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的嘎好嘞,我女儿大学毕业,做饭洗衣服门清。你要不要……?”
他汗颜道:“我才高三,都没高考。”
中国人,居然热情到如此地步!
老太太的嘴巴闭不上,嘎咕嘎咕地一堆话。“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更是很多块金砖!你不想要吗,金子。”
她边说边比划金条的形状,长方体又厚又闪。
“不想。”
季风其实内心是很想要的,但是人又不能变成金子,根本就是瞎忽悠。
“是个不拜金的好孩子,我看人很准的——”
终于,在耳朵茧子生出来之前,回到大平层。老婆婆没有上去打扰,只是加了个微信。
“高考加油,我女儿等你。”
季风无奈摇头,仓惶逃进门内。老太太的话语带止痛剂,膝盖上的疼少了很多。
简单清理过后,回想起来才察觉到怪异。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才能看见?
黑雾背后,究竟有谁?
遇到莫怀雨之后就频频发生怪事,难道和他有关?
季风仰倒在灰色沙发上,一只腿斜在沙发上另一只脚踩地面,闭上眼睛复盘。脑子里的针线绕啊绕,弯曲折叠地全部去往一个地方——斯塔诺夫山脉。
同样的雨季,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路上。他们的冤魂难以往生,只得在街上哭泣。
虽然他没有杀人,可这一切的恶果都是因他而起。
不是自愿的又怎样,被胁迫的又能如何。
他也是黑手党的一员,生下来就得到诅咒奖励的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不幸的。
自己的母亲,二十年前就是顶级杀手。
又怎么甘心儿子是个培养不起来的废物,所以她用尽所有手段。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有季风一个。
……
莫怀雨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细软的蚕丝被盖在他的小腹上,只有屋外的一两点星光打在他的下巴上。虚掩的眉梢鼓起,鼻梁骨像个小山丘长在全脸的正中央。
季风的呼吸清浅,还没屋外的清风吹拂柳枝的声音大。
流星划过,重重砸向陨石坑。
莫怀雨从未有哪一刻如今天这般,全部的坑洞被充盈裹满。
值了,全都值了。
他退后两步,用自认为非常温柔的声音唤道:“季风,起来吃饭了。”
沙发上的人儿无端惊坐起,‘极致温暖’的嗓音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我,我知道了。”
他抬腿,莫怀雨意识到不对劲。面对季风的抵触,掀开蚕丝被的手终是握成拳。“腿怎么回事?”
“路上摔了一跤。”
“你出去了?”
季风避开莫怀雨的视线,望向已经全黑的天空。细细苍白的镰刀月下,一颗星子漂浮于暗淡中。屋檐下的风铃玎玲作响,哀婉绵愁。
莫怀雨双手扣住他的肩膀,行刑前那般。“你告诉我,不是让你别出去吗?”
“我——”季风喘不过气,“你能不能松手。”
他松开手,迫切地将他全身看个遍。身上的每个纹路,都看得清晰。“都怪我,太着急了。”
季风沉默片刻,防备地缩进角落里直视他。像只打架失败的狍子,眼神杀是他唯一体面的象征。
莫怀雨用力搓搓手,商量地说:“我买的香菜馒头,你尝尝?”
香菜馒头?
罗列在餐桌上,大约25英尺的距离。除此之外,还有甜辣酱和青梅果汁。
季风势必要吃到,他抓住间隙爪子伸向盛馒头的木篮子。来回倒腾双手,蹲在角落里一边哈气一边往嘴里塞。
莫怀雨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走过去他就冲他干瞪眼。嘴巴塞地鼓鼓的,眼神充斥杀气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身体是下跌的,他的灵魂是高傲的。
心比天高。
莫怀雨无奈地点头。“你吃吧,吃吧。”
晚饭后,季风趴在自己屋子的书架子前挑了几本有用的书。翻找书包里仅有的一本语文书,掀开的刹那间,里面埋藏的几张厚纸片掉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
大多是女同学写的情书,当然不乏有男同学写的。
比如李珍珍。
“季风,”莫怀雨推门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偷摸地将几张小纸片压在书底,没有细想这么做的缘由。双手环抱胸前,大有一副有本事你干死我的臭脸。
“外面不太平,我们都别出去了。”
季风单手掐下巴,手肘撑在桌子上。使得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点赘肉,圆滚滚的。语气里夹杂混音,“不太平?”
“是。我今天上班路上,看见接二连三发生了好几场车祸。”
“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季风懒洋洋地抬头,客观地说:“是因为你把我领回家,才造成的悲剧。”
莫怀雨似乎生气了,没来由的要骂人。“你他娘的&* #+¥%……”
季风:“?”
他只听懂了你他娘的,至于别的语文老师没讲过。
“不许说没有任何依据的话,而且我会保护你。早点睡觉,晚安。”
季风:还晚安???
从他的死嘴里面说出来,怪瘆人的。
不管了,继续看书。借助字典读完课本上的阿Q正传,心情更差了。
屋子里飘着香烟的呛味,季风左手捏鼻子右手打开窗户。待室内的烟味消得差不多,再关上。
被血液洗涤过的月亮竟与黑色烟雾融为一体,呈现一派赤色斑斓的景象。食人花汁液的颜色注入其中,外表已然不是月亮。
是一颗具有吞噬人力量的绝色卫星。
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有着毁灭全世界的力量。
季风站在窗台前许久,骨子里压抑邪劲和强势全部涌出来。来之,则挡并杀之。
至此,在少年心里埋下恶魔的种子。
接连不断的怪事在校园里发生,起初是某位男同学的书包被偷,监控毁坏没有目击者。
然后有三四个女同学女同学身穿红色嫁衣深夜手牵手站在四楼防护栏上一跃而下,无一人生还。
还有大肆盛行的邪恶教徒,比如在皮肤上用圆规划出自己的名字和咒语,出血才算灵验。
请假结束后上学第一天的季风,差点被掉落的仙人掌盆栽砸中。
上学第二天的季风,亲眼目睹之前低血糖晕倒的女生拿着银针在手腕处扎出个窟窿,血窜上天,似是窜天猴。
上学第三天的季风,语文考了一百三十分。为此老师特意奖励他一整套黄冈试卷,争取考到一百四十分。荣誉墙上他的彩色照片排在灰白色女生照片的前面,照出了他百分之八十的美貌,表情很安逸。
正上着课,语文刘晓华老师叫季风起来回答问题。
“季风,你来回答这首诗表达了李白什么思想感情?”
他想了下,说:“这首诗是在——”
他右边的右边的男同学,叫贾硕。举手的胳膊断掉一截,手臂溃烂骨肉分离,数不清的蜘蛛蝼蚁自血口处喷发。眼珠子凸起,黑眼球发白。眼睛里冒出丝线般的白烟,咕噜——
眼珠掉到桌子上,正中语文课本第14页《蜀道难》。
迈着六亲不认的木乃伊步伐,直挺挺地扭曲到教室外,热水房里。用滚烫的废水洗他三五个月没洗过的钢铁油头,头发烫掉只剩下一个秃驴头。
正好,再也不用洗了。
洗着时不时地叽哩哇啦说几句,貌似被人附了身。
完事出来一头撞在棵生长几百年的古榕树上,流出的血液混合绿色粘液。
季风一路藏在他后面,见他晕倒快步移动至身侧。思考要不要用安全老师讲的应急救护知识。
第一步应该是确认环境安全,可以进行施救。
周围观摩的人不少,围成圈头挤头吃瓜。李珍珍拍了几张季风思索的美照,开心地跑了。
第二步趴在尸体耳朵旁,问:先生先生,你能听到吗?
贾硕的变质发霉身体在太阳下暴晒,很快化成一滩绿色药水,稀溜溜地滑进下水道里。
施救失败。
季风:没办法,他晚死一会儿能怎样。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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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oriand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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