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我,便救你

这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谁的错处,传出去都要教人笑话,沈老侯爷不免为难起来。

沈嫣一瞧有戏,便拉来丫鬟一起跪过来,斜眼觑着沈璃一身华服,眼神里隐藏着嫉恨道:“按照家法,私自诬告诽谤乃是大罪,应当仗责三十,关禁闭一个月才是!”

“三十?不若教爹爹打死我算了!”沈璃吓了一跳,踮脚看着那半人高的深坑,的确是空无一物,嘴上虽硬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莫不是提前将这药渣挖走,中了人家的反间计了?

“瞧长姐说得甚么话儿,我瞧长姐皮糙肉厚的,想必也就一咬牙挺过去了!”沈嫣眼见计谋得逞,掩着帕子对着众人哭得更凶了起来,“爹爹,您可不能偏心呀,若这诬告得逞,今儿个挨了板子的可就是嫣儿了!”

呵呵!瞧她这囫囵脑袋却没有一滴水,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低声下气,去求那见证人萧玉宸......

可如今看来,她低不低头另说,这人是铁了心要作对!

沈璃侧眸瞧着他不干人事立在一旁,迎上一道戏谑的目光,瞬间感觉气血上涌,紧接着听他道:“既是清楚了!不过王妃乃本王之人,来人!带下去赏板子罢!”

他的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私有物品?沈璃当即气得牙根痒痒,又听他伏在她耳边勾唇小声道:“看来娘子有冤情!求我!求我,我就为你作证!”

好啊,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这个变态将军偷窥她,这事情原委果然都瞧见了!

望着他得逞的神情,她压下心头怒火,仰着娇面正对上那道颇为得意的目光,咧嘴露出两枚浅浅的梨涡,语气讨好道:“殿下,求您!”

萧玉宸难得表露出开心,刚要说话,却又听她垮起脸道。

“求您,有多远去多远!”

“你!”萧玉宸当即黑下脸来,绷紧唇角厉声喊来家丁,“那便,先打赏五十大板再说!来人,打到王妃求饶为止!”

五十?果然暴虐啊!侯府也才二十大板,这不是要她屁股开花,这是要她的狗命啊!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忽然瞧见地上的蚂蚁,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抬头对着沈侯爷道:““爹爹,你信我!我没做过!”

“哼,没做过这证据长姐倒是拿出来呀!”沈侯爷还没发话,沈嫣立马哭着反驳,心里笃定即便挖个底朝天也挖不出什么,真正的药渣,早便由她循着称病的由头教人暗地里处理干净了,继而捂着帕子咳嗽两声故作难过道,“咳咳,可若是拿不出证据,那便休要怪爹娘心狠,狠狠挨上一顿板子了!”

“谁说我不知道!”她忽然一把推开萧玉宸,跟着蚂蚁前行的方向而去,转眼走到院落最里面的四方墙角,然后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趴在地上像条狗嗅了嗅,又用手抓了把土放在指腹间搓了几下,冷笑一声忽然起身返回来,一把从家丁手中夺过铁楸,在闻过的墙角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人群中的沈嫣脸色大变,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求助地望向萧玉宸,只见他立在风中,冷风吹起玄色锦袍衣角,墨发纷飞美得如同一幅画。

侍卫随风立在一旁,有些担忧道:“殿下关心王妃的话,何不亲自去说说!”

“谁说我关心她了!”他一句话就把人堵了回来,“别忘了,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意,是要掉脑袋的!”

哎,倔驴一个!随风又叹了口气,想起未用午膳之前,东平王忽然吩咐他,将侯府二姑娘沈嫣扔掉的药渣,不动声色挖回来,还叮嘱这蚂蚁喜食果香,故意放在后院......

萧玉宸目光仍旧冷冽,紧紧盯着那抹虚弱的身影,面具下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沈璃在墙角挖了一阵,忽然刨到一个硬物,激动地拿起来一看,果然是那个放着山楂的熟悉布包,只是还没说话,力气用尽眼前忽然一黑,像一只蝶般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不满疤痕的大手及时扶了过来。

她紧紧抱着布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本抗拒地想要推开他:“不,不用你......”

一闪而过的失落从他眼中闪过。

随后她便晕了过去,还没等侯爷主母发话,他满脸阴鸷不管不顾地,强行将她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院内房间走去。

这时沈嫣却呼啦一下起身,一把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阻止道:“她不能走!她犯了错儿还没受到惩处!应当将她唤醒,我看......这大抵是装得罢!”

“滚开!”在怀中人难受地本能皱眉时,萧玉宸一下将她甩开,快步往内院的方向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清香袅袅,沈璃是被一阵糕点的香气唤醒的,睁开眼隔着窗户向外张望:日头西斜,想必早已过了晌午,回眸环顾四周,床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有沈嫣跪在墙角面对墙壁。

桌子上放着一碟透华糍,把雪白糯米粉蒸熟捣打成糍糕,包入豆沙白里透着红,煞是好看得紧。还有一碟混合栗子粉、蜜水蒸成的栗子糕,以及粳米粉、白糖制成的方糕。

原来方才的清香,便是这些糕点的。

肚子咕噜噜饿了,她慢慢下床坐下来,拿起来咬了一口,柔软香甜一抿全化在嘴里,吃得急了拿起一旁的姜汤红糖水,暖暖地饮了一大碗,热滚滚滑入喉咙,真舒服啊。

听到动静,沈嫣慢慢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长姐真是好手段!药渣都被你买回来,埋在别处去了!”

“不是吗?”沈嫣扶着疼痛的身躯艰难起身,看着她坐在梳妆的铜镜前,身着华服满头珍珠缀面,嫉妒得面目全非,简直要发狂,“我挨得这十大板子,夹竹被打断了腿彻底发卖,长姐,你却有吃有喝,还打扮得这样好看!”

望着铜镜中扭曲着神情的人影,沈璃不觉眼花一阵,只见那粉衣女子不怀好意地低在她的耳畔,嗤嗤地笑:“你一回来便抢走了我的一切,身份,地位,宠爱,还有那绝世郎君”

说到一半她突然拽住沈璃缀满珠玉的头冠,死死按在梳妆台上,拔下发上梅花珠钗,来回抚弄着那张绝美的鹅蛋脸:“长姐生的这般好看,不若我将你脸划伤,让你见不得人如何?”

声声狞笑穿透冰凉空旷的房间,镜中粉衣女子面部扭曲,皱成一团犹如女鬼,忽然握着珠钗,狠狠地向下划了下来:“周围的人已被支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是长姐不小心划破脸的,我也没有办法。”

刺啦——

是珠钗划破皮肉的声音。

只见不知何时,沈璃反客为主,将她死死按在铜镜上,夺过珠钗划破了她的脖颈,渗出丝丝点点的红色血滴。

紧贴着铜镜的脸被挤得变了形,瞪大的双眼里只剩了恐惧,哪里还有半分的不屑,沈璃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握着珠钗抵在划了一道的脖颈处,一点点刺入肌肤。

漫不经心地盯着铜镜里的人影:“我的东西你不配染指,沈嫣,是你说的一个人也没有,若是你死了,想必也怪不到我这个嫡长女身上。你设计诬陷于我也便罢了!这些年你抢了我的位置,霸占父母的宠爱,夺走我的一切,你说,如今我拿回来可有半分过错?”

铜镜里的人影发出恐惧地惨叫,身体颤抖不已,地上出现了一滩湿痕,一股难闻的气味涌入鼻腔,沈璃皱眉将她推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人慌慌张张爬出门外,沈璃出言警告道:“沈嫣,若你再敢造次,我定不会轻饶于你!”

望着那道狼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拿起一旁喜帕把梅花珠钗细细擦拭干净,又拿了湿布一遍遍浸泡,彻底清洗干净揣在了袖中。

这梅花珠钗样貌是那夜发上簪下的红梅,事后她找人打了一支一摸一样的来,这样所有的好运,如同那人夜晚临别的寄愿:如同锦鲤,事事顺遂!

休息了片刻身子爽利了许多,转眼已到了傍晚,想到食肆只有太妃一人打理,她连忙拜别母亲,从沈府出来先走一步,迫不及待赶往食肆去了!

萧玉宸得到消息,也紧随其后拜别沈侯爷,离开侯府往回赶去。

就在这时,主母乔氏慌忙从府内追出来,手里揣着一只汤婆子,行过礼后嘱咐道:“殿下,璃娘她出身农家不懂礼数,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殿下能够多有担待。”

萧玉宸不言,只是将目光投向那只汤婆子,上面锈了几枝盛放的红梅,针脚并不如贡绣那般精美,尤其是枝杈那里逢错了好几针,若是仔细看去还有几滴扎破手指的血迹。

乔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落在汤婆子上慈祥地笑笑,然后把东西递给他道:“险些忘了这个,璃娘方才走得急,她身子不能遇寒,还要麻烦殿下务必尽快,将此物亲自给她送去!”

这次萧玉宸倒是若有所思,点点头犹豫片刻便接了过来,随即乘上马车前往食肆的方向去了。

夜晚古旧的石拱桥弓着身子,热闹的河畔,人来人往,绿了的岸堤,长满了抽出新芽的柳条,扭着细软婀娜的身姿,摇曳在微风中。

阳春三月天气转暖,绿毛鸭子映在幽影的河面上,歪着脑袋梳理着毛发。

夜色中一座烫金字招牌的锦鲤食肆,格外惹人注目。

此时酉时刚过,天已黑了,今日下过雨天色雾沉沉的,无数愁思铺天盖地泼洒向大地,笼罩着寂静繁华的汴京都城,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一盏盏长夜明灯如漫天繁星照亮了桥东街巷,给人无限遐想和怅惘。

“璃娘,来客人了,要一份蒜泥白肉!”

听着外面传来太妃轻快的声音,沈璃的眼神不自觉坚毅起来,抬手抚了抚梅花发簪。

“来喽!”她欢快地答道。

拿起今日路过菜场,顺手买的几斤肉,她提刀割下一块,洗净掀开锅盖放入水中,又切了葱段料酒,一齐倒入锅中。

灶小火煮一盏茶左右,捞出煮好的肉后放置在案板上,切成一片片如宣纸一般的薄片,卷成一个个胖乎乎的小圆卷,整齐地置于深圆碗盘中。

接下来调制蘸料,把剥好的蒜捣成蒜泥,放入隔壁王二家的黄豆酱油与老陈醋,最后撒上些许的黑芝麻,白糖,以及盐少许,充分搅拌均匀,淋在之前做好的白肉上。

最后撒些葱末可食用花瓣做点缀,一道咸香可口的蒜泥白肉便做好了。

这时,门外马车嘶鸣一声,紧接着响起随风的声音:“殿下,您慢点!您说王妃若是知晓,您专门亲自给她送汤婆子,会有多开心!”

透华糍、栗子糕方糕,皆为宋朝时兴美食,以及蒜泥白肉都参考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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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求我,便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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