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过年,罗兵便在《九离剑诀》有所感悟,即便修为依旧那般,在剑术的领悟上却更上一层。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榆自顾自窝在小院里看书,尤其是那本《梦游仙》,他已经看过许多遍了,其中某些地方的描写与他夜里观景是何其相似。
“随清风之往来,上九天之闲云,看千山万水,见细微毫毛……群峰高耸,星光烂漫,四时合而……妙观天河,下探幽冥……”
宋焕这几天几乎包揽了小院的所有琐事,前有罗兵抱着九离剑诀恨不得时时练剑,后又有温榆看书看看的入迷万事不理,他再一次叹了口气。
温榆每次看都会生出新的感悟,今日尤甚,甚至小院中竟然起了薄雾。
此刻已接近正午,雾是哪来的?
宋焕透过雾气,竟然看到周围已经化成另一片广阔天地,没有墙壁屋檐,只剩天地灵秀。
小院中的变化一直在练剑的罗兵也停了下来,他震撼的看向宋焕,宋焕朝温榆所在一抬下巴,并伸出手指在嘴前比了个“嘘”的动作,罗兵点头,和宋焕站到了一起。
隐约间天际有雷鸣“轰隆”作响,又有碧海潮生翻浪,宋焕和罗兵这时就像是乘坐在一艘小船上,随波逐流,随着小船快速移动,周遭时光变幻非常,茫茫大雪,绿叶红花等等不一而足。
这等景象转瞬即逝,各种异象也在刹那间消失去,没等宋焕和罗兵“清醒”过来,温榆从躺椅上站起身,对他二人道:“为师接下来要睡上一段时间,凡事无需叫为师。”说完温榆就回了房间,立刻躺到床上睡去了。
宋焕和罗兵二人面面相觑,却也知道温榆定是在书中有所得,对此罗兵对手中的《九离剑诀》也隐隐生出了想法,就连院中那棵叶子已经掉光了的杏树的枝条都仿佛更加伸展了。
温榆现在的很好,《梦游仙》中对仙人的逍遥自在刻画的甚是到位,这让他想起了曾经上学时学过的课文,《逍遥游》。《梦游仙》他在读书时已然窥见,现在他只想梦一梦庄周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荒山边,一个依山而建的村子里,十几个壮硕的汉子穿戴好冬日厚实的衣物,吃完热气腾腾的饭食后,就纷纷背上绳索,拿好弓箭长矛,在家人的注视往山里走去。
“出发!”
一声令下,十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朝着大荒山而去,他们走几步一回头,等到看不清家人身影后进山的速度这才快起来。
“走,咱们先去看看陷阱。”
他们靠山吃山,山里的野味多,危险也多,大家也就合起伙来进山打猎,他们不是猎户,所以只在年前年后会进几次山补贴家用,即便如此,他们的步伐依旧矫健,就算穿着厚厚的冬衣对他们而言也没多大影响。
往山中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他们之前设置的第一处陷阱,透过树木间隙望去,陷阱的伪装已然塌陷,嘴角就不由挂上笑容,这里八成有东西掉进去了。
没一会儿,十几个人就都围到了陷阱边上,就见一头野猪被削得尖尖的木棍扎了个对穿。
“呦嚯,运气不错啊!”
“野猪啊,看这个头有四五百斤了吧?”
“嘿嘿……嘿嘿……”
他们高兴了一会儿,里面明显算是领头的一个青年壮汉道:“先不理它,去其他陷阱看看!”一挥手,他们一行人就朝下一个陷阱查找过去。
前几天他们在不同的位置布置了大大小小十多个陷阱,有地坑也有绳网,一圈看下来竟然一半都有货,这几率高的吓人。
收获喜人,众人喜不自胜,但为首的汉子却生出担忧。
“自入冬以来,大荒山外围的野物多了好多,还非常好抓。”
“嗨!这不是好事嘛!”
但那汉子却往大荒山深处望了望,道:“确实是好事,但你看从不出现在山林外围的如今都跑出来了。”
有人不明白:“不会是山里没得吃了,所以就跑到咱们这儿来觅食了?”
领头的汉子摇摇头,“那就不清楚了,大荒山这么大,兴许只有我们这一处这样呢。”
他们一边处理才打到的猎物一边对陷阱进行清理,布置成未被破坏过的样子,这时候,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轰隆隆……”突然有雷声传来,把这些人吓了一跳。天象变化的太快,才一会儿的功夫天上的黑云就压了下来。
“不好,陷阱别弄了,带上猎物赶紧走!”
一群人算是满载而归,他们不知道的是大荒山里一只体型娇小的黄鼬正躲在一个洞穴里凝神望着天空的雷电,眼里有不解也有疑惑,就是没有畏惧。
忽然它感受到一阵灵气波动,轻轻从他身上荡了过去,它倏地一回头,感受这股灵气波动的来源,随即就不顾还在肆虐的雷电快速往山下跑去,但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在自己的洞穴中左扒扒右扒扒,终于在土里扒拉出来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它人性化的吹了吹上面的土,紧紧抱住石头这才往山下去。
大荒山上发生的事温榆一概不知,他此刻仿佛变成了庄子笔下的鲲置身海底……
山下虽然人多热闹些,但在安宁小院中丝毫不显,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除了宋焕偶尔会弄出点声响外就再没其他动静了,在温榆说睡就睡后,没几天罗兵也有了收获,更是直接回了坤明山,说是要闭关。
这让宋焕无比沮丧,他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对未来的规划,也没有罗兵那样的悟性,连他的修为都是温榆花费了大量灵力金珠强行提升上来的,如此一算他竟是无一拿得出手的。
这也就是温榆不知道宋焕此时所想,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抓着他的肩膀猛摇,把这人脑子里的水全晃出去,你是主角啊喂,这是在emo什么啊,你的高光时刻在后面啊后面!
宋焕没有失落太久,既然他哪哪都不太行那他就加倍努力,总有他事事都行的那一天,即便那一天还很远,但他相信只要他坚持就一定可以。
宋焕拉开安宁小院的大门走了出去,没有师尊一起吃饭,他是一点都不想下厨,走在门前巷子里,路上偶遇到坊间住户,也都会互相间打上一声招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远处坊口的街道上,又一阵阵凶猛的犬吠声传来,似乎不止一条狗正在追什么东西,宋焕立即放出神识探过去,可惜距离太远他探查不到。
随即他就听到街头人群中有骚乱声传来。
“哎呀,谁家的狗放出来了!”
“这么凶当心被咬!”
“嗨哟,怎么还有黄鼠狼啊!”
“真是黄鼠狼啊,这是偷家被人家发现了才被咬的吧,看它还抱着东西呢!”
“哪呢哪呢?”
“那儿,往那边去了,狗追的可凶。”
……
宋焕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他还记得温榆交代过的在山下不要无故使用灵力。
走出巷口后朝着不远处最热闹的那处走去,街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那里正有个凶悍的汉子举着木棍朝着一个浑身是血黄鼠狼的黄鼠狼打去。
这只黄鼠狼非常聪明,仗着自己体小灵活,左突右进就从男人和狗的包围下跑了出去,但也正因为它体型小,即便是跑得再快也不如狗,何况它不光抱着东西,还瘸了一条腿。
身后的狗越追越近,让黄鼠狼绝望至极,它眼瞅着就要被追上,就见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它一间就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凡,立即上前将怀里的石头推到他的脚边,然后前肢不断朝他作揖,嘴里还“吱吱”直叫。
这人便是才赶过来的宋焕。
周围人群啧啧称奇,也有人看向宋焕和黄鼠狼的目光带着害怕。
没有理会周围人对他的各种猜测,后面追来的狗和人已经到了,本来狗还想朝宋焕张嘴,宋焕一个眼神过去,那几只狗立刻夹着尾巴呜呜的往后退。
“原来这黄皮子是偷东西送你啊,还不赶紧将东西还我!”那名凶悍的汉子朝宋焕喝道。
宋焕低头看向黄鼬,这黄鼬连忙摇头,还把石头又捡起来递给他。
灵石?这小鼬是贿赂自己?还是这小东西本来就是寻自己来的?虽然这块灵石是个下品,只有半个拳头大,但对这小鼬也是不可多得宝贝了。
宋焕伸手接过这块灵石,对凶悍汉子道:“你说这东西是你的?”
凶悍汉子道:“废话!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吗?”
宋焕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凶悍汉子:“笑话,这还需要什么证据,黄皮子从我家偷走了东西我来追回,你竟然还朝我要证据,你这是想抢!”
宋焕道:“好,既然你说是你的,那你倒是说说这石头究竟是什么啊。”
凶悍汉子逐渐面露凶光,威胁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的东西可没必要和你解释那么多,识相就把石头还来,老子可以不追究这只死黄皮子,不然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
宋焕被他这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自称厌恶的紧,掂了掂手中的石头,冷声道:“分明是你认出来这是个什么,这才生出了抢夺之心,你不敢说明,分明是怕引来其他人争抢。”
凶悍汉子道:“你休要胡说!”
宋焕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说完他将小鼬抱起来就要走。
“竖子,将石头留下!”凶悍汉子举着手中的棍子就朝宋焕冲了过去。
宋焕连头都没回,随意抬起一只手,凶悍汉子的棍子就再也落不下半分,那汉子也像是瞬间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敢动,宋焕淡淡说了句“滚”,那汉子立刻扔下棍子就跑,连狗都忘了叫回去。
宋焕抱着小鼬离开一会儿后,周围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啧啧称奇,还有人嘴里喃喃他终于见到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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