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车子停在温礼公寓楼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温礼推开车门，道了声谢：“麻烦学哥，我是合租的，不便邀请你上去坐坐，不好意思啊。”
张喻摆了摆手，靠着车门，目送温礼上楼，一层一层的灯点亮又熄灭，甚至有的楼层的灯已经年久失修，大概是害怕，温礼会在黑暗的楼层停留很短时间，快速跑到下一层。
直到所有灯都熄灭，张喻才开车走了。
温礼一推开门，室友便坐在沙发上抱着膀子等她。
见她回来，腾地一下站起来，将一把菜刀拍在桌上，两只大眼睛兔子一样警惕地瞪着她。
“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
温礼一头雾水，将背包扔在沙发上，便不予理会，打算直接回房间。
她确实是没想到，当初看房的时候文文静静看上去知书达理的室友，不仅每晚都放摇滚乐大吵大闹，甚至还这么不讲道理、莫名其妙。
两个人都对对方有着不错的第一印象，现在却都觉得对方胡搅蛮缠。
温礼刚走到卧室门前，却被手握菜刀的室友挡在面前。
“我一定要跟房东说，让你搬走。”
温礼皱起眉头，这间房子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最低价的房子，凭什么要让她搬走？
“为什么？你每天的行为已经构成严重扰民，违反了联盟公民生存法，我都还没有检举你。”温礼说。
面前的女孩脸涨得通红：“我……那又怎么了！今天联盟特警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敢狡辩！你赶快搬走，我可不想再被那么多特警持枪搜查，太恐怖了！”
她说着还打了个冷颤，拿手搓着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什么意思？什么特警？”温礼用指头压下女孩手里的危险品，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们一进来就拿枪对着我，然后翻箱倒柜地搜索！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001，莫名其妙的！你该不会就是001吧，你是哪里派来的特务？”
温礼为室友的脑洞折服，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管。”
室友仍瞪着眼睛，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温礼微笑着，两手掐在室友的腰间，像提起一个物件似的，将室友搬离了原地，随后打开房门进去。
女孩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拍打着温礼卧室的门：“我李大白不是好惹的！你给我等着！”
紧接着，震天响的摇滚乐充满了整座居民楼，温礼被重金属鼓点敲得心脏都在震动。
温礼捂着耳朵蜷缩在床上，想了想，又跟张喻去了消息：“警察今天来我家搜查了。”
“正常，你作为政府官员，和政府通缉犯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他们既然放在明面上调查你，就说明对你还有一定的信任和期望。”
“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人找你谈话，一定要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清楚，尽量把自己摘出来。我只能言尽于此。”
温礼犹豫了许久，才敲下一个“嗯”。
这让她有种背叛温则的感觉。
温则明明是无害的、善良的——抛开对她的占有欲来说，他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人类社会的事情。
而她却要因为自保，跟温则撇清一切关系，也许必要的时候还要违心地去讲温则的坏话。
一阵闷窒感袭来，温礼只觉得无力，对自己的唾弃和厌恶达到了顶点。
她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被时刻关注她动向的李大白听到，抱臂站在卫生间门口出言讥讽。
“干什么，不是很硬气吗？是不是夜深人静想起自己做的坏事，被自己恶心到了？”
温礼低垂着眼帘，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站起身，马桶自动冲水，将污秽冲入管道。
一回头，却发现李大白手里正端着一杯温水，没好气地递给她。
“别死在这屋里。”
温礼接过水杯，玻璃杯上透出水的温度，她的手暖和了起来。
“谢谢。”温礼小声道，随后她张了张嘴，尝试去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呃，我未婚夫被抓走了，所以……”
李大白瞪大眼睛：“一家子都是罪犯！”
温礼一下子有些无语，刚才的愧疚烟消云散，喝了一口温水，才忍住没有反唇相讥。
“他是被冤枉的。”
“好吧，丈夫因冤案锒铛入狱，妻子在外痴心不改苦苦等候的故事，老套。”李大白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萌且刻薄地总结。
温礼看在那一杯水的份上，露出一个隐忍的微笑：“让一让。”
李大白耸了耸肩，回房甩上门，继续沉浸在摇滚乐当中。
……
第二天下班后，张喻神神秘秘地拽着温礼到顶楼停车场，他开了一辆低调不惹眼的飞行器，将温礼塞进副驾。
“是有办法了吗？”温礼揪着安全带，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喻表情神秘莫测，打了个手势，说道：“跟我走。”
温礼紧张地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飞行器降落在一个小型停车场，环境清幽，几乎没什么人来往。
温礼皱着眉下车，温则被关在这里吗？
张喻揽过她的肩膀，走进面前庞大的建筑物。
又是一家餐厅，中庭种植着一棵参天大树，爬藤植物围绕着墙壁缠绕而上，满满的热带森林风情。
温礼歪着头，一时反应不过来。
来的路上她一直都以为张喻是带她来见温则的，但是看眼下的样子，温则总不可能被关在一个餐厅吧？
“这是哪？”
“很显然是餐厅，边吃边说，我太饿了。”张喻捂着肚子，卖起可怜，“这家也特别好吃，你一定得尝尝。”
温礼心里隐约察觉出来，张喻是看她手头太过于紧张，以这种隐晦的方式在接济她。
心头五味杂陈，既不想接受这份同情与可怜，又不好拂去别人的面子，尤其是还对张喻有事相求。
温礼只得点点头，坐了下来。
了解了张喻的苦心之后，她也尽量保持开心的表情，将食物往嘴巴里塞。
张喻一边吃，一边压低声音说道：“目前公司内部讨论的结果是，暂不销毁温则，并且还要对他进行一系列研究。他们本想和一直以来跟公司合作的智能研究所割席，独自享有这研发成果，奈何消息泄露，研究所现在也要插手进去。”
压在温礼心里的石头终于轻了一些，三方势力对峙之下，温则暂时不会有危险，并且她也许还可以趁此机会，有所行动。
张喻的下一句话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所以公司很快就会放出消息，广招研发人员，目的就是把水搅浑。届时他们会组织参观活动，我应该可以拿到名额，带你进去。”
温礼眼睛一亮：“太好了，谢谢你。”
“但是你一定得答应我，全副武装，不要让温则认出你。他虽然处于无意识状态，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醒来。我怕如果他看到你，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利于你的行为。”
温礼答应下来。
回到家，出租屋里竟然很反常地没有在放摇滚乐，屏幕里正播放着新闻，李大白端坐在沙发上，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看。
温礼鬼使神差地因为好奇瞥了一眼，却当场愣住。
“实现数字心智或成为可能，智恒科技公司已研发出拥有自主意识的仿生人，数字心智项目将稳步推进，让我们把话筒交给智恒科技公司研发人员。”
“怎么，你也感兴趣？”李大白看了温礼一眼，把桌上的水果往温礼的方向推了推。
温礼在李大白身上坐下，眼睛紧盯着屏幕，研发人员身后，正是温则。
因为激动，她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甚至把旁边的李大白吓了一跳。
“我知道这是跨越式的进展，甚至是人类科技的里程碑，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温礼喃喃：“那是我男朋友……”
记者和研发人员在说什么，温礼已经听不清，屏幕上的人正沉睡着，英俊而沉静的面庞像一个等待拯救的睡美人。
耳鸣阵阵，直到李大白抬手在她眼前挥舞，她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不是吧大姐，人家是仿生人，你不要一副痴汉相好不好。再说了这么喜欢的话你把他买回家呗。”
“我真的很想把他带回家。”温礼说。
李大白闻言兴奋道：“我也想定制一个仿生人，之前仿生人上市不久就下架了，我还以为再也不会继续生产了呢。没想到这次直接放出重磅消息，谁不想拥有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仿生人呢？”
没有得到温礼的回应，李大白却依然喋喋不休，像是找到了同好：“而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数字心智的实现意味着只要有足够的算力资源支撑，人类心灵可以被上传至计算机，我们将在数字世界中得到永生，想一想，是不是非常疯狂但又具有可行性？”
“事实上，也已经有很多公司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了。我大学就是在海外读的人工智能哦，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在李大白叽叽喳喳的声音中，这一条报道已经结束，切换至温礼丝毫不感兴趣的内容，温礼起身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很感兴趣，我先回房间了。”
李大白摇摇头，像一个狂热的粉丝，还在自言自语絮絮叨叨，仿佛在指责温礼的无趣。
在等待的日子里，温礼又跑了几趟去交策划书，无一例外都被打回；除此以外，她几乎每天都去学校工地视察，大有用繁忙的工作填满时间的架势，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暂时麻痹自己、顾不上伤心难过。
张喻每每劝她没必要给自己增加这么多工作量，温礼就会沉默，过后依旧拼命似的干活。
终于，温礼等待的那一天到来。
很罕见地，她早起收拾了自己，平时素净的脸上甚至专门化了妆，想到温则看不到，温礼又遗憾地放下口红，将粉底擦了个干净。
她戴上张喻给她的防护口罩，坐上张喻的飞行车。
温礼今天的身份是张喻的助理。
“给区长当助理这么久，今天可算是反转了一回！”张喻笑着打趣。
温礼攥紧安全带，心里无比忐忑，完全没有心情回应张喻的玩笑，面色紧张地笑了笑。
“没事，放轻松，没有人会在意你的。”
飞行车降落在智恒科技公司合作的研究所停车场，原来温则早已经被他们秘密转移，各地慕名而来的研发人员正对他进行联合研究。
回来啦[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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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科技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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