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瞬间,岁穗停在玄关处没有立刻进屋,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随后,司叙见她平静地将手上拎着的东西放置在地上,换上浅绿色的图纹拖鞋,又轻手轻脚地把自己放在地上。
在恋爱纪念日被男友放鸽子,岁穗表现得比一般的女生都要平静,甚至比身为律师的万易还要冷静。
可能是因为岁穗本来就性格温和,不喜与人发生冲突。也可能,失望积累成为了绝望,她对万易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平静的海面下,往往隐藏着巨大的漩涡和深不见底的海沟。
岁穗独自迈步朝屋内走去,出于被照顾的一方,司叙不免有些担心岁穗,下意识地跟在她脚边。
他跟着她到了卫生间,听见水龙头出水的声音。
岁穗习惯性一回家先洗手,抬眼扫见镜子中反映的自己。
她今日为了约会,特地化了比寻常更浓一些的妆容,还贴了平时不会贴的假睫毛。身上,还是为了今天特意买的新裙子。
她的精心装扮,在万易毫不在意的失约对比下,更令她唏嘘。
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地流动着,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入了神,时间在她的世界里短暂地被暂停。
直到一声猫叫唤回她出走的思绪,将她从低沉沮丧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喵。”
低头瞧见小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乖乖地蹲坐在她脚边。
黑色的小猫在白色的瓷砖上格外显眼,越看越觉得这只小猫生得格外标志好看,像极了动画片里的角色。
它仰着小脑袋,金色的瞳孔直盯盯地注视着她,仿佛眼神中真的带着担忧。
她抬手关掉了水龙头,用挂在水池边的擦手布擦干了手,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柔软的毛发蹭进她的掌心,将她的一颗心也蹭得更加温暖柔软。
不得不说,小动物果然是治愈坏心情的良药。
她轻轻勾起唇角,对着小动物的语气格外轻柔:“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倒猫粮。”
岁穗起身走到厨房,从橱柜中意外发现一个碗底画着小猫图案的陶瓷碗。
这个陶瓷碗是她刚和万易在一起的时候一起去陶瓷店手工做的。记忆海水般翻涌进脑海,那时候的万易热情细心,说虽然无法和她一起养猫,但还是能和她一起制作小猫的陶瓷。
他们大学后分手,后来又复合,时间过去,不知道是人变了,还是心境变了。
其实一开始就不合适,只是因为爱情这层滤镜,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细节。
而现在,他们面临着更现实的问题,已经不能再用感情来麻痹自己了。
她拿了另一个自己买的釉下彩的粉色陶瓷小碗装猫粮,并拿了另一个碗倒了纯净水,并排放在客厅里。
“咪咪,乖,来吃饭吧。”
担心小猫到了陌生环境认生,岁穗也没有盯着它吃饭,转身又进了卫生间,找了一个浅口的小盆做小猫的“临时厕所”。
等她将猫砂倒进小盆里,准备在客厅里另找个地方安放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小猫根本没有吃猫粮,只有装了水的那个碗里水位线下降了一些。
“咪咪。”她轻声唤它。
这只黑猫是只非常有灵性的猫,她一叫它,它就立刻扭头来看她。
但是,它似乎对咪咪这个名字不太满意。听到她喊它也只是用那双神秘如金砂般的眼珠子盯着她,身体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可是岁穗并不知道它真实的名字。
小猫也不是自己的小猫,她不能随便给它取名字。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猫粮啊。”她歪着头看它。
小猫不会说话,撇开的脑袋就好像是它的回答。
岁穗默认它的回答是肯定。
她忽地想起冰箱里还有她昨天买回来准备做卤料的鸡腿,可以水煮一下给小猫吃。
岁穗立刻去冰箱取出冰鲜的鸡腿,用水焯过后去除鸡皮,放到温凉后再用手将鸡腿肉撕成细细的碎条状。
“咪咪。”她试探地将没有调味的鸡腿肉放到小猫面前。
司叙本来是不想吃的,猫吃猫粮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哪怕他变成了猫,他的灵魂也还是一个人,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想去吃猫粮的。
岁穗和万易的浪漫晚餐约会告吹,他自然地认为岁穗在厨房忙碌是在准备她自己的晚饭。
却没想到,已经晚上八点,岁穗自己都还没吃饭,还在为一只猫的吃食忙碌。
一碗素白的鸡肉丝被放在他面前,抬眼正对上岁穗一双期待的眼睛。
司叙平日有健身的习惯,口味清淡,偶尔也会水煎鸡胸肉。
更何况,不管是岁穗对小猫的心意,还是今天的特殊状况,他确实不想再让她失望。
岁穗看见高傲的黑猫缓缓靠近瓷碗,低头嗅闻了一下碗里的鸡肉,迟疑了一瞬后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嘴角上翘,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猫吃饭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场景,偏偏就是格外吸引人。
小动物吃东西的画面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让人忘却现实,净化心灵。
为什么小动物吃东西就这么可爱呢,岁穗情不自禁地想着。
就这样,岁穗穿着一条连衣裙蹲在旁边看着小猫将鸡肉丝吃空。
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都麻了,她不禁扯着嘴角皱眉,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收拾好东西之后,岁穗也察觉不到饥饿感,便干脆先去浴室洗了澡。
哗啦啦的水声清晰传入司叙的耳朵,司叙意识到现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他变成了猫,还在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陌生异性的家里。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回去。
趁着岁穗在浴室的时候,司叙开始在屋内四处“跑酷”。
他得想办法先离开这里。
岁穗住的小区是老小区,厨房的窗户外面是走道,是一整条的长廊。
他尝试着跳上灶台,扒拉窗户的时候发窗户是被锁紧的,而推拉窗的卡扣高度他是够不着的。
于是他跳下灶台,踌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进到岁穗的卧室。
看得出来,岁穗是非常喜欢绿色的。
卧室的窗帘是墨绿色的,床上的四件套也是浅绿色碎花。
司叙二十岁之后就再没有进入过女性的卧室,也只有学生时期,去过堂妹的房间。
一想起他那个性格跳脱叛逆的堂妹,司叙就忍不住地头疼。
司谣比司叙小六岁。
读书的时候,他经常去司谣家给她补习功课。司谣的房间完全不符合大众对女孩房间的刻板印象。她喜欢黑灰色系,床上四件套是灰色的,书桌是黑色的,墙上贴着乐队海报。
总之,和岁穗是大相径庭的两种风格。
岁穗的房间是典型的女生风格,床头摆着小夜灯,还有茉莉花的香薰蜡烛。
卧室内的书柜上摆满了文学著作,书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她教书的课本和教案。
跳上书桌的司叙小心避开了桌面上的物品,目光不经意扫视到桌角台灯下的相框。
相框里是岁穗和家人的合照,她身上穿着学士服,应该是毕业时拍的。
照片里的岁穗怀里抱着茉莉花,笑容明媚灿烂。
现在的岁穗和几年前的她容貌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依稀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书卷气沉淀得更加宁静。
司叙转移视线看向书桌正对的窗户,卧室里的窗户是向外推开的,窗框是复古的刷漆木框。窗户外面有一段延伸,司叙小心翼翼站在窗户边往外探头。
岁穗住在三层,楼层不算高。正对她家楼下的住户,窗户左侧安装了空调外机,而一层住户的窗户上安装了雨披。
若是冒险,司叙可以先跳到空调外机上再跳到一层雨披。
他默默在心里推算路线并估量安全性,成功率能达到大约百分之七十五。
刚出浴室的岁穗没有再客厅看见小猫的身影,她一走进卧室,就看见了站在窗台边的黑猫。
她刚刚忘记关卧室的窗户,也压根没想到这只小猫会这么灵活大胆。
养猫的家庭一般都会封窗,猫咪对高度似乎没有什么意识,很容易跳窗发生意外。
心惊胆战的岁穗忍住想要惊呼的冲动,生怕声音刺激到小猫,致使它轻举妄动跳下去。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在小猫扭头的一瞬间,拎住猫脖子把它抱进了怀里。
“我的天呐,你真是吓死我了。”
松了一口气的岁穗拿手指点了点小猫的脑门。
她赶忙将卧室的窗户关紧,拴上窗锁。
司叙倏地被温暖的怀抱笼罩,身体被云朵般的柔软包裹,敏锐的嗅觉充斥着她身上仿佛还蒸腾着水汽的沐浴液的芳香。
有一刻,司叙觉得自己的大脑是空白的。
岁穗坐在床铺边缘,双手把孩子一样放在小猫前肢的腋下,让小猫和自己对视。
“你怎么可以乱跳呢,真是只不乖的小猫。”
视线瞥见小猫的下腹部及以下,她愣了一下,又笑了。
她玩笑着开口:“原来是个小男孩,怪不得这么调皮。”
“喵!”
一声嘹亮的猫叫,似乎是在极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被人窥见**的司叙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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