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郁书秋今天也穿了作训服,形制跟教官的一样,蓝色迷彩,腰带束腰,裤脚扣在黑色军靴里,将身形展现得淋漓尽致,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牧里和郁书秋视线相撞时,心像小鹿砰砰直跳。

不愧于他早起捯饬,郁书秋注意到他了!

下一秒,却见郁书秋抬起手盯着手腕处的机械表,好看的嘴唇吐出无情的话:“最后10秒,迟到多跑2圈。”

潇洒F4登时不顾形象摆手狂奔,终于在最后一秒跑进方阵。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很好,我们班没有人迟到。”教官负手站在方阵前。

教官姓黄,名一天,风趣幽默的东北汉子一枚,昨晚一个个寝室过去教导叠豆腐块被子,同学们都认识他,背地里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黄。

同学们都庆幸分配到性格这么好的教官,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黄教官说:“早起项目,跑2公里。”

“啊——”同学们哀嚎。

别的班早上起来站军姿就好了,怎么到他们这儿得跑步?还是2公里,这不是要了他们脆皮大学生的命吗!

黄教官微微一笑:“嫌少?嫌少再多跑两圈?”

“够了够了!”同学们扯着嗓子喊。

黄教官:“够了就开跑吧,跑完2公里不用集合,吃饭、补觉、洗澡,爱干嘛干嘛去,8点回这里集合。书秋,你带跑一下。”

郁书秋点了下头,应道:“好。”

“不集合啊,那跑多少教官也不知道吧。”有人小声讨论企图偷懒。

话音刚落,黄教官出声:“别想着偷懒,我的眼睛就是尺,你们谁少跑一米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少一米补一圈,你们好自为之。”

牧里一心扑在郁书秋身上,2公里好啊,他可以跟在郁书秋身后正大光明地看郁书秋的背影。

他们面对朝阳,迎着秋风,与初秋的白桦一同入镜,镜头中只有他与他,想想就浪漫。

基地操场400米一圈,2公里就是5圈。

第一圈他们跑得还算有阵型,往后就稀稀拉拉拖长了战线。

到了第三圈,只有几个人能勉强追上郁书秋的步伐。

郁书秋考虑照顾学弟学妹跑得不算快,800米跑了4分钟,他跑完第3圈时刚好追上正在跑第2圈的最后一名。

黄教官看了直摇头,这是他带过的最差一届学生。

牢牢跟在郁书秋身后的牧里和林金显得尤为出众。

林金作为习武人士,他的体力很不一般,跑步之余还有空在那碎嘴,吹嘘他练得凌波微步多么厉害,此时跑步感觉不到一点累,并邀请喘着粗气的牧里跟他习武。

牧里已经喘成狗,他八百年没有好好锻炼过了,身体虚得不得了,此时全靠一腔热血撑着。

仿佛他现在能追上郁书秋,在另外一层意义上也能追上郁书秋。

牧里意识悄然,脑海中浮现出与郁书秋的初遇。

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在学校东南角的林荫道,郁书秋踩着落叶从他身边经过,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他纯白的校服,俊美得不可方物。

那时的郁书秋帅到他腿软,一如他现在跑了1.5公里。

牧里的双腿有一瞬突然失力,直直往前跌去。

林金在一旁惊呼,牧里抬手护脸,即便摔断手脚也不要破相。

钻心的刺痛从手肘和膝盖传来,疼得牧里生理性地掉眼泪,他的心凉透了,受伤不要紧,他在郁书秋面前丢脸丢尽了!

他跑在郁书秋身后不远,肉.体摔在塑胶跑道摩擦的声音第一时间引来郁书秋的注意。

“你还好吗?”郁书秋问。

牧里手肘撑地低着头一声不吭,鸵鸟状逃避现实,他不抬头郁书秋说不定认不出他。

“牧里。”郁书秋唤道。

牧里痛并快乐着。

——郁书秋叫他的名字好好听,可跑道平地摔好丢脸。

不等牧里开口,林金帮忙回答:“牧里疼得都说不出话了,学长,你送牧里去医务室吧,我去跟教官说一下。”

又自责叹气:“唉,作为牧里的室友,本该由我送牧里去医务室的,我手有旧疾,使不上劲帮不了忙,就麻烦学长扶一下顺便送一下了。”

牧里眉梢微挑。

昨晚林金还在举铁,有哪门子旧疾。

分明是在给他制造和郁书秋亲密接触的机会!

林金看上去憨厚老实,花花肠子也不少。

他的好兄弟。

摔倒丢脸已经成既定事实,牧里不能让自己白摔。

牧里抬起头,眼眶里沁着眼泪星子,我见犹怜:“学长,我疼……”

牧里很少撒娇,但在这方面属于天赋异禀,他唯三三次撒娇一次冲他妈,一次冲他姨,一次冲他姥,三试三灵。

就这眼泪星子一挤,声音一嗲,他姥祖宅都要送他了。

不知道冲郁书秋好不好用。

牧里生得唇红齿白,他的美超越性别,一哭路过的小猫小狗看到都会心疼,凑过来蹭蹭腿哄哄。

郁书秋却是位定力不凡的主,看到牧里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他托着牧里的胳膊微微使劲,问:“还能起来吗?”

林金在郁书秋后面冲牧里疯狂摆手、使眼色,无声提醒:“说起不来,说起不来!”

牧里:“……好像使不上劲。”

林金助攻:“学长,你看……”

不等他说完,郁书秋低喃一声“冒犯”,一手搭在牧里的腰一手支在牧里腿弯将人横抱起来。

因为抱得是男生,他使了些劲儿,却发现牧里格外轻,抱在手里像抱着个气球,他微微蹙眉:“怎么这么轻?”

林金竖着大拇指功成身退,牧里盯着郁书秋的脸发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近在咫尺的俊脸令他大脑零件迟钝。

郁书秋出声林金才回神,林金抿了下唇回答:“我……从小家庭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

远在北市的牧氏集团董事长和总裁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董事长牧行之揉揉鼻子:“谁在骂我们?”

总裁牧秦:“肯定是萧氏,上次新华科技选牧氏没选萧氏合作,萧氏派人用热水浇死了我们发财树,上午我们投标赢了郊区那块地,指不定怎么骂我们。”

牧行之点头:“听说萧成城儿子萧炎就要结婚了,准备拍那什么海洋之心给新媳妇,你去把东西拍下来送给识南,识南虽然是男孩,但牧家的儿媳妇别人有的他都得有。”

牧秦:“好的,爸。”

郁书秋不做声,牧里整个人白到发光,皮肤光滑得看不见毛孔,露在外面的手比身为郁家少爷的他还细腻。

与其相信牧里这么轻是家境不好饿出来的,他更相信是挑食挑出来的。

郁书秋没有拆穿牧里的谎言,他不在乎也没必要了解牧里、追究牧里为什么撒谎,身为助理教官,他的职责是协助教官管理班级。

学弟受伤了,他只需要送学弟去医务室。

牧里看着默不作声的郁书秋,心道:“郁书秋一定是在为我心疼了。”

牧里皮肤白嫩,使得每次受伤伤口看起来都格外狰狞。

军训穿得长袖长裤,摔倒时衣裤都还完好,牧里的手肘和膝盖却被衣料磨破了皮,红色的斑块煞是惹眼。

基地医生是位中年女性,看到模样乖巧的牧里登时母爱泛滥,帮牧里上药时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牧里。

她还大手一挥批了张病假条给牧里,凭借此条牧里可被免除接下来七天军训直接回家潇洒,等正式开学再去上课。

假如郁书秋不是金融三班的助理教官,牧里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回家,而现在他舍不得。

牧里走出医务室时军训服外套已经退去,留下件短袖,长裤被挽到膝盖上,露出膝盖的两坨红。

他只是擦伤,并不算严重,除了刚摔倒时那下钻心的痛,现在只要不碰伤口就跟往常没区别。

“需要我扶你吗?”郁书秋问。

牧里摇了摇头,笑容浅浅:“谢谢学长,我一个人可以。”

距离产生美,一味接近会适得其反,要欲迎还拒、欲情故纵。

郁书秋:“那我回操场。你待会就要回去吧?我帮你叫辆车。”

牧里连忙拒绝:“学长,我想留在基地。大学四年就这一次军训,我很珍惜这次机会,我伤得不重,休息会就好了。”

他认为坚强努力的小白花人设应该会挺讨人喜欢,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郁书秋。

那么大的学校,偏偏郁书秋成为了他的助理教官,这是天赐良缘,百年难得一遇,他绝对不可以浪费。

郁书秋并未过多干预牧里的决定。

实际上他觉得刚才医生的表现过于浮夸,筋骨没伤,擦破了点皮,虽看起来狰狞,但就是小伤。

擦了点消毒药水,估计过个一两小时伤口就愈合只剩淤青。

郁书秋询问牧里:“你确定?假条今天不用之后就用不了了,得重新找医生开。”

牧里点头:“嗯,我要留下来训练,我认为军训是不可多得的磨炼意志的机会,我会努力完成所有训练的!”

啊,我真是个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呢!郁书秋要被我迷死了吧。

牧里自恋地在心里想。

郁书秋瞥了眼牧里,觉得这位学弟眼睛尤为清澈,这种清澈在南大学子的眼中很少看到。

郁书秋斟酌片刻道:“先去食堂吃饭吧,食堂8点30停止供应早饭,现在还有几分钟,上午你先回宿舍休息,身体情况好转下午跟队训练,还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军训机会对你来说宝贵,但身体更重要。”

郁书秋只在校长口中、以及学生作文笔下听过军训磨炼意志这种话,第一次见到有活学生用坚定的语气说出。

对郁书秋本人来说军训是一门学校的必修课,作为学生他有义务尽力去完成。

在思想觉悟方面他自认为比不上牧里。

同时,半天时间是他给牧里的反悔机会。

南大军训除了射击项目其他项目出了名的磨人,跑步、站军姿、走方阵都是其次,最恶心的是每天都得写500字以上的学习心得,不能网上抄,必须真情实感,学校会查重。

郁书秋作为军训优秀学员,对写学习心得深恶痛绝,他那会经常想,为了2个学分勉强自己真的有必要吗?

好在一切都扛过来了。

病假退出军训也有学分,作为过来人,郁书秋出于同情给步入后尘的学弟一个机会,但多的他不会说。

别人吃苦耐劳、对军训充满期待,他在劝说显得多嘴,尤其是他跟牧里不熟的情况下。

牧里被郁书秋迷成智障。

“军训机会对你来说宝贵,但身体更重要”这话简直不要太温柔,越来越喜欢郁书秋了呢~

“好,都听学长的。学长,你为了陪我来医务室也没吃早饭吧,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点吧?”

郁书秋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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