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千儿火急火燎的扑火,她张嘴,对着自己被灼烧的部位哈了两口气。
哈完后,她惊觉自己的智商随着变鸟后急速下降。
哈气能管什么用?
然而,粗壮的一簇小火苗在她一口气下廋身成功,成了一截小小的烛火,摇摇欲坠了起来,崔千儿抱着试试的心态,又朝着那处吹了两口,在她震惊的目光下,那火焰彻底熄灭。
这都能管用?
崔千儿神色恍惚,还没搞明白自己身上的问题,一处火刚刚熄灭,其他地方又着了起来。床四周被火焰给层层包裹,逐渐朝整个屋子蔓延,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她这会已经顾不上吵醒曲凌燕的后果,崔千儿用爪拍拍对方如初雪般白而清透的手腕,最初还能轻拍两下示意,见曲凌燕根本没有醒的迹象,她火大的加重力道。
【睡睡睡,睡什么睡,房子着火了。】
【起来,快起来啊。】
对于这莫名其妙燃起的火,崔千儿心中有几分猜测,已知曲凌燕很爱玩火,她怀疑这人是在睡梦中放火玩,但不知道何故,火焰投射到了现实世界。
看这情况,得把人从梦中叫醒才行。
可是怎么叫?
崔千儿走神之际,锋利的爪一不小心划破爪下的皮肤,红色的血珠一下冒出来。
她心虚的抬起了爪,看着已经被火焰给包裹住的床,她还分心的想,若让曲凌燕知道自己伤了她,依照这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指不定要把她给活剐。
兴许得先放光她身上的血,再拔毛、剖腹……
崔千儿细思极恐,越想越恐怖。
她犹豫两秒,凑近曲凌燕受伤的地方,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再舔,伤口竟神奇的凝固起来,血珠也被她毁尸灭迹。
天知地知她知,嘿嘿。
看来口水消毒还是挺有科学依据的。
崔千儿得意不到三秒,尾羽和羽翅都烧了起来,她乱叫一通,见怎么都叫不醒曲凌燕,不得不自己到处灭火,她对准某处燃起的火就吹吹吹——
吹到两腮帮累了,火势也没见小,反倒越演越烈。
唯一没烧着的地方就是曲凌燕本人,但崔千儿一靠近,身上的毛毛也会无故燃起,她不得不继续吹吹——
一股带着冷气的气体从她嘴里吹了出来。
崔千儿瞪大了小豆眼,呆愣愣的张着鸟嘴,她刚刚是不是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火焰灭完再生,生生不息。
崔千儿甚至都感觉不到腮帮子痛,又是一通吹吹吹,她这次仔细留意,发现自己吹出的气,十次中会有两次自带冷气效果,而且居然有一次还成功把火扑灭了。
哇,难道她自带了空调的制冷效果吗?
不对,是干冰效果。
这下崔千儿干劲十足。
而床上的曲凌燕此刻正陷入了自己的心魔,梦境中她回到了十岁那年,十岁的曲凌燕瘦弱的像根麻杆,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打了不知道多少补丁,脚下的草鞋也开了口子,露出了大指头,从外形看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姑娘家。
她在一个叫仙路村的小村庄附近捡柴火,她是邻村的,那会她的名字还不叫曲凌燕,她叫丢丢。
因听说这地方以前有仙人路过此处,村长经常会说他见过的仙人如何风姿卓越,不食烟火,挥挥手就搬山倒海,兴云布雨。
她便时常来这里碰碰运气。
她做梦都想遇上仙路村村长口中的那位仙人。
不为其他,她听老村长说仙人手中的丹药能起死回生,即便人死了,变成一具白骨,一颗药下去也能活。
她阿妈病的很重,镇上的医馆不愿施援手,还把她们给轰了出来。而她们家也没有多余的钱吃药,阿爸不得不外出赶工,家里面就剩下她和阿妈,还有个蹒跚学步的弟弟。
“这个小臭要饭的怎么又来我们村了。”
“这么脏,这么臭,从茅坑里爬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
“喂,听说你要找仙人,我告诉你,仙人就在那座大山里,你敢不敢去?”
小姑娘定定的看着那个人,“你骗人。”
其他人都笑了。
那小屁孩比曲凌燕高出一个头,是村长的儿子,他整日游手好闲,斗鸡玩狗的,曲凌燕早就摸清楚了他的底细。
村长儿子被人笑了,恼羞成怒道,“我骗你做什么,当年我祖父的父亲的父亲,就是在那座大山里遇到的仙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不信你问问他们我有没有骗你。”
“是啊。”
“对,是这样没错。”
“不过算了,看你怂成这样肯定也不敢去,就算仙人在山中,你这种胆小鬼也是见不到的。”
一群小孩笑完一哄而散。
……
小姑娘在发现阿妈吐血的帕子后,下定了决心,她把弟弟托付给隔壁的赵婶照看,自己背了一个喝水的竹筒,怀里揣了半个干硬到掰都掰不动的饼,就这么上路了。
山里的路方向难辨,也不好走,还有蛇虫鼠蚁,狼才虎豹。
而这些,小姑娘都不太清楚。
可能是老天怜她至纯至孝,在她因缺水缺粮又被毒蛇咬了一口即将快死时,一身白衣翩翩的仙人像踏着彩虹的神一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曲凌燕像个旁观者那样看着她欢呼雀跃。
仙人救了她,还给了小姑娘一颗能治病的灵丹妙药,阿妈吃了药之后真的好了起来,脸色红润,看起来和没生病前一样。
后来,阿爸也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又过回了以前无忧的生活。
一切的平静都在仙人说她骨骼清奇,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后被打破,仙人有意收她为徒,明里暗里的告诉她,选择这条路后她可以过上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再衣不蔽体,也不会饱受饥饿,更不会遭别人的冷眼和咒骂……
每个人都说她命好,轻易得到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机遇,阿爸阿妈包括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劝她。
曲凌燕知道小姑娘一定会再次踏上这条路,即便她想和父母弟弟们生活在一起。
只不过再次看见那一张张伪善而又恶心的脸,曲凌燕心中的怒火依旧,她哈哈大笑,“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无数次。”
“梦魇,滚开。”
随后,赵家、村庄因一把火而烧成灰烬,那座大山、那淳朴的小村庄一点点在记忆中褪去色彩。
画面一转,曲凌燕站在汹涌翻滚的岩浆中,不出意外一条巨大的黑色盘旋在她上空,浑身充斥着黑气的龙头距离她一米不到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就是,“曲凌燕,你我联手,能荡平整个人间。”
声音粗噶的像用旧刀在石头上磨来磨去。
“你在犹豫什么。”
“难道你不想把过去那群曾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践你的人踩在脚底下吗?他们负了你。”
曲凌燕觉得它太吵了,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入睡的原因,梦魇无处不在,总是不停地钻漏洞。
“即便——”
【累死本鸟了。】
【生产队的驴都没本鸟这么辛苦。】
梦魇大大的脑袋歪了下,哪来的声音,驴又为何物?
曲凌燕心底的怒火却噗的一下,像戳破的气球,一下散了个精光,包括脚下翻滚的岩浆,统统都像按了暂停键,然后巨龙带着满满不甘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只四仰八叉的鸟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躺在她面前,一只鸟爪还抵着她的脸。
曲凌燕额头青筋暴跳。
崔千儿正大口喘息,完全没发现一道犀利的目光正扫射在自己身上,她吹气吹得嘴都麻了,不光没能成功灭火,还引火烧身。
总之,她好累。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人倒着提拎起来。
崔千儿惊的扑棱了两下,见曲凌燕醒了,她又仰倒回去,在半空中还晃了晃,然后一动不动。
像一只被倒挂着排队等待被送入烤炉的烤鸭,浑身上下写满了——爱咋咋地。
曲凌燕挥一挥手,崔千儿累死累活吹到两腮帮都没知觉的火焰一下消失无影,不过寝殿被烧的地方没法复原,除了那张床榻还算完好,其他已是一片狼藉。
燕十三很快叫人来修。
崔千儿累得眼皮都睁不动,她甚至觉得自己脑袋钝钝痛,像被人用锤子捶打过,看着燕十三进进出出有条不紊的指挥,熟练的像是做过很多次。
她略带同情了下,头一歪昏过去了。
曲凌燕垂眸,视线在崔千儿新烫了的发型上看了看,原本冠羽那几根呆毛变卷了好几道,尾羽少了两根,背羽有好几处秃了,就连腹部的小绒毛都变焦黄色了。
“啧啧啧,十四这小可怜,这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怎么秃了。”
燕九嘴巴说着惋惜的话,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他甚至还想在崔千儿身上上下其手,不过还没挨到边。
曲凌燕用手托着崔千儿伤痕累累的身换了个位,“你来凑什么热闹。”
燕九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她,见她脸上虽有不耐烦之意,但与过去每一次比,状况似改善许多,“看来用十四来代替那条蛇,管用。”
她深知根本不是蛇的问题。
曲凌燕懒得解释,“你可以滚了。”
燕九也不想来,但曲凌燕要是真失去理智发起疯来,会很麻烦。而他这人,讨厌麻烦。他走出去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听说妖族中除了狐族外,最爱美的就是鸟族,你说小可怜要是看见自己秃了,会作何感想?”
说完不等曲凌燕反应,他火速跑了。
曲凌燕低头看着那一身坑坑洼洼的羽毛,她伸手摸了摸,触感没以前那么舒适了,有些地方摸起来竟还扎手。
曲凌燕皱眉。
一只鸟也会爱美?
鸟爱不爱美不知道,但崔千儿一觉醒,借着喝水的功夫意外看到自己新烫的发型后,自闭了。
曲凌燕以为不管它就好了,哪知它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投喂。
曲凌燕,“……”
一只小小鸟儿,竟是要反了天了。
曲凌燕:难不成你想骑在我头上拉*
崔千儿:呵[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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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008章 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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