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白倾予挣脱他们。
他不懂为何要在沈述言面前因今黎而示弱。
沈述言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姐弟二人的拉扯。
“今黎和倾予是好朋友，偶尔会来做客。”白映歌含糊地解释，一边拦住弟弟，低声劝道：“倾予，别给今黎惹麻烦。”
听到今黎的名字，白倾予才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挣扎的力道松懈下来。
今黎在他耳边说的“不要和沈述言起冲突”，如同指令般在脑中回响，让他难以动作。
沈述言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点缀着星星的透明水晶摆件，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目光却未曾移开。
白映歌心头一紧。
那是今黎送给白倾予的礼物。
连这样细微的物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吗？
是巧合，还是有意？
高位者在下属面前随意把玩某样物品，本就是一种无声的心理压迫。
“九区第一批志愿军选拔，在候选人考核阶段，死亡率就已高达一半。”沈述言终于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白映歌一时间不敢回答。
沈述言朝一旁的督察递了个眼神。
那人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叠资料，啪地一声扔在茶几上。
白映歌低头看了看，心里顿时一沉。
“……是我用人不慎，我会处理掉他的。”她接手工院少司位置不久，对军务的确疏于管理，没想到志愿军考核有人偷偷放入了高级丧尸导致伤亡比预期严重。
“我已经派人处理了。”沈述言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怎么处理的？”她试图小心翼翼地探问，毕竟沈述言是个Omega，不至于……
“扔进了十二区。”他说得平静。
白映歌一口气顿时不敢呼出，只得垂头应下：“明白了。”
“办事不利的背叛者，”辅助督察接话，“这已经算便宜他了，只不过，志愿军人数不够，还得再筛选一批。”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白倾予望了一眼辅助督察，暗暗记下了关于志愿军再次筛选的信息。
沈述言对着白倾予抬了抬下巴，辅助督察明白他的意思，对白倾予做了个请的动作。
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他听。
待白映歌让人把白倾予送回房间后，静默了片刻，沈述言忽然开口：“白小姐这样优秀，在四大院里，有中意的Omega吗？”
沈述言声音依旧那样温柔，这种温柔总是会带给人极大的迷惑性。
“述言……你何必明知故问呢？”白映歌下意识唤出他的名字。
只比沈述言年长一两岁的她，在校园时期就和沈述言有过交集。
对她来说，称呼转变只是情绪使然。
沈述言并未反对，只是抬眼看着她，表情未变。
白映歌知道，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原则底线，沈述言一向算得上是个“好说话”的人。
但他这次来，显然不是为了叙旧。
她试探性地抛出自己真正的筹码：“我最近从父亲那拿到了工院的那个……配方，也算是有点好消息。”
沈述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在白映歌准备说些什么之前，沈述言抬了抬眉毛：“你要什么条件？”
“你把今黎，让给我弟弟，如何？”
她想知道，今黎是否属于沈述言的“底线”。
“很有意思的条件。”沈述言打断她，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你是以什么立场提出这种话？”
辅助督察闻言，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沈述言。
对方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每一下都在节制某种情绪的爆发。
他迅速垂下头，不敢再看。
他明白这是沈述言极为生气的状态，这时候没人触出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少司院的霉头。
但他也和白映歌一样好奇，今黎这个alpha，在沈少司心中占多少份量。
白少司这番话充斥着挑衅。
即使沈少司不在乎今黎，也不会容忍旁人窥探自己领地的东西，辅助督察微微摇头，白少司也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犯傻的人。
一个alpha对一个omega说这话真是...
即使沈述言并不是一般的omega。
在这个社会体系中，omega始终是依附于alpha生活的，从法律到舆论，都是如此。
白映歌身为一个alpha，居然当面要求一个omega让出自己的alpha。
这种行为，甚至可以被直接举报到omega权益保护协会。
站在一旁的beta辅助督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紧张气压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还是沈述言打破了这片死寂的沉默。
“我没心情应付你这些小心思。”
他的声音如同寒流悄无声息地渗入白映歌的骨髓：“你若此刻收手，或许还有机会成为工院司长，娶一个漂亮的omega，好好走完你的预设人生。”
他说着，缓缓睁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黎我还有用，如果你执意妨碍我——”他的笑意缓缓褪去，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我不保证，工院还会不会姓白。”
这是一道无声的警告。
白映歌身体轻微晃动，几乎站不稳。
可碍于旁人在场，她死死挺直脊背，这个在外人眼中强势果决的alpha，此刻仿佛被毒蛇盯上的幼兽，一动不敢动。
她垂下头，闭了闭眼。
她说出那句话是有些懊恼的，沈家权势滔天，她这样公开提出这等要求，如果对方不给自己台阶下，整个白家都会受到牵连。
她本当今黎对于沈家是个迫不及待甩掉的烫手山芋，却不想如果沈述言真的那般不情愿和今黎在一起，他完全能让今黎消失得悄无声息。
她彻底低估了今黎的重要性。
可她内心还保留着一丝希望，也许沈述言是有其他的目的，人人都知道，今黎是如何封魔一般追求沈述言，而这个omega又是如何一次次将人拒之门外的，她都知道。
“不过，我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这个，我要的，是白家手中，关于紫硝素的那部分配方。”沈述言恢复温和的笑容。
白映歌默不作声。
四院和沈述言作对的人一个个都尸骨无存，除了兵院的谢家，那个全是alpha的家族，她尝试过几次想见见年轻的司院，但那位脾气同样深不可测。
沈述言派了一整个军团的人来到白家，对外宣称找回自己的alpha，可传到兵院的耳朵中可不会是这样，她成为少司就要想办法保护白家。
她必须现在做出决定，跟随沈述言，还是去兵院寻求一个不可能的谈判。
自己和今黎，都被他利用了。
她心中最后一丝星火逐渐燃起，可以答应沈述言，他的目的只是这个的话。
那至少她弟弟能获得幸福。
沈述言看着白映歌青白的脸色，他大致能猜到眼前这个alpha在想什么。
他站起身，略过白映歌身边时微微低下头
“我不需要alpha，白小姐。”他嘴角带着满意的笑意让白映歌打了个寒颤，她膝盖一软坐在了沙发上。
压迫感如潮水般攻击着白映歌的神经，她瞳孔颤动着看向沈述言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法收回目光。
这股同类见的压迫感
沈述言是...
alpha？
白映歌捂住嘴
这怎么可能，明明从小到大，沈述言都是以omega的身份对外行事。
也不对，沈述言就算在军校，也是一人独住。
她所接收到的信息，只是沈述言愿意让她知道的而已。
顿时，她感到浑身无力。
不知白映歌那边情况如何，今黎无暇多想，匆匆抵达教堂门口。
一名年轻的神甫姑娘静立门边，见到她只微微颔首，神情平静。
今黎试探着询问防控环的事，对方轻轻摇头。在她恳切的目光下，神甫终于松口，低声说，她可以在白天询问圣女。
圣女知晓一切。
此时天色未明，教堂内一片寂静，晨间的弥撒尚未开始。
今黎曾在网络上读到过这样的说法：教会，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只要圣堂仍在，神明就不会抛弃人类。
她走进主殿外的回廊，彩绘琉璃将朦胧的光影投洒在地，如同神祇无声的低语。
今黎在长椅上坐下，不知不觉沉入睡梦。
直到第一缕晨光将她唤醒。
她睁开眼，一群鸽子正安静地在她脚边踱步觅食，她俯身轻轻抚摸离她最近的那只。
它竟毫不畏人。
看来有人悉心照拂着它们。
不远处的廊柱旁，一道身影逆光而立，正将手中的谷物喂给鸽群。
他身着黑色神袍，身姿挺拔。
眼上覆着一层纯白绷带，却掩不住挺拔的鼻梁与清晰的下颌轮廓，微长的发丝垂落肩头。
他蹲下身，摊开掌心，将最后的食物分给鸽群，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恍若神性垂怜。
从身形气质来看，他像是一名Alpha。
今黎捧起手边温顺的鸽子，走过去，轻轻递向他。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微微蹙眉。
今黎见他目不能视，便想将鸽子放入他手中。
指尖相触的一瞬，他骤然起身，惊起周围一片扑翅之声。
他放飞手中的鸽子，而后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帕，当着今黎的面，慢条斯理地擦拭刚才被她碰过的手指。
今黎：“……”
哟哟哟，还有洁癖呢。
年轻的神甫适时出现，唤了今黎一声，打断这无声的对峙。
她不再观察这位alpha，随其走向圣女所在的偏殿。
在她离去之后，那名Alpha仍转向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名修女轻声上前：“该去主殿了，主教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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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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