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实验楼和寝室楼有段距离，牧里一来一回走了十分钟，到实验楼楼底下刚好看到最后两位同学从里面走出来。
牧里加快步子往他们三楼的教室跑，又怕上头两个听到他声音放轻了脚步。
金融三班分到的教室在楼梯口第二间，他躲在楼梯拐角既可以藏身又刚好能听到二人说话声。
现在是晚上十点，实验楼没有其他人，格外寂静，那两人的对话也被牧里听得清清楚楚。
许婧：“书秋哥，先恭喜你了，大一学期末就被任命新的学生会会长，我那会在拍戏，没能及时向你道喜。”
郁书秋：“谢谢。你戏拍得如何？”
许婧：“还不错吧，播放量目前破亿了。”
郁书秋：“挺好。”
……
牧里听到许婧喊得第一句人就不好了。
“书秋哥”，叫得好亲密，郁书秋也没否认，两人关系显然很好。
许婧人长得漂亮，性格好，年纪轻轻就有一番事业，和郁书秋站一起看起来很搭，简直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牧里想他的初恋可能要在今晚终结了。
那边二人还在交谈，许婧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还没进入主题，郁书秋看了眼手表内心焦灼。
许婧又谈及学生会招新的事，郁书秋没接她话，道：“挺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改天再聊。”
目前10点5分，还来得及在10点16分之前回宿舍。
许婧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今天我来其实是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说！”
牧里不是告别的许婧，也不是被告白的郁书秋，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要告白了！她终于要告白了！郁书秋会不会答应啊！？
郁书秋：“你说。”10点6分。
许婧身高一米七，不矮，面向将近一米九郁书秋还需要仰头。
她因为羞赧，脸红扑扑的，含水的眸子依旧坚定有神：“郁书秋，我喜欢你。”
郁书秋面色无常，从小到大，跟他告白的人有很多，许婧是他父亲好友的女儿，他们在酒宴上经父辈介绍见过，在学生会也有交集，算是熟人。
许婧跟他表白他有点意外，但这意外仍在可控范围内。
郁书秋沉默三秒，在许婧不安又期许的眼神中回应：“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在择偶观上，我一向坚持以结婚为目的，我希望我和我的伴侣会有相同的职业目标。你的职业规划应该是向娱乐圈发展，我的职业规划是扩充公司市场份额，把公司做大做强，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并不合适。”
“另外你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喜欢能够给你提供足够情绪价值和陪伴的人，而我平时除了吃饭睡觉这些必要的生理需求，剩余时间都用于上课、处理学生会和公司的事务，毕业以后只会更忙，我并不符合你的要求。”
他以往拒绝都干脆利落，一句“抱歉”解决所有事，许婧是他父亲好友的女儿，他话就多了点。
许婧：“……”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许婧初见郁书秋就有好感，相识一年后越来越喜欢，但就刚那么一会，她那火热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熄了。
郁书秋说得对，她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郁书秋从外貌到能力都完美，符合她的审美。
但郁书秋的思想她不喜欢。
其实她对郁书秋并不了解，或者说了解得片面，未知的部分都由她的幻想自动补全。
在她幻想中的郁书秋温柔又不失风趣，会给予伴侣所有的爱与支持，会把人宠上天。
现在看就是个沉迷工作、古板无趣的老干部。
一个大二的学生竟然除了工作就是上课，没有娱乐生活！？她爸都没过得这么无趣！
许婧严肃脸：“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适合，以后还是继续当朋友吧，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用送我，拜拜！”
聊完了？这么快！
牧里完全没反应过来，听到许婧朝楼梯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他一步三格楼梯往下跑，躲到了二楼走廊，心跳因为运动砰砰直跳。
他以为郁书秋和许婧认识，就算没在一起，两人还会继续聊会，比如郁书秋安慰几句，许婧说没事吧啦吧啦。
哪料许婧这么敞快，甩头就走。
今天虽然惊险，但对牧里来说收获满满——他知道了郁书秋的一点择偶标准。
牧里对标了一下，感觉自己特别适合。
他现在读得金融专业，以后完全和郁书秋有同样的职业规划。
至于郁书秋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其余时间都在上课、处理学生会事务和公司事务，没有时间和对象相处在他看来完全没有问题。
牧里认为只要有心爱人之间不会没有在一起的时间。
就像他哥牧秦追他嫂苏识南时说得那句话：“苏识南拍戏再忙，吃喝拉撒的时间总有，我只要抓准时机见缝插针！总能抓到空档在他面前刷下脸！”
什么没时间，都是借口罢了。
楼上传来郁书秋下楼的脚步声，牧里怕被发现又往里躲了躲，却意外踩到了一个矿泉水瓶，在寂静环境中，矿泉水瓶挤压变形的声音尤为刺耳。
谁这么没素质乱扔垃圾！
牧里生出把那人找出来鞭打数百遍的冲动。
“谁在那。”郁书秋身子一僵，嗓子眼发紧，现在是22时12分，距离传言冤鬼动手的时间还有4分钟。
牧里听着步步逼近的脚步，心一横，站了出去。
他寻思主动交代应该比逼问出来结果好，他争取宽大处理。
“学长。”牧里心虚地扣着手指。
郁书秋看到牧里松了一口气，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牧里：“我有东西好像掉教室了，来找找，然后就看到了你跟许婧学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郁书秋：“没事，不怪你。现在挺晚了，光线不好，有什么东西明天再找吧，我送你回寝室。”
牧里寻思，时间是挺晚，天也挺黑，但教室有灯，怎么会光线不好？
他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郁书秋要亲自送他回宿舍！？
孤男寡男，林间小道，月黑风高，情之所至，可能性无限，令人浮想联翩。
牧里故作矜持：“学长亲自送我回寝室？会不会太麻烦了。”
郁书秋：“不麻烦，走吧。”大概是接近那个点，郁书秋感觉实验楼的阴气更重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基地实验楼和寝室距离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
一路上牧里没能和郁书秋发生点什么，就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尽管如此，牧里还是十分满足。
就是到了寝室楼下有几分不舍，他想，要是实验楼到寝室的路再远一点就好了。
郁书秋看了下时间，10时17分，已经超过那个危险时间点1分钟，按照传言，他算是安全了。
但万一他十几万的手表没走准呢，保险起见，他决定跟牧里再唠上几句，牧里是男生，阳气重，和牧里在一起恶鬼不能靠近。
“第一天还习惯吗？”郁书秋温声询问。
牧里心脏蓦地收紧：他在关心我？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OwO？
牧里：“习惯，但有些担心之后的射击训练，虽然以前练过，但准心一直都不太行。”
郁书秋：“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开小灶，这边基地的射击馆可以借用。”
牧里：“可以吗，那太谢谢学长了。”
牧里惊喜地睁大眼睛，圆圆的，亮亮的，特别可爱，还有那头毛茸茸的亚麻色短发，衬得整个人尤为绵软，像是羊羔成精。
郁书秋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下。
当如想象般柔软的发丝入手，两人皆是一愣。
郁书秋收回手，张口胡说：“你刚头发上有落叶。”
牧里讷讷点头：“哦哦，现在还有吗？”
“没了。”郁书秋不自在地将手背到身后，指尖摩挲了一下，那细软的发丝似乎缠绕在他指尖，越陷越深。
一阵沉默……
郁书秋：“到了，你上楼吧，早点休息。”
牧里呆呆点头：“嗯，学长也早点回去。”
郁书秋：“嗯。”
牧里：“那拜拜。”
郁书秋：“嗯，明天再见。”
牧里同手同脚进了寝室楼，走到楼梯拐角，双颊涨红像是春日杜鹃，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想，如果可以，他这头一个星期都不想洗了。
楼下，郁书秋看着牧里的背影嘴角微扬，呢喃：“怎么也同手同脚了？”白天被那俩传染了？
傻里傻气的，但很可爱。
郁书秋转身回自己宿舍，入目是随晚风摇晃发出沙沙声响的绿化带，一旁的路灯年久失修，灯光明明灭灭，隐约还能听到远处山上传来的一两声凄厉鸟鸣。
他紧了紧拳头，心中不停地自我暗示：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世界上不存在鬼怪。
脚下的步子却越迈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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