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指着画面上的一角，那里距离宋徊的车子有一段距离，恰好被一棵行道树给遮住了一半，要是不仔细看，还是真是不容易发现。
宋徊顺着许沐手指的地方望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学生装扮的道士，细看之下，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线。
“放大看看。”宋徊对技术人员道。
随着监控画面被逐渐放大，宋徊也确认了那个人就是华阳，手里也确实拿着一根黄色的线，只是在夕阳的照射下有些不太明显。
等他的车开走后，华阳站出来了些，嘴唇开合，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宋徊有种莫名的直觉，华阳就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不知道华阳说了些什么，他突然变了脸色，手里的线也没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小跑几步后停下来，对着自己的正前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华阳手里又出现一根黄线，他走到了公司楼下又阴影的地方，随后就一直呆在那里，时不时说上一句话。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华阳又拿出一根黄色的细线圈在手指上，然后离开公司，一直到走出监控画面。
视屏到这里戛然而止，许沐没头脑地来了一句：“他拿着根线是在放风筝吗？”
他转头去看宋徊，却发现此刻宋徊的表情说不上好，甚至有些阴沉。
许沐弱弱地道：“华阳怎么知道咱们公司在这里的？他来这里不会是想找老板您的吧？”
总不可能来他们公司就做一场法事就离开了。
说实话，华阳怪异的行为看起来还真让人有点后背发凉的感觉。
宋徊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监控室。
现在他至少有百分制九十的把握是华阳带走了他身边的小鬼，华阳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他闻不到小鬼身上气息的时候。
还真是奇了怪了，他家里那么多谋财害命的鬼不去抓，这破道士去抓一个没什么心思的小鬼是怎么回事。
联想只有小鬼能跟在自己身边，还时不时能听到小鬼说话种种迹象，宋徊不可避免的想得到了或许是因为小鬼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才导致了被华阳抓走。
也许，从一开始他去找华阳，这个道士恐怕就认出了他身边跟着的小鬼，只是那时候他没有相信，在看到自己的符纸对小鬼不管用后选择亲自来这里将小鬼收服。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走的时候华阳要了自己家的地址。
宋徊一路脸色阴沉地回到办公室，本来还打算处理一下的文件此刻看着格外刺眼，他丝毫静不下心来，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的火在烧。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后悔去找那个道士了。
正想着，宋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烦躁地在口袋里翻找起来，手指还没有按上接通键，就因为他的动作自动接通了。
“宋徊，你是不是又去公司了！”
宋徊没由来心里一阵烦躁，“什么事。”
周延是：“我重新给你找了个……，你回来一趟。”
“让他回去，我不用。”
不管这道士有没有用，现在宋徊一听到道士两个字就莫名反感。他还没有报答那只善意的小鬼，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道士抓走了，怎么想，他都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周延是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解释道：“你总要回来看看，要是他没用的话在重新想办法好吗？”
宋徊不答，似乎态度坚决。
周延是迟疑道：“你是不是……想留下那只帮你的鬼？”
宋徊确实有这个打算，至少，小鬼说过只有他碰过的食物才能闻到味道。
“宋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而且那只鬼不是已经离开你了吗，或许你们只是萍水相逢，现在处理家里面的东西才是最要紧的，你也不想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地睡不着吧。”
不，小鬼没有自己离开他，只是被抓走了。
想到这里，宋徊眼睛一凌，说话都带上了冷意：“你让你找的那个道士在家里面呆一晚，如果他能察觉到异样话，再说。”
“那你呢？”
宋徊直接从真皮椅子上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去一趟B市，今晚有可能不回来。”
他身边的小家伙，就算是想离开，那也应该心甘情愿地离开，而不是被人绑着强行带走。
不管小鬼是否被消灭，他总要讨到一个说法，活着的警察抓人还要讲究犯罪证据，他华阳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一声不吭地抓鬼。
说动就动，宋徊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地就离开公司了。
走到大楼前时，许沐又突然冲了上来，急匆匆道：“老板！宋嘉伟被宋总花钱找关系保释了，警察说在没有找到林慧这个人证前不能再拘留他。”
宋徊皱了下眉，冷声道：“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就先这样吧。”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小鬼的去处。
说完，他径直开走了自己的车，车速比平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留下一脸茫然的许沐，不明白自己老板今天为什么火急火燎的。
宋徊走的是高速，加上速度过快，这一次来到B市找到华阳比之前少了将近半个小时。
刚一走到华阳的店铺面前，宋徊就大步跨进去，周身冒着的寒气仿佛跟谁抢了他的老婆一样。
华阳正在查秋禾和他说过的那个手环，听见有人进来忙抬头看过去，看见宋徊顿时一脸诧异，立马从桌子前起身迎了上来：“宋总，你怎么又来了？”
他笑着倒水，“是不是感觉我的那个符纸还是挺有用的？”
宋徊不答，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华阳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才注意到他脖子上不合时宜的围巾，下意识打量起宋徊的面相来，隔了一会儿忍不住皱眉道：“你没用我给你的符纸？”
宋徊薄唇微张，极不情愿道：“扔了。”
“那你来是……？”
宋徊看着他，神情有些冷，好半晌才道：“我的鬼呢？”
“什么？”
华阳不解地问，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宋徊僵着表情，毫无感情地重复，“我的鬼呢？你从我身边抓走的那只鬼。”
华阳一时间竟然没有理解宋徊在说什么：“你的……鬼？”
宋徊点头，强调：“跟在我身边，长得很好看的鬼。”
他刻意强调了‘长得很好看’五个字，仿佛是故意提醒华阳那天他说的话。
这一刻，华阳瞬间就明白了宋徊说的秋禾，“你说苗苗？”
宋徊抿唇，有点不太高兴。
原来那小鬼叫苗苗。
宋徊点头，一顺不顺地看着华阳。
华阳一滞，拧眉道：“他没回去找你吗？他……”
他早上就走了，按照鬼的前进速度，现在应该回到H市了才对，就算白天对他的行动力有所减缓，也不应该现在还没有到啊。
难不成那小鬼走后并没有去找宋徊？
说道这儿，华阳戛然而止，恍然意识到什么，他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身边有这么一只鬼？”
宋徊：“他帮过我。”
华阳自顾自地摇头，一边还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你是活人，就算体制有些特殊，也不应该察觉到鬼的存在才对，而且……”
苗苗还算不上鬼，只能算作一抹生魂。
他说着，宋徊却没了耐心，十指交叉起来有些催促的意味：“所以，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华阳眉头都快拧成螺丝了：“他今天早上就走了，我没有伤害他。”
对上宋徊不相信的犀利眼神，华阳叹气道：“我和你保证，他真的走了，至于为什么不去找你，我不知道。”
或许是直到跟在宋徊身边太引人注目，又或许是躲起来了。
华阳现在没有办法找到秋禾，也不可能把秋禾的事情告诉宋徊，不管怎样，玄学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离奇了些。
而且，他们接引门的名声，也不能被搞臭。
听见华阳的话，宋徊有些不高兴 ，显然是对秋禾没有回去找他有点莫名的不愉快。他问：“你抓他干嘛？”
华阳一愣，没想过宋徊会问这种问题。
看着宋徊比较严肃的表情，挑着捡着道：“他能力超出了一般鬼魂能做到的地步，长此以往下去，要是生了私心，对人很不好。”
宋徊猝不防冷笑出声，金丝边眼镜都仿佛闪着冷光，他猛然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讥讽道：“一个没有害人的鬼你抓，在别人家里为虎作伥的反倒不抓，你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华阳被噎的哑口无言，他承认没有事实依据就抓走秋禾是一件不占理的事，但他也是为了以防外一秋禾强大后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
即便知道了秋禾不会伤害活人，但他也不后悔的把秋禾抓回来一趟。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都能知道接引门里出了这种败类。
还有……
“不对，不是我抓的小鬼，是他自愿跟着我回来的。”
华阳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他竟然被宋徊带偏了，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他抓走了秋禾，实际上是他同意帮秋禾忙的时候秋禾自己愿意跟着他回来的。
宋徊明显不信。
华阳又道：“我答应帮他的忙，他亲口同意跟我回来的。”
虽然最后秋禾失去了意识被他一路牵回来的，但也不能算作是抓吧。
宋徊不解地问：“他要你帮什么忙？”
显然华阳的理由还不能够说服他，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华阳冷静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但我可以保证小鬼现在还没有出事。”
宋徊点头，知道秋禾没事的时心里仿佛松了一下，身体也没那么僵直了。
华阳又继续道：“至于你家里的的那些鬼，不是我不抓，而是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在鬼魂没有对活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的时候，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抓回来消灭。”
宋徊靠着沙发，气势一下子就慵懒起来，带着嘲讽的眼神隔着镜片看向华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话中带刺地反问：“这也不叫实质性的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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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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