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阳光下的罪恶(1)

“嘀嘀!嘀嘀嘀!”一串清脆急促的传呼机铃声把睡梦中的林狗吵醒了。他闭着眼在枕头下摸索出传呼机,看见上面显示“速回电话”的内容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睡意渐消,接着翻身下床。

床的另一边还躺着个年轻女人,听见动静后,女人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喃喃道:“天都还没亮,你怎么就要走了?”

林狗穿好衣裤,点了一支烟,边穿鞋边应道:“有事要办。”

女人一听,嗲声嗲气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来陪我?”

林狗穿好了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币,数了一半丢在床上,道:“想吃什么穿什么就自己买。”说完就起身要走。

女人忙翻起身,像只雪白的兔子直扑进林狗怀里,轻声撒娇道:“我不要钱,我只要你,我要你今晚来陪我。”

林狗一边抚摸着女人光滑的后背,一边安慰道:“今晚不行。我要回去一趟,我已经好些天没回去了。”

女人呶着嘴,双手把林狗缠的更紧了,赌气道:“你家那个不会下蛋的四眼婆有什么好?你干脆跟她离婚,把我娶回去,我明年就给你生个儿子。”

林狗一听,登时大为气恼,一把推搡开怀里的女人,冷着脸呵斥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准提她半个字!”说罢就转身摔门而去了。

他出到大街上,此时天色虽然还没亮透,但路旁的早点摊已经人影绰绰。他找了一家煮品摊坐下,点了一碗面条,跟面摊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晃眼看到老板手边有一份报纸,报纸上的标题大而醒目,上写着:“井家巷再现恐怖血案!陈刀仔被乱刀分尸!横尸街头!”

林狗身体一震,以为自己眼花了,一把抓起报纸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在报纸的标题下面,附带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西装革履,横卧街头,身旁有一滩黑色血迹。再看这个男人的脸时,林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图片上的男人的脸被横七竖八的割了十多刀,皮肉分离,骨质可见,连鼻子也被削掉了,嘴里咬着七八根断掉的手指,他的手只剩下两个巴掌,显然嘴里这些断指就是他自己的。一双眼睛暴突在外,白多黑少,瞳孔缩成了一个黑点,像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图片上这人正是陈小刀,也就是外人称的刀老板。林狗绝不会认错,因为陈小刀是他的下手,三天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交接工作上的事。可现在,刀老板居然死了!还死的那么凄惨。他把报纸一摔,连气带急的咒了一句:“他妈的!”骂完就转身离开了早点摊,跳进路旁停着的宝马车,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林狗赶到井家巷子时,刀老板的尸身已经被装敛进黑色袋子放在路旁。一靠近,还能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路旁聚集着不少人围观议论,当中有几个刀老板生前的下手,林狗一一询问,但最后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走到刀老板的尸身旁,把盖住的黑布掀开,实际的视觉刺激还是使他胃里一阵痉挛,几欲呕吐。他又把黑布盖上,叫了几个下手把刀老板先抬回房子里,又让人冲洗了街道。随后告诉茶水厅和棋牌室的几个头目,让他们先歇业,避几天风头。

安顿好这些事情后,已经是日头西沉,天色渐黑。林狗勉强吃了几口饭,恍然记起今早传呼机上“速回电话”的事,信息是两天前发的,发信息的人是小毛弟,就是那个身形外貌如孩童,却有过耳不忘本领的侏儒。他找到一处电话亭,随即拨了一串号码,可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听。一连打了七八个,还是无人回应。

他本就不安宁的心境再次悸动起来,眼皮也一个劲突突直跳。他放下电话,跳上车,直奔隆市西门而去。

隆市西地区的娱乐场所是近两年才新建的,设施环境和治安都比井家巷子要好很多,故此也吸引了不少玩客。一年前,许东泽经过多方考察,在此处买下了两栋楼,经过一番改造,涵盖了吃住玩乐一条龙的“东昇”□□正式营业,而且在西门众多的娱乐场所里鹤立鸡群,每日来往的玩客络绎不绝,东昇□□的收益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而这里的主事人,便是许东泽的心腹之交,外号黑虎的姜镇虎。

现在已是凌晨一点,林狗驾车来到东昇□□的楼下,却见门口的玻璃推门紧闭着,门上还缠着一条粗重的链子锁。他下了车,来到门口向内张望,里面乌漆墨黑一片,半点光亮也没有。他正纳闷,往常这个点正是开门迎宾的好时段,怎么闭起门来了?随后他又想到,黑虎这人做事一向精细稳妥,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关门拒客,莫非他也遇到了什么意外?想到这,林狗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他一转眼,突然瞥见一个黑影闪了一下,他顿时变得警觉起来,高声质问道:“谁在那里?!”

那黑影也是一惊,转身拔腿就跑,林狗不容分说的追了上去。只见这个黑影穿街走巷,朝着□□背后一块未开发的空地跑去。林狗追的过程中看见这黑影身型矮小,像个孩童。马上就认出他是小毛弟,不禁有些气恼,心想这小子装神弄鬼搞什么名堂,就大声呵斥道:“你他妈给我站住!再跑老子一会儿打折你的腿!”

小毛弟一听,明显放慢了脚步,但却没有停滞。一直跑到一棵树后才站定,此时他距离林狗大约十来米,忙大声制止道:“你别再过来了!就站在那里别动!”他说话的语气微微发抖,很是后怕。

林狗一路也追的够呛,此时站在原地,手扶着腰不住地喘息,指着树影下的小毛弟呵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老子会吃了你不成吗?”

小毛弟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略带哭腔地道:“狗哥,我和黑虎跟你和东哥那么些年,从没做过半件对不住你们的事,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林狗一听也愣住了,向前走了两步,咬牙道:“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谁要杀你们!黑虎呢?”

小毛弟见林狗正向自己靠近过来,忙拔腿又跑。林狗看见小毛弟慌不择路的逃跑模样,他隐隐感到事态似乎有些严重了。眼看小毛弟越跑越远,他连忙高声招呼道:“毛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毛弟听见林狗的语气变得庄严起来,也放慢脚步,但仍旧隔着一大段距离,哭喊道:“许东泽……东哥前天夜里带了一伙人,把黑虎一家都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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