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独孤明低头啜茶,神色不明。

云太妃继续道:“先帝晏驾,老身自请守陵三年,按遗诏,三年期满便该去亶王封地的,陛下宅心仁厚恩准老身回宫小聚,如今所愿已偿该去矣。”

“临行前老身有个不情之请,亶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哥哥,下个月便是他二十岁生辰,老身想求个恩典,请陛下召亶王入京庆生,过完生辰老身正好和亶王一道回封地,免受路途孤独。”

高台上的少年帝王肃然危坐,不怒自威,凛凛眸光让妇人不寒而栗,忙提裙跪伏在地,哀声道:“求陛下开恩!”

许久,独孤明才开口,沉声道:“准了。”

云太妃连连磕头谢恩,独孤明只是淡淡说了句:“退下吧。”

秦方好嘟着嘴,狼毫笔夹在上唇和鼻子中间,寻思着不能再像昨日那样让他一个人背锅了。

于是取下笔在纸上记:云太妃面圣求召亶王回京庆生,帝恩准。

不能不记,不能全记,笔杆子和稀泥,皆大欢喜。

新屏风两天后就送来了,三米长的屏风给秦方好遮挡出一片小天地,他在这片小天地里喝茶睡觉看小人书,有时还组局跟宫人玩牌摇骰子,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临近芒种时节,天光长了些,哪怕过了定更,长街亦喧嚣不减。

秦方好今天没午睡,和几个值班小太监玩了一中午牌,这会子坐在马车里颠来簸去,昏昏欲睡。

马车拐入巷道,人声渐远。

忽闻驽马嘶鸣声,马车猛地刹住,秦方好差点一跟头栽出马车,稳住身形后,起身掀开帘子恼怒道:“怎么赶车——”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提着前襟拽出了轿厢,一阵天旋地转后,只见几个蒙面人手持长棍围着他,赶车的小厮躺在道边,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你们想干什么!”秦方好坐在地上连连后退,“胆敢打劫相国府公子,你们不要命了!”

几名蒙面人不理会秦方好,攥住他前襟往暗处拖拽。

此地西临长街闹市,东近相国府,周边住的都是相对富庶的人家,门户前皆挂着门灯,秦方好借着微弱灯光勉强能看清这些匪徒的眉眼,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救命啊!!!”秦方好大声呼救。

富庶人家庭院占地宽广,门户之间相隔甚远,且这种巷道一般都是后门,秦方好喊了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被匪徒扇了两个大嘴巴,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生绝望。

更绝望的还在后头,他被摔进一处暗角,秦方好赶忙求饶道:“好汉饶命!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那些个匪徒却不为所动,似乎并不为银钱而来,纯粹只是想打秦方好,齐齐举起木棍朝他落下,发出道道破风声。

“住手!”

匪徒动作一顿,扭头见身后立着一名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箭衣皮靴,身形挺拔,雄姿英发。

“少管闲事!”匪徒警告道。

年轻男子在原地岿然不动,冷笑一声,道:“京撵之下为非作歹,胆大包天!”

说罢拔出长剑便与几名匪徒厮打起来,男子身手极好,几个回合下来匪徒便招架的有些吃力,连连后退,大有要逃跑的趋势。

然男子却不打算就此罢手,招招强势,步步紧逼,将几名匪徒一一撂倒在地。

远处传来寻人呼喊声,男子收剑入鞘,回身走到秦方好面前,朝他伸手,问道:“这位仁兄没事吧?”

“没事。”秦方好抬手攥住男人的手,就着力道站起身,“敢问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小弟也好登门酬谢。”

“举手之劳,不足言谢。”男子侧首,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朝这跑来,抱拳道,“寻你的人来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有缘再会。”

秦方好目送男子背影消失在巷道尽头,回头见赶车的小厮领着一群人将几名匪徒团团围住。

“丁、二、虎!”秦方好挨了几棍子,扭着胳膊肘走过去,“你好大的胆子!”

几名匪徒皆诧异,面上蒙的布还没揭开,他怎么知道几人身份的?

其实秦方好看清几人眉眼后就知道是谁了,他没点明是怕被灭口,就丁二虎那跟扫帚似的眉毛和铜铃圆眼,不瞎就能认出来。

秦方好撸起袖子,四下寻找,从赶车小厮腰间扯出马鞭,牟足了劲往几人身上抽。丁二虎几人方才打斗身上被剑划了几道,再被鞭子一抽,血肉飞溅,痛的满地打滚嗷嗷直叫。

动静太大,有门户的门丁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喝到:“何人在此闹事!”

“喊什么喊!刚才喊救命你不出声!这会子出来给匪徒抱不平!”秦方好气极,鞭子指着门丁,“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抽死你!”

那门丁赶忙收回身子,“砰”地一声合上门。

秦方好打够了,将鞭子抛给小厮,发令道:“把人捆起来带回府。”

相国府门口,秦思道夫妇焦心悬望,见远处火把攒动,知是府里的人回来,赶忙迎上去。

方氏早已满眼泪水,一面往前奔一面哭喊:“我儿如何了!我儿如何了!”

秦方好在马车里听到哭喊声,揪心不已,跳下马车跑上前,搂着方氏的肩安抚道:“娘不要哭,儿子没事。”

方氏见儿子两边脸都被打肿了,哭得更厉害,骂道:“哪个杀千刀的将我儿打成这样!”

秦思道问道:“身上可还有伤?”

秦方好边给方氏擦眼泪边道:“没有了,歹人未来得及下手,便被一名路见不平的侠士打得东滚西爬了。”

秦思道夫妇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府里,几人都见疲色,秦方好主动交代道:“爹,娘,儿子与这几个歹人有私怨要处理,你们先回去歇息,详情明日再细说。”

夫妇两晚上担惊受怕费了许多精神,方氏又哭了许久,这会儿确实乏累的厉害,叮嘱儿子几句便回房了。

杂物间里惨叫不断,几名匪徒被倒吊在房梁上,院卫拿着鞭子挨个抽。

秦方好坐在板凳上,捧着一海碗饭菜埋头扒了几口,嘴里含着饭边咀嚼边道:“说吧,为什么谋害小爷。”

“因为你欠收拾!卑鄙小人!”丁二虎愤懑无比,说话时过于激动,身子还转了几圈,“之前恩怨我等已经给你赔不是,你这狗娘养的为何还要郭将军除去我等的军籍!”

王世文那个大嘴巴,自换屏风后,皇宫已无人不知御前起居郎是秦相小儿子。

掌京师兵权和禁卫军的是郭太后亲侄子郭尚怀,近日谏官团和郭家为立太后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秦思道又始终保持中立置之事外,想来是郭尚怀为了拉拢相国府,将几人给处置了。

秦方好招手唤来一名院卫,道:“去郭府把郭尚怀请来。”

随后放下碗,在几名匪徒面前来回踱步,道:“当日是你们仗势欺人在先,如今遭了果报,不反省悔悟,反倒行凶报复。”

“你们这些人,若是轻饶了,将来也会祸害别人,让你们痛快死了,又便宜了你们。”

丁二虎粗声喝道:“今日落到你手里算我们倒霉,要杀要剐尽管来!”

“行,嘴比骨头硬。”秦方好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流转了转,吩咐院卫,“叫人去把院子里的仙人掌全拔了来!”

丁二虎几人一听仙人掌,便知道他要干什么,纷纷扭动身躯破口大骂。

近子夜,秦方好这会儿其实困得厉害,正好听着叫骂声醒神,待几人骂累了又让院卫拿鞭子抽,总归要听见声。

不多时,院卫便抬来一筐仙人掌,秦方好打着哈欠指使人将丁二虎几个扒得精光,拿长满小刺的仙人掌往几人身上拍打。

丁二虎大骂道:“你个没人性的狗东西!要杀便杀,磨磨唧唧干什么!”

秦方好指着丁二虎,叫院卫:“拍嘴!拍嘴!”

院卫拿火钳夹着仙人掌便往丁二虎嘴上狠狠拍。

门外有人通报:“少爷,郭将军到了。”

秦方好打个哈欠,道:“进来。”

院卫引了个十分魁梧的男子进屋,身穿甲衣,腰悬长刀,见到秦方好先抱手见礼,问道:“不知秦小公子深夜请郭某来所为何事?”

“这几个,”秦方好朝屋里努努嘴,“将军可认得?”

郭尚怀望过去,见五六个赤条条的大汉如刨净毛的活猪一般倒吊在梁上,走近了歪头看仔细正脸,却是被他处置了的丁二虎一伙人。

“小公子这是?”郭尚怀指着丁二虎几人,“这几人曾为难于小公子,郭某已代为处罚,小公子何至于再如此羞辱他们?”

秦方好呵呵笑了笑,道:“都说慈不掌兵,郭将军如此恤下,想必是深受下属爱戴了,难怪将军处罚了他们几个,他们不记恨将军,而是来行刺我。”

郭尚怀脸色大变,惊的一时语塞。

“还是……郭将军怪我爹没有同你爹一起反对立太后,”秦方好抱臂觑一眼郭尚怀,眼神如钢刀白刃般,“你们怀恨在心,派这几人来行凶泄愤!”

郭尚怀欲开口解释,秦方好抬手阻止,反手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颊,道:“看见没?”

亶(dǎn):真诚,实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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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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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辣椒超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