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在半空斩下，逼得传道者后退半步。蓝光微微一黯。
“滚回去。”洛克挡在罗斐尔面前，声音低哑。
“B级精神抗性。”传道者冷笑，“不自量力。”
蓝色晶体骤然剧烈闪烁。
洛克一瞬间脚步滞了，手指抽动，呼吸变得沉重。
“胡岩，把他带走。”洛克沙哑地说。
胡岩：“你挡不住他！”
“走！”
传道者读取到洛克脑中的数据，兴奋不已。他缓步向前：“杀。”
洛克猛地抬眼，瞳孔里那道蓝光如毒蛇攀附，几乎要吞没最后的理智。他的刀缓缓转向罗斐尔。
“洛克。”罗斐尔声音颤抖，“不要……”
刀刃在半空停下。
洛克的呼吸剧烈起伏，胸腔像要炸裂。
“杀。”传道者再下指令。
“不！”洛克声音嘶哑到几乎无法辨认，“你再怎么……控制……我也不会……由我……亲手杀他……！！！”
他猛地反握刀柄，将刀锋抵在自己颈侧。
血顺着刀刃滑落。
罗斐尔扑上来，手指死死攥住他沾血的手：“住手！住手！”
洛克在与自己的意志抗争，唯有疼痛可以换回部分理智，刀口越来越深。
他从牙缝里挤出话：“罗斐尔，你快走。”
“不，不要，”罗斐尔咬着牙，“你跟我一起走！”
“唔！”刀口切到血管，血液喷射出来。
罗斐尔没办法阻止洛克的动作，又不想丢下人离开，脑中天人交战，但撤退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
传道者走到他面前，幽冷的嗓音透过面具：“罗斐尔·阿尔维斯，中立派唯一具备SSS级精神抗性的继承人。准备好接受净化了吗？”
罗斐尔恶狠狠抬起头，直视那颗深蓝晶体。
“我跟你拼了！”
胡岩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罗斐尔阁下，不要看他！”
罗斐尔全身好像被什么定住，一动不动。
传道者微微偏头，语气兴奋：“能杀掉精神力SSS级的敌人，我就出名了！”
蓝光疯狂闪烁，罗斐尔的眼里逐渐被蓝色填满。
对洛克的控制消失，他看清眼前的一幕，抓着罗斐尔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我能感觉到。”罗斐尔的声音很低，瞳孔放大几乎占满眼球，被蓝光覆盖，“那东西在我脑里，它想接管我。”
“不！”罗斐尔眯着眼，眼里的蓝光和原本的瞳色互相冲撞，“不要进来！”
传道者：“无谓的挣扎，结束吧！”
罗斐尔瞪大眼，一种撕裂感像海水涌进身体，沿着每一根神经交缠啃食。
剧痛之际，他的视线变了，被放大无数倍。他甚至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寄生体沿着脉络爬行，顶着尖尖的脑袋，往他的神经里钻。
与那颗蓝色晶体连接的，是肉眼无法看见的纽带，操控着这些寄生体行动。
无师自通般，罗斐尔抬起一只手，捏住一根纽带。
晶体的蓝光剧烈一颤。
传道者第一次往后退了一步，惊恐道：“你在做什么？”
罗斐尔睁开眼，瞳孔深处透出冷白的光，将蓝光逼退。
“给我，回去！”
那些寄生体像被什么拽住，开始逆流回去。
他能感到它们痛苦地挣扎，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
他用尽意志把它们一个个碾碎，驱赶着剩下的部分远离，反嗜其主。
传道者猛地抬手去捂面具，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半步。蓝光乱闪，他的声音开始失控：“干扰，排除，排除……切断连接，切、切不断！”
没有人告诉他，精神力SSS级最大的威胁不仅仅是难杀，而是能反制试图精神力操控他的对象。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胡岩抓住机会抬枪，指尖扣在扳机上。
传道者抬头刚要反击，却骤然感到脑海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罗斐尔声音低低地在他脑中响起：“杀。”
无数寄生体涌进传道者的神经，撕碎他的理智。
同时，洛克用最后的力气举起短刀，一刀刺入蓝色晶体。
蓝色晶体炸裂。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贯穿传道者的面具。
那人直直倒下。
洛克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血从脖颈的伤口缓缓流下。他毫无血色，回头看着罗斐尔，眼里满是欣慰。
“做得很好，罗斐尔阁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淡淡的笑意，“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我好困……”
罗斐尔想冲过去，可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他整个人跌在地上，用力往前爬着，泪水模糊视线。
“不，我需要你，需要你的保护！你不要睡，不能睡！”
洛克慢慢垂下头，声音轻得仿佛要被夜风吹散：“如果，能亲耳听你喊我一声……哥哥，那就好了……”
罗斐尔用尽全力伸出手，颤抖着抓住他冰冷的手指，泣不成声。
“哥！别走！我喊你了，哥！”
洛克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像是放心了。
他轻轻用指尖回握住他的手。
下一刻，力气从指缝里一点点散去。
再没有呼吸。
“哥！”带着血腥的风里，传出罗斐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
陆仁他们赶到时，疗养院一片狼藉。
走廊上、花园里，到处是倒下的守卫尸体，空气里漂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胡岩坐在一根断掉的石柱旁，脸上沾着血，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看见陆仁，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缓缓垂下头。
陆仁的目光越过他，看见石板路中央。
罗斐尔坐在地上抱着洛克，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脸埋在洛克的肩头，一动不动。
白希霜走过去，罗斐尔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声音却出奇地平静：“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没人说话。
罗斐尔缓缓垂下视线，像在自言自语：“我的血可以救表哥，我的精神力可以反制寂光教团。”
“可是……”
他哽咽，指尖在洛克的衣襟上轻轻收紧。
“我从来没有想害谁。”
陆仁站在一旁望着他，看了看四周无辜的尸体。
“怀璧其罪。”他的声音很低。
罗斐尔没有再说话。
他低下头，把脸重新埋在洛克冰凉的颈侧。
罗纳尔上将坐在轮椅里，被护卫推过来。
他看着罗斐尔。
这个从小就被送出去的表弟。
这个在他危难时刻，几乎用命去救他的孩子。
他很想说点什么，想告诉他自己会在。
可所有冠冕堂皇的话在此刻都变得荒唐。
他低声开口：“弟弟。”
罗斐尔慢慢抬头，朝着他笑。
“我有两个哥哥。”他看着罗纳尔上将，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一个是盖世英雄，守护一城百姓的领袖。”
“他杀伐决绝，以百姓福祉为先。”
他看着洛克静静躺着的脸，呼吸一顿，声音低了下去：“另一个哥哥是个骗子。”
“他骗我，说要陪我长大，说要见证我结婚、生子，老去。”
他缓缓闭了闭眼，指尖在洛克的发间轻轻收紧。
“可他还是先我一步，离开了。”
罗纳尔上将的手掌慢慢握紧。
他看着这个还是孩子的人，忽然觉得心口冷得透不过气。
来收拾尸体的士兵沉默着忙碌，罗斐尔木然看着他们把洛克的尸体抬起来，一路跟着他们。
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某个士兵将满地碎了的蓝色晶石收了起来。
·
葬礼那天，天阴得很低。
没有号角，没有长篇的悼词。罗斐尔拒绝所有官方礼仪，只保留最简单的安葬仪式。
罗斐尔穿着一身黑，跪在棺前，手指轻轻抚过木板的纹理。
他已经不再流泪。
他用尽了泪水，也用尽了力气。
所有人都退得很远。
只有罗纳尔上将，陆仁还有白希霜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
等到棺椁缓缓封闭，他回头看向陆仁和白希霜。
他声音很低：“你们什么时候走？”
白希霜收回望向棺椁的视线，说：“明天清晨。”
“灰锯城需要几天路程。陆仁的战斗模块越快升级越好。”
罗斐尔看着他们，指尖在袖口里缓缓收紧。
“能带上我吗？”他问。
白希霜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陆仁沉默片刻，走近一步，俯下身，跟他对视：“你想去，是为了什么？”
“我想报仇。”
罗斐尔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不想再等他们找上门。我想亲手毁了寂光教团。”
他的声音在寂静里一点点落下。
“我也不想再有人，为了保护我去死。”
陆仁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你比从前强多了。”
罗斐尔没说话。
如果变强的代价是失去，那他宁愿永远不要长大。
“但你现在，还是不够强。”
陆仁的眼神没有责备，只有平静：“你身体还没恢复，精神抗性也才刚显现出潜力。就算跟我们走，也只是拖累。”
白希霜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冷淡：“你在曙环区，有军方的保护，有资源，有训练场。这里比任何地方都适合你。”
罗斐尔缓缓低下头，眼里有微微的湿意，却没有再落下。
“等我变强，”他声音很轻，“等我足够强，我会去找你们。”
“到那时，你们也要把我带上。”
陆仁看着他，点了点头。
“等你准备好，我会带你去报仇。”
白希霜转身离开。
陆仁拍拍罗斐尔的肩，转身跟了上去。
罗斐尔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封闭的棺椁。
他指尖缓缓收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哽咽。
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抚在墓碑上，像在告别。
墓碑上写着：
洛克·泽恩
罗斐尔·阿尔维斯之兄
[比心][比心]
第一卷结束啦，休息两天再更新。
感觉好像没多少人看，略微有点寂寞。不知道是题材问题还是写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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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曙环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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