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2)

傍晚七点,天色渐黑。路上车水马龙,喧嚣一片。坐落于市南闹市区的四海宾酒楼此时却是店门紧闭,门庭冷落。门前摆着一架告示牌,上写:“今日承包宴会,恕不接待。”一纸告示,便将所有食客拒之门外了。

林狗和许东泽驱车来到酒楼外,刚把车停稳,一个服务生就忙跑过来询问。说明来意后,服务生便带着两人进了酒楼。上到二楼,服务生拉开包厢门,偌大的包厢里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人。见到许东泽和林狗来到,他眼睛一亮,忙起身来到门边迎接。

十多年的光阴真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一个毛头小子蜕去身上的轻佻和浮躁,从而成长为一个沉稳坚定的男人。许东宝走到许东泽和林狗面前,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两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一张手臂,跟林狗来了个拥抱,又把眼神转向身后的许东泽,突然间双目含泪,语气有些哽咽道:“我终于见到我的亲人了!”说罢便紧紧跟许东泽拥抱了一下。

许东泽内心也大为感慨,不禁心生涟漪,眼角也微微湿润了。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失联了十多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亲兄弟,此时又在异乡重逢,让他怎能不激动呢?

许东宝镇定了一下心神,抹了抹眼角,忙招呼两个哥哥落座。这间包厢足以容纳二十个人,桌子也很宽敞,三人却也不疏远,一起联排落座,倒也显得亲近。没一会儿,各种酒水和菜品就陆续上桌了,服务生给三人倒了酒后就退出了包厢。

林狗此时心情轻快,笑着打趣道:“东宝,你这些年看样子赚了不少钱啊。出手也太阔绰了,就咱们三个人吃饭,你居然把整个酒楼都给包了,未免有些浪费了。”

许东宝也不以为然,笑着回应道:“我就想咱们兄弟好好吃顿饭,叙叙家常。不想别人打扰,其他东西根本不重要。”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的原因,三人的话头就没停歇过。边吃边聊,酒杯里的酒很快就见了底,但随即又满上了。之后三人都有点微醺之意。回想往事,许东宝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迄今为止,最让我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我爸爸死的时候我不在他旁边,没能看他最后一眼,这是我一生的遗憾。还有我姐姐东丽,她的命苦啊,那时候我没能力,不懂事。老是害她和妈妈操心,现在我有能力报答了,可惜她又不在人世了。”说完这些,他把杯子里的酒撒在地上,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算是祭奠已经故去的亲人。

林狗听许东宝说起亡妻,也不禁心生挂怀,拍了拍许东宝的肩膀,安慰道:“爸爸和东丽泉下有知,会谅解你的。”

许东宝苦笑一声,跟林狗对饮了一杯。这时他把目光转向许东泽,看见许东泽眼光闪烁,若有所思,似乎也沉浸在回忆里。两兄弟四目相对,心神相通,对视了十几秒钟后,许东泽目光如炬,率先开口道:“要是你能改邪归正,爸爸和姐姐才能真正安息。”

许东宝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许东泽的一席话让他犹如当头棒喝,瞬间将他的酒意打醒了一半。他收回目光,极不耐烦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而光,接着重重将酒杯堕在桌上,一言不发,抵触的神态一览无余。

气氛瞬间陷入僵硬。林狗见状,之前轻快的心情也消散了,朦胧的酒意也随之散去,他搭着许东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兄弟,不是我们当哥哥的要教训你。有些生意是不能做的。”

许东宝越想越窝火,瞥了一眼林狗并不搭腔。继而又把目光转向许东泽,恼怒道:“我不就杀了你几个狗仔吗?你用得着把爸爸姐姐搬出来压我吗?那几个狗仔的命值几个钱?我十倍还给你!”

许东泽一听这话,不禁怒火攻心。起身反呛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有理了?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贩毒!你知道这鬼东西会害死多少人吗?!”

许东宝也不甘示弱,起身拍案冷笑道:“呵……许东泽,你少给我来这套!不要仗着你比我大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我不光要卖毒,而且我还要做到最大!谁敢出来挡我的财路,我就杀谁!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那几个狗仔吗?就因为他们跟你一样,都是榆木脑袋不开窍!不肯跟我合作,还要口出狂言!”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许东泽,威胁道:“你既然看不上我的生意,就最好别多管我的事,不然不要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林狗眼看事态就要演变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忙起身按住了兄弟两个的肩膀,劝解道:“咱们是亲兄弟,又不是仇人见面,用得着这样相互咒骂吗?好好一顿团圆酒,都变成酸酒苦酒了。”

兄弟俩听罢,均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相继坐回椅子,把头一扭,谁也不开口了。林狗也坐回凳子,给自己和兄弟两个倒了一杯酒,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瞧了瞧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许东宝,才又开口道:“东宝,咱们当哥哥的永远都只盼着你好,不希望你出事。你做的这门生意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被抓住,后果可想而知。咱们都是从穷山沟里出来的,能稳住脚跟,不愁吃住就不错了。有些钱真的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去赚。听姐夫一句,这门生意别再做了。”

许东宝冷笑一声,转头看着林狗,回应道:“姐夫,在我看来,只要能赚钱的生意都可以做!生意本就不分正邪,有人买,就有人卖!天公地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良心?哪有那么多问心无愧?”说着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接着道:“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爱情,理想、良知、公道。这些东西用钱都可以买到。我不甘心每天只为了那口吃喝而奔波,我想要的东西很多,而这些东西,都需要用钱来换。除非哪天我真的死了,不然我不会就此停手的!”他说的铿锵有力,意志丝毫不容动摇。

林狗还想再劝,却被一旁的许东泽制止了。许东泽一脸肃穆,眉头紧锁,望着许东宝冷冷地道:“眼下可不是当年的小打小闹,真出了事没人救得了你!你再这么肆无忌惮的下去,迟早是自取灭亡的下场!”

许东宝冷哼一声,满脸地不屑,接着他忽然把双手重重的摔在桌面上,眼里充满了讥讽之意:“要我听你们的,除非现在就把我拷起来关进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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