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在桃娘头顶重重落下，她匆忙一避，躲开小翠的棍子。棍子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足见力道之大。
“你打死我，妈妈不会放过你的！”桃娘大喊。
“谁要打死你？我不会打死你，你放心。我找院子里有经验的嬷嬷学过，怎么才能把人打的伤了底子，面上一点不显。你知道吧？楼里的打手嬷嬷们最会打人了，我等着这天呢，等着你生不如死。我要你活的比我贱！”小翠一棍一棍敲下来，桃娘尖叫不已，屋子里四处逃窜。
“杀人了！”
“杀人了！”
她惊叫着跑了出去，却见院子的大门被锁了起来。桃娘拼命拍打大门，无一人回应。
“这里没人来，唯一一个会过来的何婆子，也被我打发走了。桃娘，你逃不掉，都是你应得的报应。划伤我的脸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天！不把我们的命当命，不拿我们当人，就该想到自己也有当不成人的那天！”
“是你先讽刺我的，怪不得我！”逃无可逃，桃娘回头冲到小翠跟前，先挨了一棍，然后抓住了棍子。
“是你嘴巴不好，你先想看我笑话，怪不得别人！”
“我不过背地里议论你几句，何至于此！”小翠喊道。一张脸在激动的表情下，显得更为骇人。
小翠存了弄死桃娘的心，桃娘也不想放过她，遂言语激怒道：
“本来就长的丑，是，你就是丑八怪，哪怕没有毁容，也是个丑八怪。做的什么花魁的美梦，我偏要把你的梦碎了，让你做不成！”
桃娘一字一句，戳中小翠的痛点，让她发了狠，尖叫着把桃娘摁在地上。
棍子抵在桃娘脖子上，她依旧不饶人，“你以为自己能被谁看上？我告诉你，我这是在帮你，要不是有一张丑脸，明月楼哪能让你混吃混喝一辈子？我帮你在明月楼寻了个安安稳稳的的退路，你不谢我吗？”
桃娘哈哈大笑，消散刺痛小翠的眼。
她手下用力，棍子往下一压，桃娘脸涨红，喘不过气。
“我明明可以配一个更好的人，是你害我，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谁见了我都害怕，我嫁不出去，没人要了！”
“你不敢杀我，我不怕。”她笑着，一个字一个字从嘴巴里挤出来，笑的扭曲，满含挑衅。
窒息感让桃娘浑身失去力气，手脚拼命在地上挣扎，眼见快死了，小翠才把手松开。
桃娘像一条死鱼，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你就像狗一样的活吧，好好的活最后几天，在楼里过几天好日子。”小翠把视线放到不远处在地上滚的漆黑的饭团上，“好好吃饭，将来，多的是挨饿的时候。”
小翠一脚踩在桃娘的肩上，用力踩下去，痛的桃娘喘不上气。
“妈妈会把你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消气。”
“别做梦了，被你打的大官人不会留下你的，妈妈也没胆子敢再留你下来。”
“知道外城的女人怎么活的吗？生不如死，”小翠蹲下来，凑到桃娘面前，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到桃娘脸上，“等你烂成一团腐肉，我会去看你的。”
她站起来，哈哈大笑，肆意嘲讽桃娘不堪的未来。
此举刺激到桃娘，恨意转移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一个简单的理由。
她看着小翠那张丑陋狰狞的脸，杀意毕露。
捡起地上的碎片，猛地扎进小翠的脖子里，血疯狂涌出，小翠死不瞑目，一双眼如死鱼般突起，一错不错的盯着桃娘，而后缓缓下坠。
“谁都不可以讽刺我，谁都不可以。”桃娘红着眼睛，彻底松了手，碎片卡在脖子里，小翠跌落在地。
何婆子赶到时，只见一地血迹，小翠僵硬地躺在地上，一旁的桃娘，宛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杀人了！”
何婆子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桃娘听到声音，只冷冷的看一眼，没有阻拦何婆子。
真的死人了，何婆子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一路跑，一路喊。
她不该偷这个懒，早知小翠和桃娘都是烈性子，两个人凑一块，怎能不出人命？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管事告知鸨母桃娘杀人之事，鸨母手一顿，“何故杀人？”
管事道，“后院有个小丫鬟前头被桃娘毁了脸，这次特意去找桃娘晦气，桃娘捡了地上瓷碗碎片，把人杀了。”
鸨母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哼！看客人不顺眼动手打客人，看丫头不顺眼，便毁了人家的容貌。这回更是反了天去，不过几句口角，就把人杀了。她这般脾气，留在明月楼，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原看在她那张脸上，只想搓一搓她的锐气，不曾想竟是个动辄喊打喊杀的人物，谁敢留她？”
她吩咐管事，“去找牙婆来，卖了吧。”
桃娘的事在明月楼很快传开，甚至传遍了十里花廊。
这一天，嫚娘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因恐惧，而让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想起了很多事。
桃娘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性子虽强势了些，却很爱护身边的人。她很努力的听妈妈们的话，学什么都很认真，学的都好。那时的她还和嫚娘说，等她将来有了好去处，定会照拂姐妹们一番。女侠似的人物，怎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她打开窗户，看楼阁深深，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致，每一步，都藏着楼里各个姑娘的巧思，只为让往来的客人多看一眼。
桃娘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也许是被妈妈惩治的时候，也许是日日挨那些蛮横的恩客毒打的时候，也许是被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嘲讽的时候……又或许，都不是。一件一件事积攒起来，彻底让桃娘疯狂。
精美的屋舍此刻在嫚娘眼中化作可怖的地狱，走过的每个人都是执鞭的厉鬼，十里花廊的每一寸土地，下面都埋葬了森森白骨。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到底在留恋什么啊？！
还能有比这里，更绝的死路吗？！
她抓住站在身后的丫鬟的手，“易郎君在何处？！我要见她！”
她要离开，走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好，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好过此处无间炼狱。
只见丫鬟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娘子，您总算是想通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打算写一篇缠缠绵绵的言情，可能还带点搞笑，然后故事的走向，就来到了这里……[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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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翠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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