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起身出去安顿几个通铺的客人:“对不住,对不住几位郎君,我给几位安排单铺,不另外收钱。”
好说歹说,还是有人退房。
安排好一切,李忠回到柜台后,范宗尹在认真算着账目,走了过去仍旧气愤,低声道:“这咸宁活阎王,没人治得了他吗?”
范宗尹眼神一冷:“自然会有人收拾,只是还不到时候。”
李忠把画像塞到柜台下面,低声交代:“装作不知道,不要与任何人提及。”
此时吴璘回来,喊来店里的伙计:“马匹帮我拴好即可,不必再喂草料。”跨步进了旅店。
犯宗尹算完账正在收拾账本,见门前匆匆进来一人。
小五一看正是自家主子,急忙上前拉住叫道:“三郎,三郎你可回来了。可找到了马。”出大事了。
小五在吴璘耳边说了句话,吴璘神色一紧,捞起桌上的包袱放到柜台上:“掌柜,开一间阁子,一张单铺,包袱帮我保管,稍后回来结账。我二人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说着放下一角银子。
“无妨无妨,客人放心办事,包袱放在我店里安全无虞。银钱回来再行交割即可。”
两人骑马从旅店出来直奔码头。
李忠与范宗尹面面相觑,此二人又是为何?
范宗尹起身:“我去看看。”
李忠: ...
忙追出去:“你跟着裹什么乱,关你什么事。”
范宗尹简短地将今天遇到辰辰的事说了,李忠不再拦:“是那个苦命的孩子,和我家锦娘一般大,我家锦娘去年出嫁都有孕了……去吧,快去,跟去看看。”看着范宗尹出门,又嘱咐:“小心些,别被那些人看见,若是碰上了,量力而行,咱们再想办法。”
范宗尹答应着人已经走远了。
伙计们面面相觑,都是怎么回事。
范宗尹远远坠在二人身后。
吴璘躲在巷子里看向码头。
淦水边上,码头上零零散散的有一些人,最后一艘船已开了多时,有几个纤夫坐在岸边休息。
果然还有几个人守在那里呼喝着与纤夫闲聊。
听一个泼皮问几个纤夫:“可有年轻美貌的小娘子搭船?”
几个纤夫七嘴八舌。
“娘子倒是有,美貌就不见得了。”
“诶,这话说得,今日午后那小娘子那身段,那容貌……”
“陈十七,你怕不是瞎,那是个小娘子,三十得有了吧,满脸褶子的一个婆子,你叫是娘子!”
“莫不是老眼昏花!哈哈哈”
几个人蹲在一旁看几个纤夫胡诌,一个老汉踹了一脚身旁的泼皮,正是连三郎的一个手下侯九。
侯九干笑几声:“五伯,踢我做甚?”
侯五伯瞪了他一眼:“你平白地打听一个小娘子干什么?”
侯九嗨了一声:“我哪知道,连大官人交代的,就来问问呗。”
侯五伯叹口气:“你总这样混闹着不是办法,整日游街串巷,谁家的小娘子敢嫁于你,你今年也有十七了……”
侯九打断五伯的絮叨:“我不跟着连三郎,难道和五伯来码头拉纤?”
侯五伯又踹了一脚:“拉纤怎么了,清清白白地赚银钱,夜里睡得踏实。”
侯九面上有些挂不住,声气低了下去:“我娘病着,小妹年幼,家里时常需要照料。领了连三爷的差事,每日都结二三十文,总比五叔拉纤多些。”
侯五伯还要再训。
侯九压低声音:“五伯莫要再说,传到连三爷耳中怪罪于你。我这也是权宜之计,定然不会做下那等腌臜事。我也不常跟来,不害人性命的事才跟着出来,待攒够了银钱我去跑货郎。”
侯五伯听侄子这样说,哼出一声不再言语。
小五轻声问吴璘:“郎君觉得他们和我们在找同一人吗?”
吴璘思忖半晌:“不知,你看到画像了?”
“看了,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不好说。”
吴璘瞥了一眼小五:“这些人来得如此之快,很是可疑,我需看看画像;你说泼皮一共几人?还有一行人去了何处?”
小五:“七人,这里只三人。”
吴璘暗道不好:“糟了!若是他们笃定人是坐船出的城,定是带人出城去追了。”恐怕这个时辰,城门已闭。
范宗尹看见主仆二人躲在巷口,他远远看着并不靠近。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一群纤夫搭着话陆续离开码头,几个泼皮商量之后分别离开,只留下那个叫侯九的蹲守。
吴璘见两个泼皮进了一家脚店,显然是去吃酒,另外两个泼皮商量着去花楼里转转。
侯九见几人都走远,四处看了看也朝一侧的巷子走,准备回家。
吴璘朝小五做了手势,小五跟上了侯九。他打马离去。
那少年显然是朝城门去了,范宗尹不便再跟。
没找到就好,看着二人远去,走出巷子返回李家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曦听见刘三娘关店的声音,街上也渐渐安静。
陈曦挪动了一下酸胀的双腿,翻进这家后院的确是脂粉店,买完东西没太注意,夫妇二人与刘三娘的谈话,此时想起,是交代刘三娘帮忙照看。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空院子。
而这一阵子连隔壁的刘三娘家也没了声音,怕是躲出去了。
陈曦探出头趁着黄昏的微光查看院子的情况,是一二层小楼,与刘三娘的房子其实是一体的,只是从中间隔了一道墙,院子很小堆了许多杂物,她靠近后门听了听,确认没有任何声音。
轻轻拽了拽门,哐当一声,是里面锁着的,忙按住不动,怕招来人。
陈曦不死心继续查看着院子,看到靠近二楼的墙根下倒扣着一口大缸,缸下破了个口。
该是破损了没舍得扔掉。
陈曦在院子里找到劈柴的木墩,小心搬起木墩子,很重,使劲地把木墩搬到大缸上放好。
她踩着木墩摸到了二楼的窗户,试探地推了推窗子,没推动,都拴着。
陈曦找出一只银钗,划破窗纱伸手进去打开了窗栓,攀上窗户翻身进了屋子,跌坐在地上。陈曦道了一句侥幸,真的进来了。
吴璘骑马赶往城门口,城门已闭,四周静悄悄,没有人靠近。吴璘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常只能返回旅店。
天已黑透,小五已经等在门口。
吴璘跟在小五身后来到一片民宅,小五朝一户人家指了指朝吴璘点点头。
吴璘正观察院墙,门吱呀打开,院子里传来老妇人的咳嗽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妹妹你去睡,今晚我照看娘。”
少女的声音:“哥哥你歇息吧,在外面跑了一天,你也累。”
“我…… 我不累,过两天我放了工钱,就有钱给娘买药,攒够钱我就挑个担子做货郎,那时就有钱给你买身新衣服,不用穿哥哥的旧衣服了。你回屋睡去,我去倒洗脚水。”
一个身影端着木盆走倒在门外一棵大银杏树下。
侯九刚倒了水,眼前一花,忽地被按倒在地上,捂住口鼻。
小五掐住猴九咽喉将其拖到墙边,猴九连声求饶只发出呜呜声。
吴璘扒开小五的手拍了一粒药丸进侯九口中,小五放开侯九。
侯九跌在地上干呕,颤声问:“我并无仇家,你们找错了人,你是何人,给我吃了什么?”
吴璘冷笑:“你在为连三郎做事。”
侯九心中发苦,他发觉此次寻人似乎不太对,预备回了前五郎明日不去了,到码头跟五伯搬货。
没想到……
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少侠,我只今日跟着跑了趟腿,明朝便不去的。少侠要打听什么事,但说便是,无须喂我吃药,这药名贵……”
吴璘又笑:“明日你必须去,不然我这粒价值几贯钱的毒药岂不浪费。此毒一月发作一次,没有解药,会慢慢无力直至无法动弹,最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最终饿死。”
侯九不太相信,哪有这种药,糊弄谁呢。
心中盘算此时叫嚷起来,左近邻居谁家能出来人救他。
吴璘见侯九不说话,猜出他心中所想。吴璘双指并拢按向侯九双肋中间。
“啊!”侯九弓下身子,疼痛难忍叫出声来,被小五捂住。
院子里传来女孩的声音:“哥哥,怎么了,摔着了?”
侯九痛的跪倒在地,吴璘低声叫小五放开了侯九。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朝着院外走来,侯九声音撕裂:“别出来。”
院子里脚步一顿,也有些焦急:“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侯九朝吴璘二人跪下,头触地:“无事,碰见一条蛇,你别出来。”
院子里女孩有些惊惧地嗷了一声,一个妇人虚弱的声音传来:“九郎你小心些,十娘进屋来,当心蛇别进了院子。”
侯九高声答应了一声,见院子里再无声音,身上冒出一身毛汗,缓了口气,低声连连求饶:“大侠,大侠,切莫波及我家人。小人知错,适才不是不信大侠,小人微末不值得大侠用这么好的药,如今小人知道大侠的本事,小人但凭驱策。”
吴璘也不啰嗦直接问:“连三郎在找什么人?何人授意?”
“说是城外张员外的小妾。”
吴璘掐住侯九的咽喉:“还不说实话我便掐死你。”
侯九侯间发出咯咯的声音:“明面上就是这么说的,三哥就说找一个女扮男装的娘子,她是谁,我也不知道。”
“受何人指使?”
“这个三哥没说,就说找到了,此生飞黄腾达。”
吴璘冷哼一声:“你可记得画像上那娘子长相?”
侯九道:“记得,记得。那娘子长相十分美貌,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吴璘拽着侯九的头发朝墙一磕:“谁让你说这些,说她的外貌特征。”
侯九眼冒金星:“大侠,这,这如何说,美貌娘子就是了。我想起来了,三哥给几家旅店都留了海捕榜文,上面有画像。”
吴璘……转头去看小五,怎么没说还有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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