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年少不可得,他乡未可归(一)[番外]

树林深处,两个身穿九崇山弟子服的男子正在四处逃窜,他们身后一个伸着长舌的人形怪物正追着他们攻击。

叶谨一边扔出符纸一边骂“萧惜皓,二师兄昨晚说什么了?要量力而行,只是探查,不要轻易出手,你没事儿去挑衅他干什么!”

“叶师弟,我对不起你啊啊啊,但我真的没挑衅他,我以为他是个苦命人,是个乞丐,想帮一下他!”萧惜皓也不停地扔着灵符,叶谨抽空翻了个白眼“昨晚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是不是!”

萧惜皓不住的道歉“抱歉,叶师弟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昨晚光顾着吃没注意听。”叶谨嘴角一抽,很好,以后别再想吃他做的饭!

“小心!”叶谨一把推开身边的萧惜皓,匕首格挡开冲着他头而来的舌头,胳膊却被锋利的指甲划上,叶谨不敢停顿,躲避着长舌,一边对萧惜皓喊道“小师弟,这是獏撝(mo hui)。”

“獏撝,獏撝……“萧惜皓念叨着却脑袋空空,叶谨无奈看着自己空了的储物袋连忙说道“二师兄应该有给你很多符纸吧,火符有吧,找块石头按上火符扔到他嘴里。”

萧惜皓反应倒也不慢,他掏出火符,贴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叶谨灵活的跃到獏撝身后,暂时限制住了獏撝的动作“快点!”

萧惜皓连忙扔出石头砸在了獏撝的舌头上,獏撝吃痛浑身一扭,叶谨被甩了出去,本就流血的伤口被撕裂的更严重,另一边獏撝的舌头将萧惜皓挥到了一棵树上,那树瞬间断裂,萧惜皓被撞的直接晕了过去。

叶谨见獏撝的舌头朝着萧惜皓的脑袋去,连忙从地上捡起萧惜皓未用完的火符,按在石头上冲了过去挡在了萧惜皓面前,不管不顾的直接用手塞到了獏撝的喉咙处,獏撝本能挣扎,叶谨又添了几处伤口,但獏撝被拿捏住死穴,很快便无力挣扎了。

叶谨顾不上身上的伤连忙去扶起萧惜皓“萧师兄?萧师兄?”叶谨查看了一下萧惜皓的头和身上,发现没什么伤只是被撞晕了过去,他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萧惜皓没什么大碍。

叶谨舒了一口气,又转头看着地上那人形怪獏撝,看着那利爪和长舌,不禁想着这东西喜食人脑,复又想起刚才萧惜皓那脑袋空空的表现,不禁感叹如果这獏撝真吸了自己小师弟的脑袋,可能就是蠢死的了。

“阿皓!”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叶谨只觉得眼前一花,胳膊一阵刺痛,怀里的人已经被人抱走了。

叶谨疼的头晕眼花,想说轻一点对待伤员,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个喂药,那个查伤,还有只鸟在绕着小师弟飞,合着没人管他。

楚东钰给萧惜皓喂下药,白倾安也放下了检查萧惜皓伤势的手“我看不出来别的什么,只看出是被震晕过去了。”楚东钰抱起人就走“不行,我不放心,我给大师姐传信,让她来看看。“小凤凰绕着飞了两圈“快点,快点。”

还真是一点目光都不想留给自己啊,叶谨看着他们就这么走远,叹了口气认命的翻着自己的储物戒,找了些药,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吐槽自己的贫穷,这药的质量一看就不怎么好,这血一时半会也止不住了。

叶谨想要站起身自己往回走,就和平时一样,但他实在是头晕的厉害,眼前越来越花,实在是走不动了,他开始怀疑獏撝的爪子可能有毒,可正常来说不该有毒啊?

叶谨渐渐变得无法思考,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得冰冷,他彻底软倒在地上,恰巧和那衣衫褴褛的獏撝相望。

叶谨恍惚的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獏撝渐渐变成了自己的脸,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他努力捂住胸口,心跳的厉害,他只能颤巍巍的轻声安慰自己“没事,别,别乱想,他会回来的,没事的,没事的……”

叶谨颤抖着手拿出一个灰色的药瓶,倒出一粒药,却因为手太抖而落在地上,他用尽力气将药瓶放好,才去抓起那已经沾了土的药丸塞进嘴里,昏昏沉沉间,他开始怀疑,真的有人会在意他吗?

真的有人会回来找他吗?

叶谨!

叶谨睁不开眼睛,但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便觉得思绪清明了不少,这个声音他可太熟悉了,心里有些许安慰,还能想起我,已经不错了。

温热的手抚上他的伤口,伤口的刺痛立刻消失了大半,他想说这药真好用,却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度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趴在了白倾安的背上,他晕乎乎的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血还是浸湿了白倾安的衣服,他轻声说道“三师兄,我赔不起你衣服。”

“少废话,我还不差这么一件衣服。”叶谨听着白倾安的声音,虽然依旧是不耐烦,但难得的听出了一丝心虚。

叶谨轻笑一声,却又觉得疲惫,他们纠缠了多少年了?二十二岁那年他们意外进入迷阵,虽然外面只过了一个月,但他们却在迷阵中真实的生活了三年,相爱了二十七个月。

然后呢?

是了,然后白倾安「失忆」了,而他未能渡过金丹期的心魔劫,重伤在后山养了两年,二十四岁那年,他们再次相见,然后就这样以师兄弟的身份,渡过了整整十年。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吗?大概是伤的太重了,叶谨忽而觉得有些累,迷迷糊糊间,他低声问白倾安:“三师兄,我的大宝还能回来吗?”

白倾安停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叶谨自嘲的笑了笑,任由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如雾一般的白,这白像九岁那年的大雪,像全家人喝的那锅几乎没有米的稀粥,更像被人伢子带走时头上套的白色袋子。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那年不知停歇的大雪,却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庭,十几口人挤在一个破屋子里,喝着与水无异的粥,老人们唉声叹气,孩子们哭着叫饿,为生活奔波的父亲越发脾气暴躁,母亲更是每日以泪洗面。

八岁的刘小五就在这样的家里,他谨小慎微的活着,却还是在放晴的日子里,被父母带着出了门,那模糊了模样的女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小五啊,乖乖等娘,娘很快就来接你。”

直到天空再次落下雪来,直到有人将他带上马车,直到他挣扎着看见父母低头数铜板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被卖了。

刘小五坐在车厢里,看着身边哭哭啼啼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糖或是糕点,似乎是父母最后的愧疚,刘小五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再看看那喜悦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放声哭了起来。

刘小五终于被吵到忍无可忍的人伢子狠狠的抽了一顿,并不许他吃一口东西,整整三日,没有伤药,没有食物,刘小五蜷缩在角落里,气息渐渐变得微弱。

刘小五透过车帘的缝隙向外看,他可能要死了,他想。

可就在这时车帘被掀开,他始终记得那日的阳光又多明媚,也就是那一日,那人就站在光里,朝他伸出了手。

那人将他抱在怀里,带他去看了大夫,一直陪着他,甚至还问他要不要回家,他摇了摇头“我想跟着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别不要我。”

那人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说“那做我的家人好不好?”

他依然摇头“我不要做家人,家人会打我,骂我,卖掉我,我不想你卖掉我,我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

那人眼里似乎带了一丝疼惜,那人轻轻将他抱在怀里“那不是家人,家人是互相支持,互相爱护,共同走过很多年岁,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都不会分开。”

他不懂,他生存的环境没有教过他这些,他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怎样的,但听起来好温暖,他想要。

“好,我做你的家人。”

“你有名字吗?”

“没有。”

“那你跟我姓吧,我姓叶,你就叫叶锦吧,繁花似锦的锦。”

后来他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酒馆的老板,叫叶城,叶城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他从不让他做苦力,甚至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教他读书写字,偶尔清闲时就教他做些小菜。

叶城在他的陪伴下酿出了一种酒,那酒初入口清爽甘甜,后又有醇厚的暖意汇聚在胸口,叶城说这酒是为他酿的,就叫做归家。

可惜他终究是福薄,就在那个本该是寻常的日子里,叶城突然塞给他了一张纸,又给了他不少银钱,让他赶紧离开,他不肯,哭求着叶城别不要他,可叶城还是狠心叫了一个小二将他硬生生抱走了。

那小二将他安顿在一个破庙里,说明日会来看他,再给他解释,也会好生安顿他。

他就这样趴在庙门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发呆,直到第二日天黑,他依旧没等来小二,他不相信自己会被再次抛弃。

他摸索着路往小酒馆走,走了好久,终于在天亮之时走到了小酒馆,只是此时的小酒馆已经被官府封了,街道上偶尔路过三两个行人,他抓住一个行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有认出了他,拉着他赶紧离开了小酒馆,边走边说叶城的酒「归家」受到了贵人的赏识,索要酒方不成,便将人下了大狱,小酒馆被查封,连带着里面做工的人都多少受到了些牵连。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破庙,他还不愿意放弃,一直在想办法救出叶城,他记得叶城说过,家人就是不离不弃,无论发生什么。

可他太年幼了,他被骗光了银钱,却连叶城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能打听到,直到他饿晕在路边,被路过的九崇山掌门许清澜救下。

他再次醒来,已经在九崇山的外门了,那掌事的上下打量他,眼里带着不屑“叫什么名字?”

他想起叶城最后塞给他的东西,一张断亲文书,叶锦二字被涂抹干净,而文书之中夹着一张纸条,是他父亲叶城留给他最后的教诲。

谨言慎行。

他微笑,礼貌又疏离“师兄,我叫叶谨。”

四年后,叶谨终于还是找到了叶城,那条流放路上,一个不起眼的土包。

那用温馨回忆拼凑的,足以支撑自己向前的路,最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通向了一座孤坟。

想来想去,还是把叶谨上一世的番外先写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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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年少不可得,他乡未可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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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锦晏司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