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明媚，空气中还带着未退的水汽。
群山环绕的盆地中，无数巨龙打着哈欠走向中间的空地。
他们在空地中找到心仪的位置，扒拉扒拉，挖出一个窝窝，把肚子放进去，晒着太阳打起盹儿。
那些龙和夏楠初记忆中的截然不同，他记忆中的龙族强大、狡猾、贪婪且具有强烈领地意识，是凶残蛮横的代表。
“维希路。”维尔伦伸出手。
夏楠初盯着那骨节修长的手看了会，给牵小爪子。
维尔伦带头向着洞口左侧而去。
夏楠初腿短，就算努力迈开也走不快，维尔伦配合着放慢脚步。
一边往前走，夏楠初一边转动脑袋好奇张望。
群山之间，每隔一段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洞口，就像相邻的房子，里面住着龙。
“你看见那边的树林了吗，那是禁林，里面到处都是魔兽，非常危险，绝对不可以进去……”维尔伦介绍。
这附近一片都是龙族的领地，外族不得擅自闯入，否则将引来整个龙族的仇视。
林中许多魔兽得以生存进化，最深处九阶十阶的魔兽比比皆是，凶险异常。
也正是因此，当初他们才没留下足够的人手看守，导致莫尔娅死去夏楠初才出生就被摔破壳。
想起莫尔娅，维尔伦眼底有悲伤一闪而过。
夏楠初看看群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盆地非常宽广，成年人想要绕上一圈怎么也得大半个月，换成现在的他那估计得走上好几个月。
正走着，前面就出现一座大山。
夏楠初抬头看去，对上一双巨大的金色的眼。
“嗷……”抱着尾巴盘在地上的巨龙低头看来。
对方体型太大，光是一颗头就遮住整片天空，再加上被那双金色的眼直直注视，压迫感铺天盖地。
夏楠初下意识屏住呼吸，握着维尔伦的爪子也捏紧。
维尔伦冷冷看去，“多里安。”
察觉夏楠初被自己吓到，被称之为多里安的巨龙连忙收敛，他抱紧尾巴，巨大的翅膀也收拢，就像一只被凶了的大狗子。
末了，他期待地看着夏楠初，有想要摸上一把的冲动。
维尔伦目光如炬，多里安敢摸他就叉他。
“我们走。”维尔伦低头时，眼中只余温柔。
夏楠初被牵着走，小尾巴一甩一甩。
一边走，他一边回头看去。
隔远了看和隔近了看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成年龙比他预料的还要高大凶猛，哪怕没有恶意光是与之对视也足够震慑人心。
多里安视线一路追随，直到再看不见夏楠初才收回，抬头间他看向附近几只龙，幼崽真可爱，他是不是也应该生一只？
察觉视线，附近几只正晒着太阳的龙瞬间呲牙咧嘴，多里安想干架？
被嫌弃，多里安无力地趴回地上。
他脑子坏了才会有那想法。
看不见多里安，夏楠初注意力再次被周围的风景吸引。
他们围绕着一座单独的大山转了半圈，拐过拐角，一人一龙跃然于眼前。
一人一龙正对峙。
人指着面前的山洞试图让龙进去，巨龙脑袋都摇成拨浪鼓。
说不通，人直接上手，拽着巨龙的尾巴尖就往洞里拖。
巨龙双爪死死抓住地面，人虽然维持着人形却是货真价实的龙族，地面泥土飞溅，巨龙硬是被拖得向洞里而去。
看着那一幕，夏楠初正不解，正因为第一次带夏楠初出门而轻飘飘的维尔伦就猛地停下脚步。
“我们换个方向……”维尔伦拉着夏楠初往回走，他脸色怪异，仿佛那个山洞里藏着洪水猛兽。
夏楠初一边跟着走，一边好奇地回头。
“维尔伦。”洞口，道那特发现维尔伦。
维尔伦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下，没有回头，带着夏楠初加快步伐。
“维尔伦。”道那特这一声用上龙威，附近一片的龙都听见，维尔伦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同时，道那特向着他们这边而来。
维尔伦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道那特靠近，维尔伦不等道那特开口就道：“我已经有维希路了，而且我也绝不会背叛莫尔娅。”
道那特顿了顿，看向正好奇张望的夏楠初。
夏楠初才到维尔伦大腿，完全没长开，就是个小豆丁。
“他还是个孩子。”维尔伦连忙把夏楠初往背后藏。
“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道那特对维尔伦把他当洪水猛兽的做法有些不满，他也是为了龙族。
维尔伦面色戒备，明显不信。
“是关于维希路的事。”道那特看向一旁，“到那边去说。”
他知道夏楠初听不懂，但还是不想让夏楠初听见。
说话间，道那特带头向着远处空地而去。
维尔伦没动，他不放心夏楠初一个人。
“是关于灭世者的事。”道那特回头。
维尔伦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旋即眉头皱起。
想想，他摸摸夏楠初的脑袋，“乖，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交代完，他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道那特离开。
被留在原地，目送维尔伦走远后，夏楠初转动脑袋看向周围。
道那特应该经常拖龙去山洞里，附近地面的草皮都被爪子抓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夏楠初四处看了看，学着空地中那些龙找了个大小合适的坑把肚子放进去然后坐下，虽然他站着的时候肚子离地也没多远。
坑刚刚好托住他的肚子，那感觉就像又回到蛋壳里，再加上太阳暖洋洋，他舒服得微微眯眼。
不远处的山洞里，一颗巨大的龙头小心翼翼探出。
看见窝窝里小小只的夏楠初，他愣了下。
下一刻，他继续警惕地打量周围。
找到在远处背对这边和维尔伦说话的道那特，他张望两眼，趁着道那特没注意化作人形拔腿就跑，速度飞快，化作一道残影。
夏楠初看着他跑远，注意力被那山洞吸引。
夏楠初看看维尔伦的方向，丈量了下他和山洞之间的距离，大概成年龙三步。
“咕……”
三步左右不算乱跑吧？
夏楠初没克制住好奇心，起身向着山洞跑去。
他就只看一眼。
山洞很大，蜿蜒盘旋向内看不见最深处。
洞内并不见洪水猛兽，只山壁被修整得垂直平整画着许多图案。
为了让光线充足，洞顶还镶嵌着许多散发着柔光的宝石。
夏楠初跨前两步，抬头看去。
最外面那一幅画上，一条龙压在另一条龙身上，尾巴纠缠，上面那一头龙还咬着下面那头龙的脖子，看着像是在打架，表情痛苦间却又透露着几分喜悦。
这些画是龙族收藏的绝世打架秘籍，修炼必成大器？
没看懂，夏楠初又往里走了几步，看向第二幅。
画的主角依旧是刚刚那两头龙，依旧打在一起，但这一次却换了姿势，被压在下面的那头龙腹部朝上……
看看两条龙紧紧衔接在一起的部分，再看看他们脸上痛苦而喜悦的表情，夏楠初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个少儿不宜的地方。
这些画确实是秘籍，却不是武功秘籍，而是生子秘籍。
明白怎么回事，联想刚刚道那特硬把龙往里面拖以及维尔伦认出这地方掉头就走的画面，夏楠初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些龙怎么回事？
洞外。
狄克远远地就看见夏楠初在洞口探头探脑，她步伐停顿一瞬，绕过洞口向着道那特那边而去。
“……我会尽快安排测试。”
“不可能是他。”维尔伦想都不想就否决。
知道维尔伦不愿意，道那特于心不忍，但还是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他毕竟是白龙，一直以来都是白龙——”
“那也不会是他。”维尔伦打断。
他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现在道那特却告诉他他注定死亡。
夏楠初绝不会是。
“怎么……”靠近，看出维尔伦脸色不太好，狄克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维尔伦和道那特回头看来。
“伊洛汀走了。”狄克看向道那特。
道那特眉头皱起，眼中都是不赞同。
伊洛汀尽胡来。
“伊洛汀昨晚就让人把那魔法送了进来，我检查过了，应该可以用。”狄克看向维尔伦。
听到好消息，维尔伦紧皱的眉头舒缓几分，回头看向夏楠初。
视线看去，他却没在洞口看见夏楠初。
那瞬间，维尔伦一颗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在洞里。”狄克提醒。
维尔伦忙向着山洞跑去，“维希路？”
洞内，听见维尔伦的声音，夏楠初往洞外跑。
他才出洞，就迎面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楠初看去，维尔伦身体轻颤抱得很紧，好像被吓到。
维尔伦一直这样，总是紧张过头，还时不时就露出愧疚难过的表情，就好像他亏欠了他很多。
夏楠初抓住维尔伦的衣服，在维尔伦脸颊上蹭了蹭。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维尔伦放开夏楠初，他话未说完，夏楠初又已经主动抱上去。
夏楠初再蹭蹭。
不难过。
不哭。
他不知道维尔伦为什么总是露出一副愧疚而难过的表情，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维尔伦是个好爸爸。
感觉着夏楠初亲昵的动作，维尔伦心中不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柔软。
他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龙，刚破壳的小幼崽本来就对世界充满好奇，要怪也该怪他没看好，“下次不要乱跑了……”
夏楠初努力张开胳膊抱紧面前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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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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