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赌狗不得好死

牢头领了县太爷的命令回去了,虽然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这位牢头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可他也不便出面了,吩咐下去,禹伯离便又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毒打。一直打了一个时辰,县太爷这才和牢头一起来到了地牢。

县太爷居高临下,抻着腰满不在意地说:“好你个刁民,你竟敢妄称西河的禹家!牵扯了蓝昭你还信口雌黄!还想见女帝?!你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一条赌狗,也能见女帝的吗?”

县太爷这样,这牢头傻了。这人确实也是西河的禹家,卖了田地的禹家在朝圣日也是需要去觐见女帝的。若是这人在这之前有了一个什么好歹,或者女帝见不到这人,他们这个县衙怕是全拆了都解不了女帝的怒火。

他装傻,自己也不能装傻。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事情办好了,他能落个全尸那就是个好结局了。若是办不好,他也就一条命。这就在这里给搭上了,完全不值当。但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事情。

牢头只能陪着县太爷一起装傻。

县太爷也不顾禹伯离有没有听见,他继续说:“说,这文牒是你从哪里偷的?!”

能在离白泽城这么近的地方做官,还过得滋润,这是一种本事。县太爷就是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

“我……”

禹伯离在地上呻唤,骨头快被打散了。前段时间在赌桌上挥金如土,给下人打赏欣赏他们向自己谄媚、扮丑的日子就好像是在昨天。现在自己就快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硬说区别,那就是他还得被迫吊着一口气继续承受这苦难。

禹伯离两手无力地搭在脖子的枷锁上,连骂人的心思都没了。

地牢的空气潮湿而闻得见里面混杂的血腥味儿。之前牢头说要好生待自己,也没有这样去做。

他提了一口气,如果出得去,他就是冒着犯陛的风险,也要拉着这些个蛀虫一起陪葬!

见禹伯离说不上话,县太爷转头看着牢头:“去,给他弄点水来!”

“是……”

县太爷是知道禹伯离的,也知道禹家卖地给县衙的事,也知道这件案子已经办成了岔子。但他还是泰然自若的模样,若不这样反被人给拿住了。他可不敢相信别人能对自己发什么善心。处置别人,和让别人处置自己,那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他现在必须得做点文章。

想告我?你现在的命可是攥我手里边儿呢。你可得掂量掂量。这“禹伯离”若是服了第一口气,那他才是“禹伯离”。误会一场,你好我好。之后再想法抄了他的家。

若是他硬气,那就硬气点直接跑前头给自己开路去。我还就真不信这愣头小子能抗揍,能不要命了?

活人还比死人好用呢。再说这家伙扯了大案,我至少有九种办法弄死他。

不算有钱有势,还是个小人物,谁管他的死活?

牢头取了一碗水正想给他喂,县太爷一手接过,先来了一个“于心不忍”的表情继续装傻。

县太爷拿着碗,走进地牢,抓着他的头发给他喂水:“蓝昭跟浑河七尸案的凶手有联系,你又跟蓝昭有关系。若是交代了,帮助我们官府缉拿了凶手。对于民,对于家,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你又为何这么执迷不悟呢?”

牢头看着县太爷装傻,他竟拿不出任何的办法,只是装傻。自己昨天明明说得清清楚楚的,这抓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

不论是不是冤狱,这么一个要在朝圣日跟女帝奏对的家伙,现在被关在地牢一顿毒打。这是不要命了对吧?

牢头看不懂,反正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这尊大佛折地牢里了,只怕在场的都会被砍头。

想到这里,牢头脖颈发凉。

禹伯离口渴难耐,已经不觉得冷、热和痛了。头很昏,脑袋很重。他的嘴皮和后背一起裂开。如同烂肉一样趴在地上很久没动了。他没力喝水,水从他的嘴角流向地面,喝半碗漏半碗。

禹伯离喝完,用着仅剩的力气吐了一口血水,像很有骨气地溅县太爷一身。却只是挨着他的布鞋。

县太爷似乎是故意没看懂他的冒犯和骨气,竟任然是“于心不忍”,甚至可以说是“感同身受的同情”。

“女帝治下的辰颐异常鲜活,作为女帝钦选的青龙山父母官,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跟我讲。我会替你,替你们做主的。若是真有什么,我就算是舍了这一身官服,一身剐肉,不就得了吗?”

禹伯离眼睛对不了焦,他想着有点好笑。脑海里仍想着这人被自己溅了一身血的模样。只是自己眼中模糊,一团一团,飞蚊,重影又虚得很。

这人还是很不容易死的呀……

禹伯离心里感慨。嘴唇蠕动得就像两只红色且肿大的虫子。

见禹伯离想说什么,县太爷弯腰下去听:“你起不来也不折腾你了,我下来听嘛……”

“……我***……”

县太爷装不下去了,立马暴怒:“打!再打!什么都没说,犯人相当顽固!竟敢藐视本官!打!再打半个时辰!”

拳脚棍棒又光顾了一次这个并不值得可怜的可怜人。没什么逻辑的,莫名其妙就跑这个地方来挨打。

禹伯离没什么感觉,突然觉得自己烂命一条。这身体正如一叶扁舟,承载着那位真正的自己在不知其名的水域里泛游,却略有颠簸。又如火焰中燃烧的枯叶,不由的蜷曲,不由的发出点什么最后的声响。

这时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觉,打击如同三月春雨般的温暖和煦。一道大门似乎正向他缓缓打开。

自己若是这样死去,那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对不起了我那西河的家人……

禹伯离默默挨打,无声哭泣。他做不了大哭的动作了。他的思想和呼吸将在不久的以后一起停止。这就是赌狗的命运……

他又想起了什么。如果一开始任县太爷说啥是啥,那能活吗?只是现在这么看来,这位县太爷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自己受不了委屈,就这么一个下场啊……

自己这么一个恶人,要被另一个恶人给收了……禹伯离还有点遗憾……

他这快死了的遗憾怎么又转移到这里来了?

他要是不死,那也会被一直关到朝圣日那天。若那天他还能活着,那就是这县衙的死期!

禹伯离有点晕乎,似乎他一被打完,他就完好如初了一样。他不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但现在他却有种人睡浮囊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套了一层多余的皮。

若是出去了,那这一顿打也不算白挨。只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这时命运还真的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这辰颐皇宫白泽城里有三大太监,一个就是最大的那个,心有异心的沈公公。沈公公有个干儿沈长歌,但暂时不多说。一个是那个做喇叭的管着司礼监的齐点,齐公公。另一个是管着锦衣卫的曹公公。

朝圣日在即,曹公公正操办着这件事情。派的人,曹公公身边的红人严公公也才刚到。寻着流程正核实着宾客名单。

挨个往白泽城接吧,等到禹家的禹伯离时出岔子了。人不见了。接了他的家眷老小到白泽城,这便挨个捋过来,这才找到了青龙山县衙。

“严公公……”

“滚一边去!”严公公抬手就给了县太爷一个巴掌,凑近看了一看禹伯离。

县太爷不敢动,捂着脸发愣。

牢头更愣。这场面下,他连挨这个巴掌的资格都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瞎啊,是怎么的?!”

县太爷先说了:“这人是我们抓着的‘禹伯离’,我们只当犯人是信口胡诌。牵扯了大案要案我们也不敢轻放。正连夜审着呢,严公公来了。”

县太爷见更大的官来了,他借机摆脸,继续装傻:“你藐视本官,现在当着严公公的面,你把你知道的交代交代?!”

什么叫做清白啊?什么叫做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啊?

严公公看惯了别人的一脸白痴样。无论是不是装的,他都厌恶。

“再不动,我就看你脑袋上有几个眼儿,能灌几两金汁!”

县太爷立马给跪了:“欸!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抓错了人,下官自当认罚。可这也是查着了,这人也是跟蓝昭相关。又关联着‘浑河七尸案’,下官可不敢轻易做这个决定啊!更何况这人劣迹斑斑,还是个赌徒。他的话是不足信的……”

见县太爷跪了,旁边的牢头后知后觉领着一众人都给跪了。

这县太爷也是有本事的,舌灿莲花。况且他还真没说错什么,欸,不粘锅。这不粘锅就是一种本事。

他这么一说,这抓不抓错,都成没抓错了。

弄他没有理由,无懈可击。严公公抬手又是一巴掌。

“做得好,我替你向女帝请赏!”

县太爷又挨了一巴掌,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一些:“谢严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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