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椿根馄饨与丁香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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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日,沈于归过得很开心,整日都是笑眯眯的。

因为沈于归接到了一笔“大”订单。

见钱眼开,看见有铜子儿进账,沈于归的眼睛不自觉便会眯成弯弯的月牙形状。

不知是朝中哪位相公吃了丁香馄饨,大为赞赏:“这丁香馄饨真不错!做得又精细,味道也好,还能治口臭,每日在官家面前觐见再也不尴尬啦!”

于是,城中许多相公,都会在上朝觐见之前,来沈记吃上一碗丁香馄饨——这倒逼沈于归调整作息,开始改做白日生意,夜晚休息——晚上不早睡,早晨起不来呀!

而有些不顺路的相公,为了早晨能吃一碗丁香馄饨,特意遣家中的奴仆提前来买。一时之间,沈记馄饨名声大噪。

趁着这波热度,沈于归抓住机会,将丁香馄饨的价格往上涨了些。即便如此,生意依旧很好,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沈于归深知“遇到机缘便要抓紧把握,以免日后错过,后悔莫及,亦是为之晚矣”的道理,见着如今的丁香馄饨很受欢迎,干得很是卖力。不过,人也辛苦异常。

“沈妹妹,你说,是城中哪位好心的相公为咱们做宣传,带着咱们的生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儿啊?”乔三娘子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与沈于归闲聊。

沈于归则在厨房做着最后的收拾工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乔三娘子打趣笑道:“不会是经常来馄饨铺吃馄饨的那位吧?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那位,好像是姓方……”

沈于归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乔姐姐,你别瞎说。”

乔三娘子见沈于归的反应,不禁又试探道:“害羞了?沈妹妹,你不会真对那位方郎君——”

沈于归忙道:“没有,乔姐姐你误会了。我同他之间没有什么,不过是有一次偶然在枫叶庵遇见,有过数面之缘而已。”

“是吗……”乔三娘子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难道是我想多了……”

“乔姐姐,”沈于归怕她越扯越深,赶忙转移话题,“这几日咱们都辛苦了,我打算今晚歇一夜,咱们这几天也赚了些钱,不如出门犒劳犒劳自己?”

乔三娘子笑着摆手:“沈妹妹,实在对不住,我还要回去赶着把明日要卖的豆腐脑做出来,所以可能——”

听见乔三娘子有自己的安排,沈于归只是点点头:“乔姐姐,本来今夜我是打算请你吃顿便饭的,这几日你也挺辛苦的。”

乔三娘子走过来,笑着道:“沈妹妹,你总是这么客气。你的心意我领了,吃饭就不必了,毕竟,你赚钱也不容易,还要还债。那我先回家了。”

“好。”沈于归将乔三娘子送出沈记馄饨,“路上小心,乔姐姐!”

将沈记馄饨熄了烛火,落了锁,沈于归掂着有几分重量的荷包,上街去城中转转,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若说这汴京城的美食积聚地,当属朱雀门至龙津桥之间的这一段路程。

这一带的街道并不宽敞,两边皆是小摊贩。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摆着地摊,有的干脆背个竹篓沿街叫卖。沈于归一路晃晃悠悠,边走边瞧。

沿街热闹得很,尽管已经入夜,但依旧繁华如白昼。沈于归看着这些映着灯火的摊位,心道:“只怕这就是最早的夜市了吧!”

从龙津桥下往南,一路皆是各色美食,都是大鱼大肉:旋煎羊白肠、肉脯、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之类。

由于天气冷,温度低,这些鱼肉又不能冷食,故而,每个摊位都备一个小炉,底下是炭火,上头盖盖子,这些各色肉食便温在里面,等有人来买时再拿出来,依旧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让人极有食欲。

沈于归倒是想饱一饱口福,奈何这一路上的东西都太腻,现在天色又晚,吃了不好消化。于是这一路走下来,眼福倒胜过口福。

走到快到朱雀门时,沈于归却听见一声特别的吆喝:“卖安春骨朵!”

沈于归觉得有意思:“安春骨朵,这名字真有意思。不知是什么花……”

正想着,又听见第二声吆喝:“卖安春骨朵儿!”

沈于归循着声音找去,只见吆喝的是一个年轻郎君,手中托个盘儿,口中叫道:“卖安春骨朵儿!”

沈于归听他的发音像“骨朵儿”,却不知是何物。只见另一边,临街一家酒肆中一个布衣男子招手叫道:“买馉饳儿。”

“好嘞!”

那年轻郎君见有人叫,于是将手中托盘端入酒肆,放在桌上,左手从腰间的布兜里抽出一条细长的竹签,右手将不知什么东西一个一个穿在竹签上。末了,捏了些盐撒在上面,放在那食客面前,道:“官人吃馉饳儿。”

原来不是花,是吃食!

沈于归十分好奇,凑近一看。这吃食模样有些奇怪,金黄色的,像是油炸之物,在托盘上铺了一层。

还真别说,这吃食炸得油汪汪的,映着食肆里黄色的油灯,闪闪发亮。表皮酥酥脆脆,看起来就极有食欲。

尤其是方才最后撒盐的那一下,也许是吃食热乎的原因,雪白的盐巴一粘上去,便融化在亮晶晶的油光里了,看着真是诱人!

沈于归捏着钱袋也上去凑趣儿:“小郎君,请问这是什么?”

那年轻郎君端着托盘,转过头来:“小娘子,这是我家的鹌鹑馉饳儿,小娘子可要来两串尝尝?酥脆香甜,极是可口!”

沈于归瞧着实在新鲜有趣,便掏钱买了一串。那男子就着酒肆里的桌子动作麻利地串了一串,也撒上盐,递给沈于归。

沈于归接过看时,只见这一串所谓的“鹌鹑馉饳儿”上串有八个小小的三角形,每一个“三角形”虽不大,细看却还很是精致。

每一个“三角形”都是下紧上松,松开的部分不知是不是被炸得发开,却像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难怪方才那人口中喊着“骨朵”!

沈于归直接将一个馉饳咬进口中,牙齿与馉饳方一接触,馉饳便脆脆地裂开来,油炸的香味瞬间侵占了整个口舌与唇齿,肆无忌惮地开始蔓延。

舌头与面上的盐接触,味道却不咸不淡刚刚好。细嚼几下,这馉饳儿里面还包着肉馅,外皮酥脆,肉馅大约是提前腌制过,十分可口。

“嗯!味道还不错嘛!”

沈于归又咬了一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整个囫囵吞下去,而是小口咬开一半,细细品尝。

这馉饳好似也是馄饨皮一般薄,用一张正方形的面皮沿着对角折叠两次并捏紧,便能出现此种形状。

大约是才从油锅中炸出,这鹌鹑馉饳儿还是热乎乎的。沈于归三两口吃完手上这一串,只觉意犹未尽,又招手叫住那年轻郎君:“小郎君,可还有这馉饳儿卖?”

沈于归方才买时,那托盘里还是满满当当的,这才没过多久,托盘里的鹌鹑馉饳儿却已所剩无几了。见有食客要买,且还是回头客,那年轻郎君自然喜不自胜,忙不迭道:“有有有!小娘子稍坐,我马上就去取了来!”

沈于归笑道:“不必,我就喜欢吃那刚出锅热腾腾的,不如我跟着你去吧!”

沈于归跟着那年轻郎君拐了两个弯,年轻郎君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摊位道:“小娘子,就是这儿了。”

沈于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正忙着炸馉饳儿,锅中热油滋滋直叫,老远就闻着香味。

摊位旁,三三两两围着一些人,大约都是晚间出来找食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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