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女生一阵风似地跑到他面前,准确地来说是跑到他旁边一人的面前。
这人就是季时洲,柏舟站在他身后侧,看不清面容,但是单从这人全身散发着的冷酷气息就感觉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孙落然,有事吗?”
果然连声音都是冷冽的,配上那无波无澜的语气,孙落然洋溢的甜笑瞬间滞了一下,才撇嘴俏皮吐槽到,“季时洲,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能不能赏个脸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丰富一下季师兄你枯燥无趣的生活?”
“没空,”季时洲面无表情地拒绝。
“你有空,你刚开完组会,这会儿刚好有空!”孙落然笃定地说道。
季时洲不再理睬他,再次重复一次“没空”,就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留孙落然在原地气得跺脚嘀咕着“又是这样”。
柏舟有点好奇季时洲这种冷漠酷哥到底长什么模样,赶忙追赶上去,大概是季时洲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原因,他跑了几步才追上跑到他前面,反身面对他倒着走。
柏舟目光上移就把微低着看路的季时洲看了个清楚,季时洲的长相确是和他的气质极为相符,锋利清晰的下颌,色泽极淡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唯就一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多添一分情,不至于看上去太过生人勿近。
柏舟快步向后跑两步,季时洲走得太快了,他差点撞上他。
柏舟才再度转过身来,就和迎面走来的季时洲撞了个....空。
一抹红从眼前晃过一瞬,他不出意料地穿过他的身体,被季时洲落在身后,柏舟驻足原地,看着季时洲走远的背影,颇感没意思,撇嘴皱眉,心想要怎么才能回去。
心念一动,周围的景象就突然闪动两下,下一秒,他就回到了三十平米办公室的棕黑沙发上。
“我...靠”底下突然一阵蠕动伴随着一声气若游丝的动静,柏舟还没坐稳的身体一个弹射起飞,平稳落地后才看向刚刚蠕动的东西。
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上半身埋没在扎眼的蓝色长发中,衣衫褴褛地看不清容貌,垂在沙发边的手这会儿正颤悠悠地抬起,手指勾勾。
“来...扶我一把...”那人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声音虚弱地飘过来。
柏舟愣了一下,上前搭上那双颤抖的手,借力给他从沙发上支起上半身,“你没事吧?”
他也就是随口说说,鬼魂的各项感知都极低,上个月还见过一鬼被从天而降的一条锁链砸到,地面都下陷数米,他还能从坑底拨开锁链毫发无损地爬上来,再背上破了个大口子背包快步走去上班。
“没逝,”祝成从那一团蓝色长发后面露出四分之一的脸来,整张脸皱起尚存痛苦的神色,一只手轻抚刚刚被柏舟压着的胸口,“你还挺重的啊。”
柏舟见他的动作感到异样,他似乎是真的很痛的样子。
“我叫祝成,你叫柏舟,刚刚出外勤回来呢?怎么样好不好玩?”没等柏舟再次问候,祝成就自来熟地把支在沙发上的腿放下来,一把拉过站在几步之外的柏舟。
大力从手腕间袭来,柏舟差点再次一个踉跄坐到祝成旁边,随即被祝成哥俩好地伸手揽住肩膀,贴脸问道。
被祝成这么一问,柏舟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回想。
整个经过在他的回忆里被标上了有趣好玩的标签,甚至隐隐在期待下一次,但是这会儿再度回想却觉得毫无乐趣,每一个被记忆标上惊异、有趣、恼火的点在现在看来都像是隔了层坚实的墙壁般丝毫不觉。
“怎么样,”祝成看着柏舟呆愣的表情,摇摇他的肩膀,才把人从呆愣中晃醒,“是不是很好玩,你是真的运气好啊,这么多年都来不了一单,你一来就接到一单。”
“为什么我明明应该觉得很有趣的很好玩的,但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柏舟皱眉问祝成,祝成似乎是知道什么。
然而祝成没有回到他,朝他眨眨眼睛,咧开笑,“以后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要是没机会的话,你知道也没用。”
祝成说得含糊,柏舟听得迷糊,但他也没再问。
他对着这个问题的疑惑也只保持了那一瞬,没有得到回答,他也马上失去探究的兴趣。
祝成观察他神色的转变,琢磨两下,把乱七八糟的蓝色长发从头上薅下来,突然凑近到脖颈处,一根手指勾起一根红绳,底下坠着一个莹白玉牌。
“你这个还挺好看的呢?”祝成摸上玉牌,“哟,还有字呢?让我看看是什么。”
柏舟惑然低头看去,一根有点眼熟的红绳在他的颈间。
他的颈间本来是空无一物的,而这根有点熟悉的红绳似乎应该挂在季时洲的脖颈上的。
难道是因为刚刚穿过的时候不小心套走的,这算是穿模后遗症吗?
“是你的‘舟’字,挺好看啊,”祝成在玉牌上摸到一个下陷的字体,“下次有机会我也整一个。”
还真是季时洲的东西。听到祝成这么说,柏舟更加笃定。
下次有机会的话就还给他吧。
祝成看完放下玉牌,拉开距离,把薅下来的蓝色长发拿在手里把玩,长发柔顺,不少发丝顺着膝盖滑落,柏舟骇然捞起垂在地上的假发,“你这什么东西?”
“cosplay用的假发你没见过啊,你啥时候死的,这都不知道,我今天可就是为了这个才去给外勤部干活的,”祝成推推他的背,“行了,不要在占着我的工位了,回你自己那边去。”
没有一头假发的遮挡,祝成的脸完全露出来,额前的几撮刘海歪翘在脑门上,黑色的头发间还挑染几撮灰蓝,眉眼看起来乖顺,圆圆的杏眼添一份无辜乖巧,只是神态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外表看起来这样。
“看什么呢?”祝成痞痞地吹声口哨,眉头挑动。
“看你有点眼熟,”柏舟移开目光,挪到和这张沙发垂直摆放的另一张沙发边,一张张拾起落在上面的纸钱。
听到这话的祝成乐了,哈笑一声,“你这也太老土了,话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啊?你看上去倒是和我差不多大。”
“三年前死的,”柏舟捡起最后一张泛黄的纸钱,码好放在手里,丝丝焦糊味飘散,还夹杂着点点草木燃烧的味道,码好放在桌子上,视线滑过那本花哨的工作指南,为了避免下次再遇到今天的事,跟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问道,“这个指南说的电脑在哪里?”
“嗯?什么工作指南?”祝成从少发上祝成瞟了一眼柏舟手上的东西,“哦——这东西啊,早八百年就不用了,现在都是人工智障,也就我补上去的第二条有用。”
祝成重新偏头躺下,调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得劲的样子,“算了,下班了,你走的帮我打卡一下。”
祝成扔过来一张卡,是他的身份卡。
柏舟翻过一看,硬质卡片上鲜红的字体写着他的姓名以及生死时间。
而祝成的死亡时间竟然和他一样,都是三年前,甚至连日期都一致。
6月15号。
难怪觉得眼熟,说不定黄泉路上碰过面。柏舟笑想。
小小的一方空间内只剩下他一人,在外头光影闪动时,柏舟打卡回家。
院子中间依旧是木雕大狗摇晃着尾巴咧嘴吐舌等着,柏舟照常在他的头顶薅上一把,推开了回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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