猜测:该不会她过去的命运,其实没有变,只是有一股力量,把相关的人全都扭曲了?
秦教授会觉得,他的妻女从始至终都活着,只是遭遇了一些困难,自己也从来没购买过这盏提灯。
就像顾明玉,明明见过了自己,却根本记不住她的脸,只觉得那是一个意外死亡的观察员。
既然穿越时空会产生悖论,那么就扭曲它。
“因果值……”江隐在心中默念。
如果她没办法支付十万因果值,那么“游戏世界”失败后,她依然会被抹杀。
但倘若她拥有这十万因果值,就可以借助这股力量,扭曲现实,强行让自己活下来?
江隐感觉自己有些头大。
她摇了摇头,驱散脑海里这些猜测。
秦君怡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焦糖蛋羹,正在喝气泡水。
糕点楼虽然是前线基地的高档餐厅,但在如今的世界,其实也没有多少菜品可以选择,焦糖蛋羹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你很喜欢吃甜点吗?”江隐问。
秦君怡歪着头看看她,点了点头。
“小时候老是让我吃药,药很苦,吃完了妈妈就会给我吃颗糖,所以我喜欢吃甜食。”她说。
江隐把手伸进包里,实际上是从便携空间里取出了一盒蛋糕。
这是她在南部3号避难所的临湖别墅,在真观察员的冰箱里发现的。
它很像江隐在影片里看见过的,新历前的精致蛋糕,有奶油、松软的蛋糕胚,和新鲜水果组成。
“我不太爱吃甜的,这个给你带回家吃吧。”她说。
女孩的眼睛微微一亮,没有拒绝,接过了蛋糕盒。
“谢谢你。”她的声音里有由衷的喜悦。
江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秦君怡的解释给了她不少新的见解,虽然还是无法完全理清,但时空变动的事,又有谁能真正说清呢?
或许短发女子知道,但她又不是很乐意倾囊相授。
秦君怡毕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虽然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但能获取到的知识有限,刚才的这些解释,有不少都是照本宣科地背诵首都基地教给她的东西。
“时间真的很奇妙啊。”江隐说。
街道上行人匆匆,这其中是否有南部3号避难所中的幸存者?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过去”曾经死去。
如果她去问秦教授,想必他也会给那段缺失的时间一份合理的解释。
而短发女子,好像和她一样,跳出了顺流而下的河水,站在岸边,以更高的层次,俯视着时间长河的无数分支。
江隐的眸色变得暗沉下来。
“我母亲曾经说过,时间其实并不存在。”她轻声道,回忆着自己的过去,“物质、运动、观测……”
她摇了摇头,“没办法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不是吗?”
阳光倾洒在大地上,街道上行走的人们,也都穿着隔离服,经过多年的迭代,它们已经变得比最初轻薄许多,几乎不影响行动。
但即便如此,太阳的光芒也依然会将光照病的结晶,凝结进他们的血液。
“我之后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江隐说。
她挎起背包,走出了糕点楼。
今早忙了半天,结果偏头痛又犯了,下午睡了一觉,感觉梦见了一个绝世好梗,结果醒来后就全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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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时间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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