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工业区一栋废弃厂房，肖家森戴着墨镜和口罩敲响了门。
药物注射结束。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这个药剂...能保证我永远保持现在这样吗？我是说，我的身体会不会继续变僵硬？”
“我的臀部呢？我是说，我会不会从水蜜桃...变成那种硬邦邦的核桃？”
“还有我的嘴唇！”肖家森急切地继续问，手指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唇，“会不会也变得僵硬？那样接吻的时候会不会硌到我老公？”
“肖先生，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你不完全尸化，保持基本认知功能和行动能力。至于身体各部位的...质地和触感，不在我们的保障范围内，所以说完全看你的运气。”
他无法接受自己不再是沈京喜欢的那种触感。
肖家森终于撑不住了，泪水决堤。
他一路哭回家，用钥匙打开家门时，他愣住了。
玄关处铺满了玫瑰花瓣，一直延伸到客厅。客厅的灯被调暗，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烛台和银质餐具
今天，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肖家森彻底僵在原地。
他完全忘记了。
“宝贝回来了？”
低沉性感的嗓音从卧室方向传来。
肖家森机械地转过头，然后呼吸一滞。
沈京从卧室里走出来——不，应该说是“晃”出来。
他只穿了一件深红色的真丝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敞开到大片胸膛，肌肉线条清晰，皮肤细腻。
睡袍长度刚好到大腿中部，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腿。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头发微微凌乱，眼神带着3分迷离。
这是**裸的诱惑。
“喜欢吗？”沈京走到他面前，“我特意推掉了今晚所有应酬，就想和你好好过二人世界。”
“怎么了？”沈京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放下酒杯，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肖家森的眼角，动作温柔得让肖家森几乎要再次崩溃。
“没...没什么。”肖家森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就是...回来的路上风大，迷了眼。”
这借口拙劣得他自己都不信。
沈京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来，转而环住他的腰，将他拉进怀里。
“那我们家宝贝今天运气不太好呢。”沈京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不过没关系，老公准备了惊喜。”
他牵着肖家森的手走向餐厅：“看，你最喜欢的法餐，还有这酒，82年的拉菲。”
沈京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安排。但肖家森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沈京搂着他腰的那只手上，那只手会不会感觉到他腰部肌肉的僵硬？
“可以选择先吃牛排或者先吃我。”说吧，沈京就要吻上去，二十**岁的男人正当年，前几天因为老婆感冒没能吃上肉，今天要加倍。
肖家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向后一仰，像在大街上躲一坨屎一般，躲开了沈京。
沈京的动作僵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肖家森慌乱地找着借口，“可能今天太累了，我们...我们改天再...”
“改天？”沈京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层温柔的伪装终于出现裂痕，“家森，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我知道！我知道！”肖家森急得快要哭出来，“可是……”
他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出在结婚纪念日拒绝老公的理由。
“对不起！”他最终只能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冲进了主卧室，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他听见门外长久的沉默，然后是沈京低沉的声音：“家森，开门。”
“我...我想先休息！”
“开门，我们谈谈。”
“明天再谈好不好？今天我真的很累...”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沈京说：“好。”
脚步声逐渐远去。
门外的沈京，站在昏暗的客厅里，看着满室的精心布置，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不对劲。从几周前开始，家森就处处不对劲。拒绝亲密接触，编造拙劣的借口，情绪反复无常。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冒”或“心情不好”能解释的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升上心头，他老婆出轨了！
沈京走到落地窗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秘书，帮我查一件事，……”
接下来的几天，肖家森的日子更加难熬，一天都要等到老公去上班，才肯从卧室开门出来。
这天他刚从卧室里出来，就听到了玄关处的开门声，他想要跑回卧室，却没来得及被老公一把拎住了衣服的后领。
“解释一下。肖家森，你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这么频繁地见一个...泌尿科医生？”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我...”肖家森脑子一片空白，所有事先想好的说辞在沈京凌厉的目光下溃不成军。
“说不出来？”沈京冷笑，“那我帮你说。你根本没有感冒，你去见的是这个男人。这个...”他拿起林渝的照片，眼神阴鸷，“你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个看男科的医生。”
“不是的！你误会了！”肖家森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和林渝只是朋友！我真的只是去看病！”
“看什么病？”沈京逼近一步，“什么病需要瞒着我？什么病让你连碰都不让我碰！”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沈京，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沈京打断他，转身对保镖说，“去这个诊所，把那个林医生‘请’过来。我要当面问清楚。”
“不要！”肖家森尖叫着扑上去想拦住保镖，却被沈京一把拽住。
“怎么，心疼了？”沈京的眼睛红得吓人。
半小时后，林渝被两个保镖“请”到了沈京和肖家森的家中。他看起来有些狼狈，白大褂皱巴巴的，眼镜歪在一边。
“沈先生，这是非法拘禁！”林渝试图保持镇定。
沈京坐在沙发上，像一头审视猎物的猛兽。肖家森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林医生。”沈京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只问一次，你和我老婆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先生，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家森只是朋友，我是在帮他...”
“帮他什么？”沈京猛地站起来，“帮他解决婚姻中的不和谐？帮他寻找刺激？还是帮他...”
“沈京！”肖家森终于忍不住尖叫，“你别说了！林渝是在帮我治病！治很严重的病！”
“什么病？”沈京转向他，眼神痛楚而愤怒，“你说啊！到底是什么病，让你宁愿找他也不找我？！”
“我...”肖家森的嘴唇颤抖着，那个秘密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京的耐心终于耗尽。他一把揪住林渝的衣领，挥拳就要打下去。
“不要！”肖家森想冲上去阻止，却被另一个保镖拦住。
混乱中，不知道谁推了他一把。肖家森他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场面，逃离沈京愤怒的眼神，逃离这一切。
他转身向门口跑去。
但就在他跑起来的那一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出卖了他。
因为太过惊慌，因为僵尸化的身体在应激状态下不受控制，他的跑步姿势变得极其怪异，双腿几乎不打弯，身体笔直，双手僵直地垂在身侧，一跳一跳地向前蹦。
蹦——蹦——蹦——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挥到一半的拳头停在半空。揪着衣领的手松开了。拦人的保镖也愣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正以一种诡异姿势向门口“蹦跳”的身影上。
肖家森蹦了两下才意识到不对。他僵硬地停下来，缓缓转过头。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肖家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啊啊啊——！！！”
他崩溃大哭着蹦蹦跳跳的往沈京的方向蹦，“呜呜呜...沈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变成僵尸了！我被僵尸咬了！我会变僵变紫！我会不再是你的水蜜桃了！你会不要我的！呜呜呜呜...”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几个星期来的恐惧、压力全都宣泄了出来。
沈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干嚎的爱人，又看了看自己还揪着林渝衣领的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僵...僵尸？”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听不懂这个词。
林渝趁机挣脱开，整理了一下衣领，苦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沈先生？这就是家森一直瞒着你的事情。他不是出轨，他是...变成了非人类。”
沈京慢慢地走到肖家森面前，蹲下身。
肖家森哭得直打嗝，不敢看他。
沈京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冰凉，有些硬。又碰了碰他的手臂同样冰凉僵硬。
“所以...”沈京的声音很轻，“你之前不让我碰你，是因为这个？”
肖家森抽噎着点头：“我怕你发现...怕你嫌弃我...怕你不要我了...”
“
沈京沉默了良久。
然后，在肖家森惊恐的目光中，他忽然伸出手，将肖家森紧紧抱进怀里。
“傻瓜。”沈京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肖家森愣住了，连哭都忘了：“你...你不怕吗？不嫌弃吗？我现在是僵尸...”
“我娶的是肖家森，不是水蜜桃。”沈京抱得更紧，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爱人。皮肤会变硬？那又怎样。嘴唇会变僵？那又怎样。就算你全身都变成石头，只要你的心还在，只要你还爱我，我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肖家森呆呆地被他抱着，几个星期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原来沈京爱的从来不只是他的外表，原来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真的...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沈京捧起他的脸，郑重地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我发誓。”
两人相拥在一起，面十分温馨。
直到——
“咳。”林渝清了清嗓子，指着自己嘴角的淤青和歪掉的眼镜，“那个...二位，你们的事是解决了。那我呢？”
沈京这才想起还有被他误会的林渝。他松开肖家森，站起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用两根手指夹着。
“林医生，抱歉误会你了。这张卡没有限额，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林渝接过黑卡，表情复杂地看了看相拥的两人，又看了看手里的卡，最终叹了口气。
他问：“沈京，你真的会继续爱他吗？无论他是人，是鬼，是僵尸，肤色是白，是黑，是绿。”
“我会。”
沈京转头看向怀里的老婆：“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再办一场婚礼，把刚才那些话加到婚礼誓词上。”
“老公，对不起，这么多年以来我都以为你对我是见色起意，没想到是真爱。”
“傻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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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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