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没有摸到手机,佑真撑开眼,空无一物的枕让佑真慢慢回忆起昨天的事,她猛坐起身子,一咕噜翻下床,“元初——”
“嗳——”元初从走廊里探出头,“怎么了?”
佑真支吾着,脸上先掠过一阵红潮,“……几点了……”她问。
元初扫了眼她踩在地上的一双赤脚,“10点26,怎么啦?我问过了,你今早没课。你不穿鞋,脚不冷吗?”
佑真穿上鞋,元初吩咐她去洗漱,来到洗漱间,杯里已盛好水,牙刷架在上面,牙膏也已挤好了。一旁的漱口杯里放着一把新的牙刷,佑真也不知怎么了,着魔似地悄悄拾起那支新牙刷,慢慢靠近唇边,牙刷上传来淡淡的薄荷香气,佑真张开嘴,轻咬着舌尖——
“佑真——”门边突然响起的呼唤声吓得佑真一把丢了牙刷失惊地背起手。
元初已来到门边,看着失魂落魄的佑真,又瞥了一眼洗手盆的牙刷,“你在干嘛?”
“你干嘛!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敲门!!”她嚷。
元初顿了一顿,一把拉上了门。
门关上了,佑真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根本没关门,愈发窘,对镜一瞧,一张脸晕了胭脂一般,急忙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仍旧褪不去,越急越红,只好在里面干等着,待红晕褪去来到客厅,一桌饭菜已经摆齐全了。
佑真坐下拾起筷子,道:“你做饭还挺快的!”
元初说:“小姐,现在11点40了……”
佑真咬了一阵筷子,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慢!怎么了!”
“不怎么,知道你需要1小时洗漱,我下次就把时间预留好,出来刚好吃热的。”元初替她夹菜。
蜜酿鸡翅极合佑真口味,三盘菜里独这一盘即将空盘了,佑真见元初停住看她,不好意思地换了一盘菜,“你吃。”她说。
元初依旧把剩余的鸡翅夹给了她,“看来人的口味不会变……”
“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元初一顿,“因为……我失忆后爱吃的菜没变。”
“芒果派吗?”佑真随口接话,“除此以外我还真没发现你爱吃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爱吃这个?”
“缺糖啊,那时候——”元初不由地怔住了,叮叮当当的敲盘声猛然闪过……错乱的片段中一碟宛若散发着光芒的芒果派,小孩们错落有致地喊:“谢谢费舍尔先生!”……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女声:“你说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所以就去学啦!”。
“你怎么了?”佑真的呼唤将元初拉回现实。元初抬起眼,面前女孩儿的脸和那把女声合二为一。她呆呆地看着佑真,半晌道:“没什么,我想起你早上的梦呓挺有意思的。”
佑真闻言登时紧张起来,只怕是自己在梦中说漏了嘴,暴露了她母亲的秘密,“我说什么了?”视线瞥过桌角那只铁盒,但见它安然无恙又悄悄地松弛了些。
“你一直在道歉。”元初低头扒饭。
“给谁……道歉?”
“你对谁干了什么亏心事了?”元初笑起来。
“我哪里对谁做过什么亏心事?!”佑真拨弄着碗里的饭,“你这次……回来要干什么吗?待多久?”
是有太多事需要向佑真解释,元初组织了一下,“我在做一个研究,是机密性质的。为了保密,之前证件上那些住址什么的都是假的,我真名叫明哲,明天的明,哲学的哲。上次遇到你时,恰巧犯病了,身上没有药,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是为了找点工作上的资料。预想是在你这里借住,昨晚确实有些仓促,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所以你没有当我朋友……”佑真幽幽地说。
明哲一时没转过弯,露出不解的表情。
佑真说:“我不在乎你真名叫什么住哪里……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问的。只是你既然来找我,为什么……这样问,好像……我只是你认识的一个人……”
明哲拾纸巾揾着唇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佑真,你需要明白一件事,即便是极好的朋友,也会需要问询,这是一种距离也是一种尊重,任何一段关系,失去了这种距离,是无法长久的。如果将来有人利用‘朋友’的身份对你做出不合理的要求,你并不能因为他是‘朋友’而予取予求。”
佑真不喜欢明哲对她说教,并非是她说的话没有道理,却是因为她忽然把二人的关系变成了老师和学生。“我不喜欢那样。”佑真不大高兴地说,末了,又嘟起嘴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在明哲面前分外地任性些,像一个懵懂的幼孩一意地把方形积木往圆形孔里塞。明哲觉得她整日糊里糊涂的,任谁都能在她身上捞一把好处。说话但凭一时喜怒,弄得别人也不敢认真,只好耐着性子又随意地说,“那艾可呢,改明儿他问都不问就搬来你家住,你也欢欢喜喜的,对吗?”
那当然不是,可是佑真嘴硬,道:“对啊!朋友嘛!”
明哲吞下一口饭,淡淡地说:“随便你。”
说起艾可,佑真这才想起昨晚离开的太急,甚至连招呼也不曾和他打一声。便放下碗筷,前前后后地寻手机给他回电话,佑真的思想行为是很透明的,元初提示道:“你早上没课,我怕吵到你,给你关机放桌上了。”
盘子里的菜本就不热,这一放更凉了,明哲忍住了不快,专心吃饭不去管佑真。只听她对电话里的人说道:“昨天的事对不住……临时有些不舒服……不是的,不关别人的事。真的不好意思……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出来一下吗?……今天下午吗?那好,那就……学校门口见。”
挂断了电话,佑真说:“等会儿有没有空?”
明哲拾起碗筷,“没有。”
佑真的失落溢于言表,“哦”了一声,但见元初碗里还有半碗饭却不吃了,待想要问,明哲却一转身进了厨房。佑真坐了片刻仍是追进了厨房,在哗哗的水声中靠在门上看着她的背影,正要开口,明哲抢先道:“下午我有事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第二次同住的感觉和第一次截然不同了。
……
一碟芒果派留下近乎神圣的印象,倒警醒了当局者迷的人。
这是明哲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感到不确定。她坐在市图书馆翻看旧日的记录,记忆中的福利院的名称、地址,甚至时间都和自身的信息逐一对证。只有一点,她生于1975年,而80年代国内的平均生活水平纵然不高,沿海地区的经济却已趋富足,按理说,在这个时间段,记忆中福利院的条件未至于有那样程度的匮乏。
费舍尔无迹可寻,明哲一期期翻看历年的报纸,80年的火灾、70年的地震、59年饥荒……
天色渐渐晚下去,工作人员前来提醒明哲闭馆时间已到。明哲看了看表,差几分9点。
走出图书馆,夜色已经深沉,深蓝的天边挂着疏疏落落的几颗星,雪后的空气清冷湿润,这一带公共区域,不知何处植着蜡梅,隐隐有香气传来,应当是极令人心旷神怡的一个夜晚,明哲的心头却闷闷的。
向来不怎么看手机,今晚却破例地掏出手机来看,软件下得极少,翻来覆去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更觉得烦闷。因此嗅着香气踱步去找那株蜡梅。
及至到家,已是将近12点。推开门,半暗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屏保还亮着,佑真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佑真?”明哲轻唤,见她似是睡沉了,轻轻推了推她的臂,佑真依旧没醒。明哲皱起眉,把一只手臂悄悄地穿过她腋下去抬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在她膝弯轻轻一托——方站起来,佑真却醒了,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佑真率先说:“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哲将她放到床上,“刚才,没一会儿。你睡吧……”
佑真说:“艾可前段时间帮过我,还给我送了圣诞礼物,昨天又走得很急,我下午就给他还了份礼……”
明哲淡淡应了一声,佑真说:“我下午还没吃饭呢……你吃饭了吗?”
明哲闻言,抬手便去解大衣的纽,“我去煮面。”
佑真拉住道:“我去!你坐着。”
佑真很快地爬起来哼着歌去了,少时厨房传来一阵鲜香,明哲不觉露出一缕笑容,随意坐在了书桌前,不意触碰到了鼠标,屏保褪去,露出一个亚比该宣传的窗口,明哲向下滑了一滑,露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那女人和佑真长得却有九分相似,只在神态上分出差异,照片里的女人带着笑意,直直地向她望着,明哲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和柏舟有些关系,或者说,已经算不上怀疑。那么对佑真种种的感觉很大可能就是源于这张脸。她在干什么,那是她亲自照养大的,柏舟的女儿!明哲一时之间简直无法直视自己了。
佑真端着煮好的面进屋,明哲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翻着她的课本笔记。
佑真喊明哲吃面,明哲也没抬头,只让她先吃,面条煮得辣了,佑真嘶嘶哈哈地吃了半碗已出了一身汗,见明哲全无起筷的打算,自己也没了食欲,索性把面条端了下去,扯了一件换洗的小衣去浴室冲澡。
昨天有朋友说能猜到剧情,我打赌猜到的不足20%~我真没当你们傻瓜,但我也不傻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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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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