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听松并未训斥他,只是用非常心平气和的语调平静地说着事实。
“你说错了话,也想错了一些东西”,蒲听松把椅子搬到他对面,微微低头与他对视,“你说的那句不值得,让为师很是寒心。”
江弃言的心猛然被什么攥作了一团,“寒心”这两个字实在是太重,比骂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他惶惶不安的眸子惊恐地看着蒲听松始终未起波澜的双眼,要被抛弃的恐惧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理智,他坐立不安起来,整个小身子都在不停颤抖。
蒲听松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然后才继续,“为师确实有点不高兴,但不代表生气就会不管你。”
“一年半了小弃言”,语气里有一丝无奈,“从你两岁半起拜我为师,我什么时候有过不管你的念头?”
所以,就算生气,先生也是会抱他的对吗?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要先生抱是吗?
不用去揣摩先生的心思,不需要察言观色。
因为先生说过,愿意宠他。
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太宽容的好。
蒲听松只觉得江弃言如今的表现实在像极了一只刚从野外被带回家中的小兔子。
又胆怯又惴惴不安,恨不得把自己蜷做一团钻到什么缝里才好。
蒲听松在心里笑了一声,来日方长,慢慢玩吧,先教小孩依赖上自己。
“弃言”,蒲听松摸摸他的脑袋,“给你取个字吧。”
小宠物刚换家都会没有安全感的,但是有了新名字就不一样了。
名字代表着归属。
江弃言显然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他惊喜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可……可以吗?”
“为师字岁寒,你就叫讳深吧”,蒲听松没说其中有什么关联。
但江弃言是懂的。
《对韵》里面讲过的,这几天正好上到松柏那里。
数历岁寒,仍旧坚守。松柏不会说话,它坚守的品格从不轻易说与人听,而是沉淀在内心深处,等待懂的人去挖掘。
听松,弃言。
不会说话的松树,也有人愿意倾听。
岁寒,讳深。
经历过岁寒的苦难,深藏起来的品质弥足珍贵。
弃言的含义再也不是厌弃了。
是像松一样沉稳内敛和坚守自己。
先生希望他长成一棵松柏吗?先生对他的期望竟然这么高吗?
先生愿意……栽培他懂他挖掘他吗……
“讳深……”江弃言心头有些酸楚,“以后我就字讳深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煞费苦心对他好。
从来没有。
江弃言感到自己的名和字都紧紧跟先生联系在了一起。
不安的情绪瞬间散去了大半。
蒲听松眼底笑意深了些,“你这么乖,为师一直都觉得你值得……”
先生的笑,好奇怪……
江弃言忽然有些不寒而栗,但他没有在意,他低着头,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先生藏在袖下的手臂。
“我知道错了……”他忍着眼泪,可是小豆豆还是往下掉,“先生不要寒心……”
先生这么好,他怎么可以让先生伤心失望。
“我以后都不逞强了”,他泪汪汪的看着蒲听松,眼神瞧上去可怜极了。
他的小眼神很好地取悦到了蒲听松,蒲听松抚摸着他,似乎代表着原谅。
他便亲昵地蹭了蹭先生的手,可那手并没有允许他蹭很久,一小会儿就收了回去。
先生为什么总是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留着点分寸,每次都只摸他一小会呢?
为什么不可以多摸一会呢?江弃言有些贪恋的想着。
被先生抚摸的时候,总是让他感到安心的。
蒲听松起身进了书房,放他自由活动,关门前还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可以去玩了,只要不出府门,不故意搞破坏,其他都依你。”
这话好像不太对,好像在嘱咐一只小宠物。
——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可以乱跑出去哦,也不可以跳到桌上故意把东西扒到地上,更不可以去给窗帘字画盖个小爪爪戳。
可他又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喜欢调皮捣蛋的性子。
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嘱咐他,难道不知道他很听话嘛。
他乖乖点头,哪里都没去,等先生关了门,就背靠着门坐在了书房前。
坐久了,就有点无聊,可其他的地方怕迷路又不敢去,于是他撑起小脑袋百无聊赖地开始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越回忆,越觉得先生好注意细节,先生真的把温柔刻进了骨子里。
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呜呜”,怎么能有人对他这么好哇,这么细致入微地照顾他,江弃言捂着眼睛,怕吵到先生也不敢大声哭,只是像小动物一样细声细气地坐在门口呜咽。
没呜咽一会儿,门就开了,蒲听松站在他身后,阴影投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盖住。
“哪里来的猫儿叫?嗯?”蒲听松微微探身,四处找寻了一番,随后才恍然大悟面带笑容问捂眼睛的小孩,“是你在叫门吗?小弃言。”
小弃言偷偷仰起脑袋,自以为很隐蔽地从指缝里悄悄看着先生。
先生倚着门,阳光从背后打在先生发丝上,泛着暖融融的橘红色。
先生的声音好温柔,“是想进来坐,还是为师丢个垫子给你?”
“为师让你去玩,你就只是坐在这里吗?你怎么这么乖啊小弃言。”
先生的声音除了温柔,还非常宠溺,“大冬天呢,地上凉,为师要是不出来看你,你再这么坐下去,一会就要打喷嚏了。”
想……进去……
不打扰先生做事情,只是静静待在先生旁边陪着就行。
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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