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修)

但不知为何话题突然转向昨日她同母亲争吵的话上,说到此处,沈萝朝她投来颇为不满的一眼。

褚玉默默低下头,听着沈萝道:“自己的孩子,说白了还是心思没有收回来,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能怎么办。”

沈沅闻言微微抬眼,将话语权落到褚玉身上。

“阿喜,你如实跟姨母说,不想待于闺阁之中此话可当真?”

沈沅并未像她母亲那般出言阻止,相反到从语气中传递出来实实在在的关切。

对此,她难免又对沈沅心生几分好感来,轻轻点了一下头。

若是有人能帮她,对方还是宫中的贵妃娘娘,那么想必母亲应当不会再阻止,她自己选择的权利又大了几分。

沈萝刚想发难就被沈沅轻轻摁住了手腕。

“想出去固然是好事,年轻的时候谁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同姐姐自小都从闺阁中长大,若非父亲严加管教,我们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风头。”

褚玉尚且不明她此话是何意思,只听她自顾往下道:“我们都是经历过你这样的路,亦是这样走来,你母亲总不会害了你。”

现在总算明白,绕来绕去,她横竖不过是母亲请来的说客。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引起共鸣,让她知道,前面亦有前人走过相同的路,褚玉线下只能顺着她们的话来。

“是臣女不知世事,蒙生的蠢念头罢了。”

沈沅笑意骤减,意有所指。

“知晓是蠢念头,早该放弃。”

她眸子瞥向静静低头不说话的清韵,“怕你不知道这是个蠢念头,像我们这样人家出生的女儿,想往高处走,命就不是自己的。”

今夜沈萝来寻她,说了昨夜高台发生的事,原本要去见姜拓,但因褚玉出现在那里的缘故,将计划打乱,还让姜拓赵临川看了笑话,若因此坏了印象,都不知往后该怎么补救。

褚闲是姜拓的老师,姜拓不可能不知道褚家的情况,届时因褚玉的缘故顺利进入东宫,找个借口由头说想趁机调停姜拓与沈家的关系,褚玉轻而易举接触到姜拓,对他们后续的计划百利无一害。

问题就出现在他们不知姜拓对他们了解有几分,褚闲时常不在家中,很是狡猾。

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利用沈萝是他师母的身份,想去见见姜拓探探口风。

沈沅语重心长道:“想要去那高处,身边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都要仔细筛选,如今阿喜你也十七了,是时候换个机灵懂事的丫头跟着,但不知规劝主子心思野的丫头就要挨罚,好长长记性。”

她目光落在院子中,院子里有人摆上刑凳,把院子里的灯点亮几分。

“你身边这丫头,方才我瞧着玩得甚是开心,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褚玉噗通跪在地上想为清韵求情,清韵赶忙跟着自家主子一起跪在地上。

沈沅起身缓缓走到褚玉跟前,抬手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不用跟姨母说什么,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给你新的女使不想要就不要吧,现在这个若不略施惩戒,若是日后再不懂规劝又该如何?”

“姨母!此事不关清韵,是我的问题!是我玩心重让她去的还请姨母开恩!日后我一定好好教她!”褚玉连忙磕几个头。

沈沅不为所动,“听说你昨夜还用死来威胁你母亲跟外公,丫头不仅是伺候你的人,还需提醒你的一言一行,这丫头若是能挨住二十板子,那便是她的造化,也长长记性。”

她语重心长叹了口气,转身落座,褚玉跪走几步,抓住红色裙摆,出言哀求。

“姨母,贵妃娘娘!我求求你,清韵挨不住那二十板子的!贵妃娘娘!”

沈沅俯身蹲下跟褚玉平视,“好孩子,姨母为了你好,总要经历这一步的,犯了错的丫头不惩戒,日后她就要爬到你头上。”

说完她起身一把拽出被褚玉攥在手里的裙摆,语气冰冷,不容置喙。

“拖下去!”

闻声而来的侍卫和太监抓起清韵就要往外面带,褚玉爬过去推开来人死死抱住清韵。

“错的是我!要罚就罚我好了!贵妃娘娘求您开恩!我愿替清韵挨下二十板子!”

沈沅慢条斯理抚平衣裙上的褶皱,“好孩子,姨母怎么会打你。”

褚玉转头看向始终不说话的沈萝,声泪俱下。

“娘!”

沈萝面色纠结,瞬间给她一丝希望。

“娘!我求求你,清韵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要打要罚应当回家去,娘,女儿求你了!”

沈沅根本不是什么知心人,是笑着剜人心肝的鬼!

沈萝转头看向沈沅,欲要开口却被沈沅摁住。

“姐姐,如今不过为了一个小丫头,她就接受不了,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说完冷眼看向褚玉,

“我说了,能挨住就是她的造化,挨不住就算是给你赔罪了,你如今跪在我跟前为她求情,她可曾替你说过一句?”

清韵笑着推开褚玉的手,“小姐,奴婢人微言轻,不能为你做什么,但奴婢知道,谨言慎行,若这麻烦是奴婢招惹来的,那应当由我来受着。”

说完不忘笑着帮她理了理面上细碎的发,神色坦然,目光温柔。

侍卫不由分说将她们两个分开,宫女一人一只抓着褚玉的胳膊,将她钳制在原地,褚玉眼睁睁瞧着清韵压上刑凳,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第一板子落下时,清韵忽然落下泪来,这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却无比宁静,唯一挂念是比她小六岁的姑娘,那个她早当成自己妹妹的姑娘。

藏在记忆里的冷风呼呼吹过,仿佛将她带到当初。

跪在街头卖身活命的她,在积雪覆盖皑皑的盛京街头,跪了好几日,因边关战乱,盛京城难免受到波及,人人自危的年岁,无人敢卖她回去。

直到穿着红色袄子的六岁姑娘突然出现在跟前,握着褚大人的一根手指,踩着冬日的碎雪,一瞬间她不知是冬日的阳光刺眼,还是她的衣服过于显眼,竟让她有一瞬间晃了眼。

她说,阿爹,我想买她。

玉雕粉琢的小姑娘,拿着一块净色的帕子细细拭着她满是泥泞的脸,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她说,我叫褚玉,阿爹喊我阿喜,你也可以唤我阿喜,姐姐叫什么呀?

许久未曾饮水的嗓音开口沙哑,“我没有名字,请小姐赐名。”

那日天上又慢慢悠悠下了雪。

后来她知她艰难,却还是愿意将唯一笑容给她,知她忧愁,知她心绪难解。

被责罚后的晚上亦是她陪着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她从前心愿是吃饱饭,不再流浪,后来她的心愿只想她看着长大的姑娘。

所念皆所成。

做回那日最明媚的燕。

她瞧着拼命朝她跑来的姑娘,推开拦路的宫人,哭着喊着让他们停手。

“清韵!清韵!”

褚玉被一名太监揪住了头发,沈沅在后面不停喊人怒骂拦住褚玉,剩下的人奋勇而上,将她钳制住,头皮被拽得生疼,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一口咬在太监的手上。

“已经二十下,你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打!快停下!”

她以为沈沅跟沈萝不一样的。

真的以为她们不一样的。

只不过她想错了,她们沈家,一丘之貉,何来不一样的说话。

皇宫里高高在上的贵妃,更是杀伐果断,冷面无情,又怎会对脚下挣扎求生的蝼蚁心生怜悯?

悲从中来。

褚玉大恸!

清韵静静的不喊出一点声音,牙关溢出血来,若她喊疼,她的小姐会多么自责。

再看沈沅高坐在她的位置上,凝望一切。

世人都说盛京好,可盛京到底是富贵权势的场所,容不得她们这些苦苦挣扎的人有自己一丝放纵。

当她瞧着小姐眼里逐渐失去了光时,一方闺阁,不过是困于人们自由的牢笼。

她再瞧着她想细心照顾的姑娘被人绊倒狠狠跌跌在自己跟前,宫人们将她死死摁在地上,哭得妆都花了还伸手想去拉她。

“清韵,祝小姐终有一日,山高水远,再也不用回到这里。”她笑着,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说完这句话,她半晌喘不不过气。

褚玉泪水如大雨滂沱,肆虐在脸上,“清韵别怕,求求你……别睡!求求你别睡!”

她挣扎着想起身,双臂使劲撑着地面想起身,奈何她挣得面色通红,手臂青筋暴起,还是抵不过压制着她的两个太监的力气。

“好……”

回应的是微不可闻的声音。

她要救清韵,更是为了救那个心向天地,救那个想找到自我的自己。

“求求你们!我以后会听话的,求求你们,娘!饶了清韵,我一定会听话!求求你们!”

褚玉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沈萝未料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她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欲要开口。

沈沅便阻止了她的话。

“姐姐,若你今日为她服软,不给她长长记性,回府后可不会服你管教了,乖巧温顺的猫儿也有长出利爪的一天,若到了那日,把她爪子再拔掉就好了。”

沾血的板子起起落落,冰冷,没有温度,宛如室内高坐的人,未有动容,如巨人俯瞰,视万物如草芥,何况一名小小奴婢,卑微如蝼蚁。

清韵勉强睁眼,气若游丝,她看着褚玉强撑着勾起笑容。

“小姐……小姐……你日后会是世间……最明媚的春燕,春来停绿枝,冬歇梁上,岁岁欢愉……”

此时天忽闷雷阵阵,大风渐起,吹来黑云盖住天上皎月,不见光明。

刑凳上的人已无生机,钳制褚玉的手才松开,但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面贴着地,哭到失声。

此时落霞宫门忽传喧闹,伴随尖细的太监声,落霞宫的人跪在地上。

是杨皇后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赵临川。

他们进门皆被眼前景象震住。

沈氏姐妹二人起身上前迎接,沈沅率先开口:“姐姐怎么来了?”

杨皇后瞥了一眼褚玉,默默收回目光,“是我那女儿,非要闹着要找褚家姑娘学弹琴,我听说在你这里,便过来问问,对了,这是怎么了?”

“一个犯错的丫头罢了,小姑娘没见过血腥场面,吓坏了想救人,缓缓就好,姐姐既想寻我外甥女过去,不妨等臣妾派人重新给她梳洗一下也不迟。”

杨氏摆手连连叹息:“若是去晚了,我宫里的那位祖宗又得闹了,衣服我让尚衣局送一套就成。”

沈沅眉眼弯弯,很是客气,跟她自然攀谈起来。

“公主脾气不小,那就随着你们去了,但是她如今这样子,不知还能不能起身。”

杨皇后笑着,“既是缓缓就好,总能起身的。”

说完事宜赵临川一眼,他上前被沈沅拦住。

“赵将军此举恐有不妥,还是找个小公公来。”

小太监上前赵临川微微抬手拦住:“此行姑姑并未带小公公,就不麻烦你的人了,再者我行走沙场惯了,边关个个直来直往,我恐不知什么是避嫌。”

他怒了努嘴,“若你好心,搭把手就行。”

褚玉思绪很乱,头也疼得厉害,恍惚间见到宴席上的紫色官袍少年,并没反抗,乖得像只猫儿在小太监的帮助趴在赵临川背上。

至少,这个仅仅两面之缘的将军,没有这深宫里人来得可怕。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怎么都抬不起来,赵临川和杨皇后明白此举何意,互相对视一眼,赵临川先带着褚玉离开。

杨皇后揉了揉眉心,有些埋怨得望向沈沅。

“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你们也得知道避着点。”、

她说完转身怒斥身后的宫人,“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把把尸体抬走。”

杨皇后的声音逐渐飘远,出落霞宫,赵临川微微侧头,想开口说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走了一段路,赵临川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知道皇后的那位公主吧?可是个混世魔王,方才我进去,还挨了顿打,还好我跑的快,不然要被她追着拿笔画成大花脸,还得扮猫给她看。”

昏暗的灯照着前方的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吹来的风里夹杂着一丝酒气。

拐个弯,他看到在杨树下停靠事先准备好的马车,杨皇后还没有来。

赵临川将褚玉放下,让她坐在马车的前板上,“我帮你看看手?”

征求的语气,褚玉微微转动宕机的大脑,少年明亮如星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嗯。”

赵临川检查了一下出声:“你两条胳膊都脱臼了,忍着点,我帮你接上。”

末了补充一句,“放心,我在军中多年,行军打仗,胳膊腿时不时就脱臼,都是自己接上的。”

褚玉微微点头,只见他先握着她的一条胳膊,继续喋喋不休道:“你知道望山么?望山就是我镇守的地方,那个地方跟蛮子很近,一直打仗,但他们派来的将领却是大草包……”

静静听着他说话,从他的语气里,褚玉能感受到,他很喜欢望山城。

因为提及那里,他的眼里带着光。

思绪不由被他带着跑远,随后传来钻心的疼让她眉头紧皱起来,细汗淋淋。

褚玉试着活动一下刚接上的胳膊,果不其然可以动了。

赵临川转向她的另一侧,他没有急着接,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递到她跟前。

“吃么?”

褚玉有些迟疑,赵临川笑了起来,“放心,没毒。”

不等她搭话,似是胳膊抬酸了,他直接将糖塞进她的嘴里。

糖在口腔中化开,甜丝丝的。

意外好吃,褚玉咽下糖水。

“我没骗你吧?”

褚玉含着糖,听他继续往下说,“方才我不是跟你说那个公主,你知道她要扮猫儿是怎么扮的吗?”

她轻微摇了摇头。

只见少年眉眼上扬,“就是这样……喵儿!”

褚玉再次被胳膊传来的疼将思绪拉了回来,他做了个鬼脸,笑吟吟的松开她的手腕,靠在马车外围的车壁上。

“大功告成。”

胳膊接好了,杨皇后也带着清韵来了。

褚玉从马车上下来朝杨皇后跪地叩拜。

“谢皇后娘娘。”

“是你爹托我那侄儿来寻你的,现在还是晚了一步,人死不能复生,丫头,你要节哀顺变。”

杨皇后弯腰想将她扶起来,谁知她直了腰杆,朝着赵临川所在方向叩拜。

“谢赵将军。”

赵临川勾唇,“褚小姐,这样拜我,我可是要折寿的。”

杨皇后将她扶起来,“你出宫去办理她的身后事吧,我让临川送你一程,你爹那边我派人去传告,别担心。”

褚玉点头在宫人搀扶下上了马车,赵临川坐在前室架马,一路上拿着皇后的令牌顺利出了皇宫。

路上,赵临川听室内没有声音,便开口找话。

“我记得你叫褚玉?”

过了许久他终于听到声音传来。

“嗯。”

“我叫赵临川,你也算是我在盛京城认识的第一个姑娘了。”

褚玉坐在车厢内,她拉着清韵发凉的手,许久才回神。

“我们做不成朋友。”

“为何?”

褚玉并未回答他。

她的母亲从不允许她交过多的朋友,勉强算得上是君子之交的人也屈指可数,他们都是沈萝允许她认识的人,她可以认识哪些人,要和哪些人做朋友,全都得听沈萝安排。

赵临川武将身份,沈萝知晓,断然又会闹得天翻地覆。

免得给他招惹麻烦,惹人生嫌,不如她主动远离。

更何况,他和她从不会是一路人。

他是展翅飞翔在晴日下的雁,而她只是一只困于笼中的雀儿,只能心生羡艳,敬而远之。

风吹散黑云,明月再显,俨然不同方才皎洁,眨眼变成红月高悬。

褚玉寻了城郊湖边一处林中将人安葬,她未曾离开,而是坐在岸边桥头,望着前方出神,三月夜风还带着些许凉意,轻轻刮在面上,吹得她眼眶酸涩难捱,眨眨眼睛,眼泪又掉了下来。

水中映月,忽风骤起。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盛京城。”褚玉拭去面上的泪,转头看向他,“谢谢。”

赵临川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她,“你朋友?”

“是亲人。”褚玉望着前方,“她想我开心,我不知道怎么开心起来。”

他靠在树干上,身上紫色官服尚未换去,头发不似昨日瞧见那般随意,卷了个丸子盘在头顶,绑着发带,眼底落了光。

“要不……我带你玩儿去?”

“谢谢,我想一个人待会。”

赵临川颔首,见她神色如常,未做多想。

“行,我先去附近转转,一会儿过来接你。”

褚玉轻轻点头,见人走远才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

望着平静的湖面,心底意外平缓。

褚玉闭上双眼,跃进湖中。

短短十七载,走马观花,她却找不到自己了。

长大至今,面对往日母亲严苛沉爱,压得她喘不过气。

小时候她母亲告诉她及笄就能自己做主,于是她熬呀熬,盼望着到及笄的那一天。

她红袖一舞,只为迎余生自由,她满怀希望热血抛洒,祈祷母亲能明白。

后来的改变不曾如期而至,摆放在她面前的是更多规矩束缚,她所有喜好必须抛弃,成为母亲心中理想之人,做高门贵胄眼中的世家典范。

褚玉记得幼时清韵送过她一只温顺的兔子,时常伴她左右,她视若珍宝。

兔子的到来是她天真年纪轻而易举得到的欢喜。

母亲沈萝笑着问她何事这般高兴,她也想跟自己娘亲分享喜悦,她献宝似的将兔子递到沈萝身前,她不明白前一秒笑容亲切的母亲下一秒为何会面色骤变,骂着她让她回去背书,背不完不许吃饭。

晚上的时候,沈萝端着饭菜还提着一筐新鲜嫩草,跟她赔罪,她吃着饭也接受了母亲的赔礼,天真的拿嫩草喂养兔子。

但第二天一早,兔子死了。

大夫说是中毒。

她年有十七,活到至今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她只知自己名字,身份,这是便是自己么?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想见识天地广阔,可困于笼中金雀,若飞出高墙,如何面对白日之下无边恐惧?

世人皆喜跟上天祈祷自己顺遂一生,得偿所愿。

若真有神明,能不能多看她一眼,救她脱离这片是非地?

褚玉意识剥离间,忽闻有人跃进水中。

在粼粼波光中,少年身边水浪如银,朝她伸出手来。

风愈刮愈大,卷得周边茂林瑟瑟,红月光辉照进水面,闷雷大作,不消片刻转为平静,水波荡漾。

但最后率先浮出水面的却是褚玉,她拖着昏迷不醒的赵临川奋力朝着岸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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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互换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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