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还算暖和的天气,入夜太阳落山后,凉飕飕的寒意就冷不丁地窜进人的衣领袖口中。
岁穗抱着小猫回到卧室,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她的工作还没有结尾,岁穗抱着黑猫在书桌前坐下,莫利就那么乖乖地趴在她的腿上。
小猫的体温天生就比人类要高一些,岁穗垂眼扫见乖巧的小猫,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柔软毛发,手感比会慢慢冷却下去的暖手宝不知道要舒服多少。
岁穗的一颗心被小猫治愈得软得不像话,原先还有些生气的心情立刻被扑灭了火气,情不自禁露出潋滟水波般温柔的眼神。
嘴角翘起幸福的弧度,岁穗继续坐在电脑前完成试卷的收尾工作。
下周三就是学生的期中考试了,考卷至少周一就得拿到文印室去打印。
虽然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但是明日是岁穗母亲的生日,她要回家去给妈妈过生日。
所以,今天晚上岁穗必须赶工把先前出了一半的试卷全部出完。
黑猫趴在岁穗的腿上,敏锐的嗅觉在贴近的距离下清楚地闻到岁穗身上淡淡的香气。那股清新的气味萦绕着黑猫,仿佛安抚剂一般地让焦躁的思绪平静下来。
在岁穗的身边,司叙总是能感到格外的舒心宁静。
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岁穗敲打键盘的声音,渐渐地,放松下来的司叙逐渐感觉到一股困意上头,黑猫打了个哈欠。
突然,岁穗感觉到腿上的重量瞬间变轻盈,低头注意到黑猫从她的腿上跃下。
“莫利。”略带疑惑的声音呼唤着黑猫。
黑猫并没有离开卧室,司叙并不想回到客厅和布莱克共处一室。
些许困倦的司叙慢慢迈步走到床边的地摊上趴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长长的尾巴拢住自己的身体,闭上了双眼。
注视着这一幕的岁穗轻笑一声,视线扫过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岁穗在电脑前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将工作完成。
关上电脑的那瞬间,岁穗彻底地松了口气。她向后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起身时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歪头拉伸了酸痛的脖子。
回头视线落在闭目沉沉睡下的黑猫身上,心上的浮尘被一阵清风拂去。
洗漱完后,岁穗将窝在地摊上的小猫抱上了床,分出了另一个枕头给它当猫窝。
黑猫被人抱起,困顿地微微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眯着眼瞥了眼岁穗。
意识迷迷糊糊间,模糊的视野迷蒙,司叙没有看见抱他的人是谁,但熟悉的气味顿时让他并未察觉到危险。身体被放在松软的枕头上,黑猫稍稍调整了睡姿,又闭上眼睛重新陷入睡梦之中。
翌日,岁穗被枕边振动的手机闹钟唤醒。
学生周日晚上要晚自习,岁穗是班主任,周日晚上是固定要去值班的。
为此,岁穗母亲的生日宴特地办在中午。
岁穗家里只是普通家庭,她的妈妈原来是工厂的女工,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辞去了工作。
这也是岁穗大学毕业之后没有选择留在机会更多的圣京,而是毫不犹豫地回到粤城的原因。
说是生日宴,其实也不过是岁穗一家三口在家里吃顿简单的家宴。
岁穗本想带着父母到外面吃顿好的,但她妈妈节俭惯了,硬说外面的饭菜又贵又不干净,不如在家里吃。岁穗拗不过妈妈,只好答应。
岁穗的父亲是公安,在岁穗母亲生病前,他们家的经济也还算宽裕。
为了给岁穗的母亲治病,他们家当年甚至卖了房子。
那段省吃俭用的艰难日子过去,纵使现在家里已经不再拮据,岁穗的父母还是一如既往的节省。
岁穗闹了闹钟,打算早一点回去帮爸妈打下手做饭。
她醒来的时候,黑猫还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目光触及黑猫的一刻,岁穗的嘴角就不禁上扬。
她没有惊醒莫利,轻手轻脚地下床。
临出门前,岁穗将猫粮装进猫碗里,一碗放在客厅,一碗放在卧室。
因为担心莫利受欺负,另一只黑猫和莫利抢食,岁穗将卧室的房门关上了。
司叙醒来的时候,岁穗早就出门不在家了。
司叙知道今日是岁穗母亲的生日,因为他在她书桌上的日历看到了用红笔圈起来的特殊日子,下面写着妈妈生日。
黑猫跳下床铺,发现房门紧闭,卧室的一角放着装满了猫粮的猫粮。
饿了一天的黑猫肚子扁平,司叙出神怔愣地盯着那碗毫无食欲的猫粮发呆,内心天人交战地劝说自己猫粮也不过是肉做的。
人是铁饭是钢,人要是饿极了树皮也能吃。
倏地,蹲在猫碗面前的黑猫感到脑袋一阵晕眩。
司叙还以为是自己低血糖。
下一秒,黑猫变回了人类。
对此情形早已见怪不怪的司叙打开卧室的房门走出去,听见开门声响的布莱克状若无意地路过了卧室房门口,歪着脑袋看着司叙。
司叙竟然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到了诧异的神情。
布莱克是亲眼看着岁穗端着另一个猫碗进入的卧室,只是卧室的门被关上,一只猫根本进不去。
吃完自己的猫粮的布莱克注意力一直在那扇紧闭的门后面。
它大概很难用它的猫脑袋想明白为何屋内会出现司叙。
“布莱克。”司叙喊它名字的声音隐含训斥意味。
凭借语气感受人类情绪的黑猫飞速地溜走,跳跃上高高的猫爬架,眼神滴溜溜地盯着这个**的男人。
还真是见人下菜碟的一只猫。
司叙从猫窝里拿起那条毛毯,围在腰间。
他走到玄关处,抬眼就看见了被挂在墙上的备用钥匙。岁穗有时候下楼丢垃圾的时候,是直接拿墙上的备用钥匙,另一把钥匙就放在出门随身携带的包里。
这样比较不容易忘记带钥匙。
司叙取下备用钥匙,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又从岁穗家找到了医用口罩。
天知道司叙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迈出那道门。
大概是司叙的运气不错,出门没有撞上邻居。
否则一个戴着口罩**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毛毯踩着拖鞋的男人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然后被警察带走。
司叙的人生里很难得会有如此不得体的情形。
非要举例,那估计只有他小时候被妈妈打扮成女孩的那张照片能够让他产生和现在一样“羞耻”的情绪。
司叙回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找出手机充电,手机上跳出方秩臣发来的消息。
是岁穗在业主群帮布莱克寻找主人的消息截图。
这个时候再由方秩臣出面已经不合适了。
司叙从自己的衣柜里取了一套轻薄的衣裤,和那套洗干净了一直放在他家的属于万易的衣服一起,返回了岁穗家。
他特意选了周围没有路人的时候进岁穗家。
那双踩过屋外地板的拖鞋他在家里清洗后放回鞋柜。
他将自己的一套衣物藏到了岁穗的衣柜深处,用薄被遮挡,确保不会轻易被岁穗发现。而万易的那套套装,他折起来放进了岁穗的衣柜里。
若是直接挂回原处,很轻易就会被岁穗发现,难免岁穗会起疑。
不可能她当初找不到的衣服就这么明显地挂在她的衣柜里。
“布莱克。”司叙捞过想一溜烟跑走的黑猫。
他提着它的后脖颈,黑猫心虚地撇开眼睛,和在“莫利”面前的大哥大形象简直背道而驰。
和一只猫计较什么呢,司叙失笑。
司叙一时想不到别的合理的从岁穗面前带走布莱克的方法。
干脆就趁现在将布莱克带回家里,就让岁穗自然而然地认为布莱克和莫利一样,是偷跑出去的。
司叙还要在小程序上上传布莱克的照片和视频,供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审核。
他准备离开岁穗家前,拿出钥匙挂回墙上的钩子。
将钥匙挂上钩子的一瞬间,司叙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和迟疑。
假设他手上有一把岁穗家的钥匙,对他来说一定是方便不少的。
反正岁穗不在家,他完全可以到外面去磨一把一样的钥匙,岁穗也不会发现。
司叙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蹙眉挂好钥匙,暗暗唾骂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不道德的想法。
他立刻离开了岁穗家,带着布莱克一起。
-
“爸,妈,我回来了。”
岁穗家到父母家坐公交需要四十分钟,岁穗到家也才上午十点,但家中已经在为中午饭做准备了。
“岁岁回来了,你还不出去接女儿。”
“爸,妈,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岁穗走进厨房,她的妈妈正在洗菜,她父亲则是在一旁剁排骨。
二人听见女儿的声音,同时回头。
“你妈说你喜欢吃饺子,正准备给你包饺子吃呢。”
“那我也来帮忙。”
生日不过是个由头,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团员吃顿饭。
岁穗撸起袖子到一旁的水池洗手,岁母忽然问她。
“对了,你有没有叫上小易来一起吃饭。”
他们还不知道岁穗和万易分手的事情,岁穗脸上的笑容僵硬,沉默了几秒。
关上水龙头,她重新扬起笑容,装作不经意地说:“他工作忙,今天不来了。”
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她不想提分手的事情扫兴。
岁母断然不会猜到女儿与男友分手,在她看来万易是个工作稳定的好男人。他和岁穗从大学交往到现在,定然会做她女婿的。
她不禁皱眉啧叹一声,“教训”岁穗说:“再忙也是要吃饭的呀,你打个电话问问。”
一旁的岁父应声道:“是啊,今天你妈妈过生日,叫上小易一起吧。”
“我刚刚来之前打过,他说今天加班不方便。下次吧……”
岁穗尽可能地让自己不露出败兴的表情。
只是,身为岁穗的母亲,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如何会不了解。
“你和小易吵架了?”岁母盯着岁穗,问她。
“没有,妈你别多想。”岁穗说话时不由地垂眼。
岁母还想说些什么,岁父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妻子的手臂,温和地开口。
“算了,说不定小易是真的忙呢,岁岁回来了就好。”
岁母和丈夫对视一眼,岁父的眼神无疑是在说孩子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他们就不要插手掺和了。
岁母无奈叹气,扫了一眼怪得很的女儿,确信她一定是和万易闹别扭了。
“行吧,你回去的时候带些包好的饺子给小易。”
岁穗敷衍地嗯了一声。
饭桌上,岁母忍不住提起万易,言语间都是对万易这个未来女婿的满意。
“小易工作那么忙,岁岁你要多理解,少和他闹脾气。两个人之间啊,要相互包容,才能走得长远。”
其实,岁穗不是不能理解她妈妈对她的关心。
只是这段关系她包容得已经够多了。万易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以至于总让人觉得是她无理取闹。
岁穗撂下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直视母亲的眼睛,还是没忍住说出了事实。
“妈,我和万易已经分手了,你别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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