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接到密令的澄明宫侍卫和宫人通过偷窥沐浴、趁睡扒衣服等途径,将所有质子及其随从的手臂都检查了一遍。
最先排除嫌疑的是喜欢光着膀子的羌牦王子,其次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獒戎王子,最后是其他几个王子。
然而,他们虽然被证实不是刺杀行动的亲自执行者,并不代表他们的母国也清白。于是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傅崇光又派暗卫潜入驿馆,将各国使臣也“暗中观察”了一番,依旧一无所获。
倒是给云知月带来一个好消息。
就说那日乌虞乾带着一箱子宝石回到驿馆,分出一小匣子带着,剩余的锁进箱笼,大摇大摆去喝花酒。
隔日一觉醒来,带去的小匣子不翼而飞。他怀疑花魁偷窃,掐着对方脖子向妓馆要说法,反被在场纨绔以付不起银子就别狎妓为由狠揍一顿,折了右边胳膊。
回到驿馆,锁在箱笼里的大匣子又不见踪影,乌虞乾又大闹驿馆,矛头直指别国使臣,争执间又伤了右手,还见了血。
事情闹大,别国使臣将状告到了傅崇光那里。
“獒戎使臣想请大理寺彻查此事,还各国使臣一个清白,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这回傅崇光无须再翻院墙,名正言顺把云知月召到了御书房。
云知月无辜眨眼:“陛下圣明,心中自有决断。”
傅崇光冷哼:“答应朕的事毫无进展,还净给朕添麻烦,信不信朕——”
“砍你脑袋”似乎有点严重。
况且这小狐妖机灵着,说重了肯定知道朕只是吓唬他,兴许半点不怕。
真想吓住他的话——
“信不信朕让你侍寝?”
云知月顿时一惊,瞪圆了眼睛,干巴巴道:“陛下别开玩笑……”
傅崇光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扬起下巴趾高气扬:“谁同你玩笑了?朕不养闲人,你若没有用处,朕明日就让你侍寝!”
云知月觑着他的神色,猜测对方八成是在吓唬他,但就算只有两成可能是真的,他也不敢赌,更不敢像方才那样装傻糊弄。
毕竟对方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人把他抬上龙床。他若是反抗,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不管对方此刻说出的话是真是假,他都只能示弱。
于是傅崇光就见云知月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请陛下开恩,外臣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更加谨慎小心,不给陛下添麻烦。”
傅崇光一愣,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畏首畏尾、逆来顺受的小狐狸还有什么意思?温顺的外表不过是畏惧于他的权势与地位罢了。
“行了。”傅崇光不耐烦地摆手,“下去吧,朕忙着呢。”
云知月能明显察觉对方的不悦,多半是不满于自己的顶撞,不管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都没了兴致,不愿再见他。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对方的不耐与“厌恶”,心里或多或少有点不舒服,但逃过一劫的侥幸还是占了上风,立马磕头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自那之后,傅崇光没有再召见过云知月。
没有债主催债,云知月暂时松了口气,在学馆中与各位王子混熟了一些。
百漠王子依旧热情,时常与云知月交流学问,对其他人也很热络;獒戎王子依旧不怎么说话,但唯独对云知月的话有反应,百漠王子悲呼:“原来这小孩是看脸下菜碟!”
穆赖和茴兰王子依旧形影不离,除了问功课,不怎么吭声;羌牦王子依旧傲慢无礼,对谁都爱搭不理。
唯有南昭二王子楚逸依旧坚持不懈地找云知月的茬。
主要表现在口舌之上,先是讽刺云知月王兄因为狎妓被傅崇光下旨训斥,说乌虞人缺少教养、品行不端;后又见傅崇光似乎不再“宠幸”云知月,嘲笑他这么快就失宠。
对此,云知月兴致来了就扮个清白无辜,“委屈”质问对方:“王兄是王兄,我是我,你怎能如此污蔑人?”又或者回讽他:“原来搬弄是非就是你们南昭的教养。”
兴致缺缺时就懒得搭理,任他上蹿下跳像只猴,我自不动如山坐如钟。
又过了几日,云知月发现各国使臣分别进宫探望了王子和美人,才知他们即将启程离京。
三日后,傅崇光携各国王子在朱雀门为各位使臣送行。
云知月再次见到乌虞乾,也注意到他折了的右手。
他刺在乌虞乾肩胛那一刀算好了位置,看着伤口不深,出血也不多,但不好好养着便会影响右臂的灵活。乌虞乾沉迷酒色,自然不会注意。所以后来又被伤了两回,如今恐怕已经伤到了根本,不太顶用了。
云知月并不心虚,甚至还觉不足,懊悔没有早些狠心将乌虞乾杀了,才使得自己落入圈套,如此被动。
云知月站在傅崇光身边不远,中间隔着宸国的官员,另一边是百漠班酷、楚逸、图勒和穆赖、茴兰王子。
羌牦王子赞回没到场,羌牦使臣因此向傅崇光请罪。傅崇光冷着脸,由礼部的使官扮白脸,说理解羌牦五王子不忍当面作别的心情。
接着乌虞乾也率使臣拜别傅崇光,随后上前同云知月说话。
他唇边带着笑意,眼神却十分不善:“阿弟,王兄今日就要离京,阿弟可有话要王兄带回乌虞?”
云知月浅笑道:“请父王、王后和王兄保重身体,善待我阿父。”
乌虞乾听出他前半句咬着重音说的都是反话,面容有一瞬狰狞,接着笑道:“阿弟的心意王兄一定带到,父王母后自然也希望你在宸国好!好!的!”
同样咬重了最后三个字,充满讽刺。
语毕,又凑近云知月耳边低声道:“那箱宝石,是你偷的吧?”
云知月依然浅笑:“王兄说笑了,我身处禁宫,有何本事潜入驿馆?”
又话音一转,在乌虞乾耳边低声道:“况且,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物归原主怎么能叫‘偷’呢?”
“你——”乌虞乾怒急,下意识就想动手,奈何右手折了吊在胸前并不灵便,云知月迅速后退,躲开了他的动作。
“王兄,”云知月语气哀痛,眼中酝酿起水汽,故意用汉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乌虞欺负我也就罢了,将我送来宸国我也无法反抗,要我将阿父留给我的宝石拿给你狎妓我也给了,但东西丢了怎能又赖我呢?”
乌虞乾一怔,顿时怒上心头,大步上前用左手拽住云知月的衣襟:“你他娘胡说八道——”
这回云知月没躲,任由他拽住,脆弱的脖颈微扬,晶莹的泪珠自眼尾滑落,任谁看都是一副饱受欺凌不敢反抗的模样。
百漠班酷立刻上前掰开乌虞乾的手腕,将云知月护在身后,“乌虞大王子,大家都看着,请你自重。”
云知月立刻低头擦掉泪,红着眼睛别过脸,一副坚强隐忍的模样。
乌虞乾明白自己被耍了,手指着云知月点了几下,气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
“闹什么?”
傅崇光突然发话,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似雷霆万钧。
他冷眼瞥向乌虞乾:“乌虞大王子举止粗鄙,屡生事端,可见乌虞王教得不好,不如留在京都,教化礼仪?”
乌虞乾惊骇万分地跪下:“陛下饶命!外臣……外臣粗鄙,有失仪态,请陛下恕罪。”
傅崇光冷哼一声:“滚吧,往后乌虞献贡,大王子就不必来了。”
乌虞乾一怔,僵在原地。
云知月也诧异地看向傅崇光——属国王位更迭,新王首次献贡,必须亲自朝拜宸国天子,由天子下旨封王。
往后乌虞献贡都不用乌虞乾,那就意味着,乌虞乾将来就算继承乌虞王位,也得不到宸国天子的承认。
傅崇光轻飘飘一句话就断了乌虞乾登王的可能。
乌虞王哪怕再宠乌虞乾也要掂量掂量,为了这个儿子致使乌虞失去宸国庇护,到底划不划算。
知月:陛下威武!
傅狗:咳,淡定,淡定。
(上榜后稳定日更,有事会挂请假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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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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