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心脏骤停，手指不自觉蜷缩着，难不成与他网恋的人是陆知年？这可能吗？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试探，“学校不让早恋。”
陆知年打着哈欠，头顶的呆毛直立立竖着，傻傻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在L市呢，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他东看看西看看，从桌肚里翻出手机，“给你看她照片，跟天仙似的。”
江澈没凑过去，陈述探出头，“确实好看，陆哥你运气真好。”
两男生靠在一起，对着照片一顿夸。
“她脸好小，皮肤好白啊！”
“这眼睛是丹凤眼吧，真勾人。”
“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真完美。”
江澈：“……”
“大学霸，杵那干嘛。”陆知年伸手把他拽到桌子前，“好看吗？”
江澈抿着嘴，虽说照片p得和本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还是很别扭，“还行。”
“不是。”陆知年把照片放大，“还行？”
陈述也一脸诧异地看向他，“不愧是学霸，要求就是高。”
陆知年直接把手机怼到他面前，“你再好好看看呢。”
没办法，他只能重新把视线落在屏幕上，早知道就随便找张网图敷衍一下得了，现在他只能捂严小马甲，争取早点解除这段关系。
不，今晚回去就提分手。
要是被陆知年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网络果然不可信，网友的建议更不能瞎听取，现在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他都不知道如何和对方相处。
“怎么样。”陆知年挑着眉，“是不是特漂亮。”
江澈没眼看，低声应了一声。
谁知陆知年就跟发癫一样，举起手机猛亲，“我家宝宝真漂亮，mua~”
亲得重，还带回响的。
江澈：“……”
陈述欲言又止，有时候有这么一个逗比兄弟，也是一种负担。
希望是自己的幻觉。
“陆知年。”江澈把笔记本拍在桌子上，“给你，顺便把前几天的卷子给我检查一下。”
陆知年先把笔记收好，哭丧着脸从书包抽出卷子，举在半空中，“先说好啊，要是写得太差了，可不许朝我发脾气。”
“嗯。”
江澈接过来，翻开第一张往下看，看完选择，看填空，正确率高达30%真厉害。
他总算知道18分的数学是怎么考出来的了。
“陆知年。”他声音柔软，语气跟冰碴子似的凉嗖嗖的，“我有没有说过，不会的可以问我。”
“那个。”陆知年一把揪过准备开溜的陈述，甩锅甩得特坦荡，“他说他会，我就没问你。”
“当时不是挺晚了嘛，我就想着你平时已经够累的了，要是再去打扰你的话，多不好意思啊！”
江澈把试卷翻了面，“多晚都不算晚，以后遇到问题直接找我。”
“哦，行。”陆知年乖巧点头，他毫无AC数小声询问：“这张卷子大概有多少分。”
“不会高于30。”江澈指着后边的大题，“这里你1分都没有。”
陆知年打着哈哈，“这次是意外。”
江澈也没胡搅蛮缠，“那下几次少点意外吧，我都怕意外事件被你刷成概率事件。”
“哈哈哈哈哈。”陈述没憋住，爽朗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
“江澈，你也看看陈述的呗，说不定比我还低。”
“我……不带这样的啊！”
江澈朝陈述道：“把你的也拿来看看，既然你们都让我教你们了，总不能只是挂个名吧。”
陈述看着陆知年小人得志的样，气得牙痒痒，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回座位翻出试卷。
陈述的试卷还算整洁，起码没有鬼画符，准确率还可以，除去最后两道大题，多多少少都能拿点分。
陈述拘谨地站着，陆知年大马金刀地坐着，都在等江澈的判决，“还不错，进步很明显，能拿75左右。”
陆知年不乐意了，“我看看。”
江澈把卷子递给他，看了还一会愣是没看出得分点在哪。
“陆知年。”窗户边有人朝里喊了一句，“有人找。”
他把卷子塞陈述怀里，站起身，“我去看看。”
走得还挺快，一溜烟就没影了，独自面对江澈，陈述莫名有点紧张，“要不，我也去看看？”
江澈点点头。
陈述一溜烟也没影了。
江澈视线落在没息屏的手机上，半晌，回到座位趴在桌子上，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企鹅号。
打字的瞬间羞耻感一股一股往外冒。
【J】：我们分手吧。
不行，太生硬了，他肯定会怀疑。
【J】：哥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也特别喜欢你，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可能没办法长时间在线，也没精力去维持一段虚拟的恋爱，所以我们分手吧，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哒，祝好。
江澈打完字，连检查一遍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把手机关了机扔进书包里。
至于陆知年那边，管他的吧。
“陆知年。”林梦染站在走廊里，抠着手指，“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她抬起头，“我没什么朋友，也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可以啊。”陆知年冲她眨眨眼，“我知道有一个好去处。”
“陆哥。”陈述跑过来，盯着他们看，“怎么了这是。”
“你稍等一会哈。”
陆知年勾过陈述，压低声音，“你去四班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陈述也压低声音，凑到跟前咬耳朵，“你怀疑林逸轩那事被人泄露出去了？”
“嗯。”他朝林梦染看了一眼，“你一定要打听清楚，不要和人起冲突。”
陈述冲他比了个手势，对着林梦染点点头，拐进走廊另一边。
“走吧。”陆知年双手插兜，“带你去散散心。”
林梦染跟在他身后，眼泪一个劲往下掉，自从林逸轩转学后，她一直绷紧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下来，直到几天前，班里有人泄露了被林逸轩骚扰的那个女生是她的事情，再加上他们之间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一些流言蜚语争先恐后冒出来。
她假装不在意，可真的很难做到不在意。
压抑的环境，不堪入耳的评论，父母的辱骂，扑面而来的恶意像密不透风的墙，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明明是受害者，可每个人都在责怪她。
仿佛，她就不该存在。
“林梦染。”陆知年放慢脚步，“跟紧了。”
“嗯。”林梦染抹了把眼泪，即使全世界都觉得她该死，可还是有人愿意相信她。
穿过花园，略过灌木丛，躲过保安的巡视，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湖边。
“林梦染，有什么不开心的，对着湖面喊出来吧，会好很多。”陆知年手放在嘴边，“陆知年是全天下最牛逼的人。”
林梦染噗嗤一声被逗笑了，站在陆知年旁边，学着他的样子，“希望赶快高考，离开这个地方。”
陆知年继续喊：“我要上本科。”
“我要当律师，为底层人民发声。”
“我是最棒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喊完之后确实没那么难受了，她坐在亭子里看着水里的鱼，“陆知年，谢谢你。”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帮到。”
林梦染冲他笑了一下，“我爸妈让我转去林逸轩的学校。”
“什么？”陆知年一惊，“他们是疯了吗？”
“我没同意。”林梦染把碎发别在耳后，双手撑在椅子上，“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控制，绝对不可能再往火坑里跳。”
她低下头，“我理解我爸妈，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我趁着年轻，找一个优秀的对象，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不要走他们的老路。”
“林逸轩是我们村最聪明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最有前途的，在他们看来，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他们穷怕了，苦怕了，也被排挤怕了，把我当唯一依靠也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不应该在事情曝光之后，还能若无其事让我上门道歉，逼我转学。”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我自己，讨厌每一个人。”
陆知年静静听着，“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你的人生自己说了才算，父母确实对我们有养育之恩，但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思想，他们的意见我们可以适当听取，没必要事事遵从。”
“你做的没错，我永远支持你，林逸轩就是个垃圾，理应受到唾骂，法律的制裁。”
“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提出来。”
“我们是朋友。”
林梦染一顿，眼眶渐渐红了，“谢谢你。”
“不客气。”
等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自习已经结束了，陆知年弓着腰挪到座位上。
“陆哥怎么说？”
陆知年边摸出手机边回答，“林梦染她爸妈让她转学。”
他低下头，企鹅号消息跳出来。
短短几行字看了好一会：分手？想都不要想。
开玩笑，刚网恋就分手，他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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