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在得到了父亲的回应后，随即转向我，等待我的态度。
我眼神暗了暗，想起刚才在宴会上我们聊天的内容。
女王陛下指尖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我的肌肤上，虽然肌肤寒冷，但我以为她至少内心是热情的。
她对我们的态度是如此的亲切、温暖。但就在此刻，我开始怀疑起了她之前的所有动作和话语。
这么做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让我臣服于她？
其实即便她不做这些，我也是站在她这边的，我怎么可能不站在她这边？
那么她还要以一种假意的，虚伪的态度对待我，这又是为什么呢？
在这瞬间，我的脑海中就有好几种理由出现，然后一一被推翻，最终只留下一个答案。
她不信任我的衷心。
不，应该说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能为女王陛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女王陛下，说道。
她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一双深邃的眼睛做了一个微眯的动作。
按照往常，我肯定会去猜测她所有动作的用意，这代表着什么，她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但今天的事情令我感到疲惫，我将脸别开，不去看她。
高跟鞋在华贵的地毯上响动，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一下一下打在我的心上。
女王陛下走到阿加莎的面前，青葱纤细的手指拂过阿加莎的脸颊。
这时候我和父亲都转向了女王陛下，看着她对阿加莎做的动作，我心里五味杂陈。
“好好休息，阿加莎。”女王陛下对我姐姐说道。
“是的女王陛下。”阿加莎一双眼睛望着女王陛下，眼里带着委屈和仰慕。
就在他们互动的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女王陛下身上缠绕着的丝线，就像蜘蛛丝一样，那线牵连着阿加莎，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
被这线所缠绕着的人，就如同傀儡一般，喜怒哀乐都由牵着他们的主人支配。
而我又是否被这么一条线缠住了呢？我想是的。
只是不同的，我能看到女王陛下身上的线，而其他人看不见。
那一条线鲜艳血红，直直的戳进了我的心里。
接着，女王陛下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宴会还需要她在场，否则狂欢又是为了谁而庆祝呢？
“女王陛下真是个亲切的人，夏洛蒂，你说的没错。”我父亲走到我身边说道。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走到阿加莎和我母亲身边坐下。
“女王陛下知道我受了委屈，夏洛蒂，女王陛下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破坏她的宴会的。”阿加莎坐在我身边，激动地对我说道。
我很想告诉阿加莎，就算她知道我们是善良的，我们没有在这场宴会上搞破坏，那又怎么样？
阿加莎照样会被其他人笑话，真相并没有公之于众。只是她方才因丢脸而羞耻的心被安抚了而已。
我知道女王陛下可能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因为没有完全拿捏住国内的贵族，所以她的话语权没有那么重，不替我们出头也情有可原。
我怨恨生气的，只是因为女王陛下没有完全信任我的忠诚。
她一步一步地试探着我是否完全臣服于她，我天真的以为来到波萨宫里和女王陛下朝夕相处，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
然而事实告诉我，我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女儿，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和女王陛下成为朋友这件事儿缥缈无踪。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乞怜情感的乞丐。”我看着阿加莎，说道。
越是这般想，我越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太过讽刺。
“夏洛蒂你说什么？”然而我姐姐并没有听清楚我所说的话。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就算她听清楚了又如何呢？阿加莎并不理解我的心情。
我母亲担心地看向我，但是比起我，阿加莎现在才是最需要照顾的人。
“夏洛蒂，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我母亲走到我身边，亲吻了我的额头，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亲了亲我姐姐和父母的脸颊，然后道了一声“晚安”，便出了阿加莎的房间，准备回放休息。
门外点着一排的白蜡烛，城堡内很亮堂，站在屋外的人轮廓清晰。
“雪莉小姐？”我看向她，眼神疑惑。
雪莉小姐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服，金发蓝眸，她是天生长得可爱的姑娘，身材娇小声音婉转。
她见我从房内出来后，像是纠结着什么，吞吐了一阵子，总算对我说道：“我看到了，我知道是谁推了阿加莎。”
我站在原地，有些不能理解雪莉小姐为什么要过来跟我说这些。
“所以呢？”
“我很抱歉，没有在现场说出来，我很抱歉。”雪莉小姐摇了两下头，走近了我。
面对雪莉小姐的靠近，我没有动作，只是打量着她，想要看看她究竟是假意如此还是真的觉得抱歉。
“我知道的，是索菲小姐推的你姐姐。”雪莉小姐见我沉默，却并不排斥她的靠近，便继续说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任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雪莉小姐的为人。
但我并不着急确认雪莉小姐的好坏，因为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继续相处。
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善良，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单凭感觉有时候是没效果的。
就像刚开始我跟阿加莎觉得索菲小姐不怎么友善，但都没有想过她会做像今天这样过分的事情一样，面对没怎么说过话的人，不值得给予完全的信任。
雪莉小姐在听完我的话后，点了点头，眼里蓄着眼泪。
我没有再去管顾她，自己端着蜡烛回了隔壁的房间。
回房后，我摇了摇床边的铃铛，这能帮我传唤碧姬过来。
碧姬没有马上上楼，我又不能下楼去找她。便坐在椅子上照着镜子等待她过来。
等我自己小心地拆完了头发，碧姬才匆匆赶到。
“对不起小姐。”她边跟我道歉，边走进房间，来到我身边。
“没什么，你用过晚饭了吗？今天应该很忙碌。”我转身对她说道。
我需要换睡衣，碧姬过来帮我解开裙子和紧身衣。
“我吃过了。”碧姬对我说道：“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我也以为今天晚上我会很晚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儿吗？”碧姬帮我盖上了被子，说道。
我摇头道：“阿加莎在宴会上跌倒，受了伤。”
“我很抱歉。”碧姬的语气充满后悔，她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这没什么碧姬。只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今晚的事情好吗？”我对碧姬说道。
碧姬是我的贴身女仆，很多时候都会跟我站在一起，她和阿加莎也很熟悉，因为我们偶尔会跟女仆聊天。
贴身女仆几乎知道我们的所有秘密，因为我们的关系实在太亲密。
所以即便我今天不告诉碧姬，她迟早也是要知道今天的事情的。
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嘴里问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不如我亲口告诉她。
“当然，我不会的。”碧姬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内。
接着，她帮我盖好了被子，对我说道：“牛奶还在热，我现在去帮你拿上来。”
“你先陪我说会儿话吧。”我侧躺在床上，对碧姬说道。
碧姬听了我的话后，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着，凳子靠着煤炭炉子，她便帮我摆弄了一会儿煤炭。
煤炭烧的红火，伴随着些许的烟灰和零星的火焰，火光映在她脸上，是一副鲜活的画面，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除了阿加莎小姐的事情，今天还发生了什么吗？”碧姬抬眸，对我问道。
“我只是觉得，我有些看不清一个人是好是坏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是对的还是错的，我都看不清了。”我呆呆地望着碧姬，眼神有些空洞，“你有过这总感觉吗？”
碧姬见我问她，笑了笑，说道：“经常。”
“我也应该经常的，只是我可能从来没有面对过罢了。”此刻我觉得碧姬比我活的通透。
“我母亲以前常常跟我说，‘别人如何做事那是他们的选择，你只要把自己过好就可以了’。”碧姬看向我，眼神真挚。
“那她有没有教过你，如果被别人牵扯到一件不好的事情当中，你又该如何自保呢？”
碧姬笑着摇头，对我说道：“没有，因为她这辈子都没被卷进过某个事件中，她可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她说的话可能对我来说不怎么管用。”有时候我会愿意借鉴长辈的经验，因为我认为他们留下来的经验都是人生宝贵的财富。
但经验也分人和事，碧姬母亲的话对我来说没有用。
我和碧姬又继续聊了几句话，随后她便端了牛奶给我喝。
比起宴会上还在玩耍的人来说，我可以算早早就睡下了。
等碧姬端着蜡烛喝牛奶杯离开之后，我在床上辗转了一阵。
心里一会儿想着女王陛下今天晚上说的话，一会儿又想着索菲小姐今天的所作所为，过了半天才睡着。
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索菲小姐必须为她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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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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