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洵安好奇问道:“那你向人类索要食物的时候不会……呃，不好意思吗？”
小黄完全没料到许洵安会问他这个问题，一下呆了:“害羞？为什么要害羞？”
许洵安轻声道：“就是……你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的时候，不会觉得很没有自尊吗？为了一口饭，就要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万一他们不给你吃的反而还要伤害你呢？”
“我觉得人类很好啊，我喜欢他们……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小黄笨笨的，没有理解许洵安所说的自尊是什么，随即又突然紧张起来，“你是不是被大鹅吓到了，怎么胡言乱语的？”
许洵安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蠢货，小黄从里到外都是一只狗，狗怎么会有人类的自尊心，他怎么傻到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小黄用湿润的鼻头轻轻触碰许洵安的爪子，自言自语:“大鹅也没夹你脑袋啊……”
许洵安闭了眼，觉得还是算了，“没事，我刚才疼得有点出现幻觉了，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小黄“哦”了一声，转头给许洵安叼来更多棉被，“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给你找吃的。”
“……好。”
小黄是个欢脱爱闹的性子，只要它在周围的空气永远是热热闹闹的，现在它出门了，窝里倒显得特别冷清。
许洵安一个人霸占一整个棉被，四仰八叉地躺在窝里，为了尽快消肿，右爪只能高高抬起，却也让血液循环地越来越艰难，整个胳膊都是麻的。
爪子肿成这样，肯定要发炎了。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再去给阿姨捉老鼠了，不知道阿姨连续几天看不到他会不会担心。
许洵安重重地叹了口气，盯着自己的超级大爪子，目光涣散。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再也不要朝老鼠洞刨土了。
——
“嘬嘬嘬，小狗！”
路边野花开得正香，小黄用鼻子贴着地到处嗅，突然听到有人在唤他，便屁颠屁颠地寻着声音方向小跑过去。
虽然它不是人，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和人类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一些简单的口语指令它还是听得懂的。
比如，看到小狗时人类会唤“嘬嘬嘬”，看到小猫时人类会唤“咪咪”，这两种高音调的词语让它很容易从人类的叫声中区分出来。
跑到那人身边，小黄习惯性抬头冲他吐舌头。
“你玩它干嘛……哎呀，臭死了！”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女生，边抱怨边摆弄手里的铁盒子。
男生蹲下来，摸摸小黄的头，说:“我觉得它挺可爱的。”
女生嫌弃地挥挥面前的空气:“那你摸完它赶紧洗手。”
小黄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却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嫌弃，自觉地选择去亲近男生。
“你等会，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男生从肩上取下双肩包，“刷拉”一声拉开拉链，把小黄吓了一跳，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靠近过来。
男生在包里摸索了老半天，才掏出来一瓶汽水。
塑料瓶中液体在阳光的透射下发出耀眼的暖橘色，小黄的目光紧随男生的手，盯着那瓶汽水。
男生拧开瓶盖，嘴里嘟囔着:“怎么只剩汽水了……”
女生余光瞥到男生手中拿的东西，大为震惊:“你不会要给它喝这个吧？它能喝吗？”
男生低头道:“就是糖水加点气，喝点应该没关系。估计它也没喝过这个，看看他什么反应。”
女生也好奇地跟着蹲了下去，但只是远远的，不靠近。
小黄乖巧地坐在一边，等着喝汽水，全然不知对面这两个人类心里憋着什么坏点子。
满满一瓶盖的橘色汽水被倒在石阶上，男生伸出食指敲了敲，示意小黄过来喝。
小黄之前流浪过，对于送到嘴边的食物基本来者不拒，况且这种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它更要试试了。
它一只前爪踩在石阶，低下脑袋嗅了嗅，一瞬间，汽水中上下翻涌炸开的二氧化碳钻入鼻腔，一路直达脑门，小黄立马用爪子捂住自己的鼻梁。
一股猛烈的酸胀在鼻腔内畅通无阻，激起眼角旁的泪腺不断分泌泪水，泪水通过鼻泪管流到鼻腔中，顺着鼻孔缓缓滴落。
两人看着小黄流了一脸哈喇子很滑稽，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蠢死了哈哈哈！”
男生呲着个大牙，再次用食指点点汽水，让小黄喝下去。
小黄缓了半天，不适感才消退，它看着男生的动作，迟疑了一会号还是跟着做了。
它这次学乖了，憋着气才去舔，这样就不会吸到二氧化碳。
冰冰凉凉的汽水顺着舌头中间的凹槽流到食管里，绵密的气泡在口中炸开，甜丝丝的，还带点若有若无的酸，丰富的口感让小黄眼睛都睁得滚圆。
好奇怪的水。
还想再来一口。
小黄摇着尾巴扑到男生腿上，求他再给自己倒点。
男生也是毫不吝啬，这次没倒在瓶盖里，而是直接往石阶上倒了一大摊，汽水哗啦哗啦地冒着泡。
小黄围着汽水绕了一圈，欣喜之意溢于言表，沿用刚才的方法再去喝。这次的汽水和刚才的又有一些差异，新鲜的汽水气泡更加丰富，刺激性也更大一些。
人类给这种感觉叫做“辣”，小黄不明白，它只觉得有点痛，但很上/瘾。
一滩汽水很快就被小黄喝完了，它再次抬头还想要一点，不过很可惜，汽水瓶子早就被男生塞回包里了。
女生在一旁催促，男生最后摸摸小黄的头，转身和女生离开了。
小黄也不留恋，带着一肚子的汽水继续给许洵安寻找食物。
——
许洵安缓缓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着了。
以前在网上听说过，猫咪一生中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眠，知道是一回事，实践却是另回事。他感觉自己就像重回高三时代，低头一闭眼再一睁眼，讲台上老师都变了。
只要静着不动超过五分钟，眼睛立马眯上。
许洵安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将胸肺中的浊气全部呼出去，随后舔了舔胳膊上的毛发。
爪子还是痛的，并没有因为他睡了一觉而减轻半分。
他抬头望向天，脑中思考着。
他现在也是相当于瘸了一条腿，只剩三条腿。况且他也不是很喜欢事事依赖别人，小黄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等着被他使唤，这就需要他快点习惯只用三条腿走路。
想他从两条腿变成四条腿，再从四条腿变成三条腿，那以后不会再变成一条腿吧？
呸呸呸！
想什么呢他。
许洵安屏蔽掉自己刚才极其危险的想法，决定现在就练习一下用三条腿走路。
正好现在学生们都在上课，窝附近没什么人。
许洵安两条后腿岔开，趾甲紧紧扣住地面。肿起来的右爪小心护在胸前，左爪尽量立在身体中线下边，稳住身形。
嗯，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许洵安尝试着先迈右脚，然后迈左脚，最后再迈仅剩的一只前爪，却没想到前爪放错位置了，导致他下意识想用右爪撑地，最后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还是没办法适应。
不过许洵安并不灰心，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重头开始。
迈右脚，迈左脚，再迈前爪……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火红的晚霞已经漫上天边，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整片校园。
许洵安仰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总算是熟练一些了。
“……放这么多冰块怎么还能卖这么贵？真是坑死人了，学生的钱不是钱吗……”
不远处走过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透明的饮品塑料杯，满口抱怨。
许洵安下意识跳进灌木丛，从树杈的小缝隙中往外面观察。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就是，我之前备注说放半杯冰就好了，结果他们说规定是放一整杯，真是服了，哪那么多破规定。反正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喝他们家的东西了。”
女生皱皱眉，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喝完了还有这么多，拿手里冰得要死，这附近也没个垃圾桶……”
“要不……你就放路边吧，反正保洁阿姨会来打扫的。”
拿着塑料杯的女生想了一会，应道:“也行，还好这附近没什么监控。”
许洵安躲在灌木丛里听着两个女生之间的对话，不禁汗颜:乱丢垃圾也能这么光明正大吗……
待女生们远去，许洵安才跳出来，看着路边那装满冰块的塑料杯。
不过这确实是很多冰，也难怪她们抱怨，花那么多钱买了一大杯冰块，搁谁会不生气呢？
许洵安轻轻舔了口发炎的爪子，刚要转身离开，突然耳朵动了动，眼睛眯了起来。
这么多冰，放这也挺浪费吧……
他一瘸一拐地返回到冰杯旁边，塑料杯中的饮料已经被喝完了，显得剩余的冰块晶莹透亮，还冒着丝丝寒气，杯壁上滴滴水渍凝集到一起顺着直线往下流淌，把杯子底部的台阶洇成深色。
许洵安伸出肿大的爪子，贴在杯壁，一股透心的清凉冲散了火辣辣的疼痛，舒服得他整个身体都放松了。
这冰块也不全是坏处嘛，起码对他来说还是挺好用的。
莫不是老天看他太可怜了，特意安排那两人给他送温暖——哦不，是送清凉？
就说嘛，人不可能一直倒霉到底，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正当他乐滋滋地给爪子冰敷时，对面的草丛又传来了那道熟悉的、贱嗖嗖的声音:“你在干嘛？”
刚上岗实习，实在太忙了，写完立马发了，捉虫都来不及，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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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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