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躲过一劫

这间房是她与儿子的住所,她住东间,儿子住西间。中间有一个小中堂摆了一张矮桌。

她拉过木凳坐到桌边,看着院中的儿子。

朱十一刷了一会儿驴,才发现老娘并未回房睡觉。

走到堂中也拉过木凳坐下。

母子俩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柳氏起身回房:“不早了,睡吧。”

朱十一忽然出声:“娘……”

柳氏未转头。

“他说没寻到他三叔,怎么有钱买驴?”

“没寻找三叔和人家有没有钱买驴何干,又不是他三叔有钱。都说了是他爹攒了几年的钱。”

“我不信,昨日怎么没说。”

“他昨日便和我说了是来买驴的,顺道找家中叔父。你想这些做什么?”

“我也想要一头驴,若是马就更好了。”

“想买驴买马,我母子二人好生经营,攒钱买。”

朱十一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他只身一人……”

柳氏转身啪的打在朱十一脸上,压低声音:“你这混账 王八羔子,你要做什么?我家是黑店吗?我母子二人是那杀人越货的豪强?”

朱十一听到杀人、越货、豪强,呼吸急促起来。

娘是知道他那两年去了哪儿?

仿佛醒悟过来,立刻跪下。

“娘,娘息怒,我不是……我只是今日路上见了富贵人家的排场,迷了心窍。”

柳氏红了眼圈:“十一,咱们家世代都是良家百姓,我知道你那两年说跑商去了,你瞒着娘跑去山上,你想想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那些腌臜货都是什么下场?”

“娘装作不知以后谁也不会知晓,咱们好生过活。

你可知道那两年娘是怎么过来的?

夜里做梦都是去狱中探你,递给你一碗酒水再睁眼,你的头从断头台上轱辘辘的滚下……要么血淋淋的一身窟窿…… 十一……”

朱十一看着娘老迈的身躯,说这许多话仿佛用尽力气,整个人更加佝偻,跪行到老娘面前抱着老娘的腿无声痛哭。

“娘,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干那样的事,儿子想都不会想那样的事,绝不会让朱家祖宗蒙羞……”

柳氏仿佛抽走了全身力气也跌坐在儿子身旁,母子俩抱头痛哭。

陈曦并不知道她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已经沉沉地进入梦中。

陈曦发现自己身量矮小,仰着头,像透过一扇窗户,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递给她一个糖人,笑容温和:“叫爹爹,叫了爹爹这个糖人就是你的。”

室内传来一个尖厉的声音:“你想好了。你要了那人的东西我便不是你的师傅,你愿意叫他,就随他走。”

陈曦根本没有接,似乎十分害怕屋子里的女人生气,只是向后退,靠在门边,她知道屋子里的女人根本不会开门。

男人现出苦涩的神情:“你师傅不愿见我。你呢,你也不愿吗?你可想知道你娘是谁?”

室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里面的人似乎疯癫一般:“你闭嘴,你这畜 生,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吊死在禅房中。”

男人终于放弃:“这许多年你还未原谅我,如今她都这么大了,你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有什么错。

你知道我多艰难才出京一趟,又求了多久才到此地,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女人继续歇斯底里地喊叫:“你闭嘴,我不想听,现在就滚出我的院子再也不要进来,但凡见你靠近这山百尺,我便即刻死了。”

陈曦感觉心脏剧痛无比,更多的是害怕,颤抖着缩成一团,捂住嘴,感觉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在门边躺了多久。

吱嘎一声,陈曦神经一颤,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走了,是门开的声音。

她颤抖地抬头,仿佛困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只能看不能动,像是被关在一间密室,只有一扇“窗户”能看到外界,透过模糊的“窗户”,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尼姑,头顶烫着戒疤。

尼姑眼睛通红脸颊肿胀,尽管如此仍旧从精致的五官中看出尼姑当年的容貌不俗,她双手垂下,一边袖口处露出一根竹条。

此时陈曦不觉得女人美丽温柔,只觉得浑身紧绷,不受控制的爬起来跪直身体,她想说点什么却不受控制的伸出双手手心朝上:“徒儿错了,请师父责罚。”

尼姑顿时火起,手中的竹条狠狠地抽在陈曦手上:“你也要给我做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当初我为什么要留下你,让你惺惺作态地来气我吗?”

陈曦似乎分裂一般,心中呐喊,跑啊,凭什么让她打你!

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竹条打在手心上火辣辣的,觉得手都要断了。

她想大喊,你这个疯子,你一不高兴就拿一个孩子撒气,你个怂包,刚才那个男人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打他,出口却是:“师傅责罚我吧,师傅不要扔掉徒儿,徒儿知道错了,不会要不相干的人的东西,也不给陌生人开门,徒儿记住了。”

尼姑又抽了几下,陈曦已经疼痛得麻木,内心想奋力地反抗,却控制不住身体。

这种挣扎叫身体浑身颤抖,想大哭出声却发现身体却强忍着不哭,她心里知道眼前的师傅最讨厌她哭,她偏偏要大哭出来,但是身体并不受控制。

师傅终于不打了,跌坐在她身旁,陈曦也跪得累了瘫坐到地上,手却不敢撑地,两只手已经肿胀,甚至沁出了血丝。

尼姑看到陈曦的手,忽然神情一变,一脸懊悔,眼泪汩汩地流出,撇过脸去不看陈曦。

转而仰头望天,愣怔半晌,挣扎着起身回到房中拿出一个小瓶。

打开瓶子是半瓶药膏,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在陈曦的手掌上,一股清凉减轻了些许手掌上灼烧般的痛楚。

尼姑张了张嘴,终于哑着嗓子说出一句话来:“你莫要怪…… 莫要怪师傅……”

陈曦想大喊大叫,你假惺惺的做什么,说出口却是紧张地回答:“徒儿不怪师傅,徒儿再也不会犯错了,我知道师傅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会听话。”

尼姑又流下泪,起身去厨房做饭。

陈曦松了口气,浑身一松,眼前一黑,身子倒了下去。

一个激灵陈曦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身心俱疲。

许久才发现原来竟又是一场噩梦。

坐起身浑身湿透了,双手攥拳,攥得紧紧的指甲扣进肉里,真疼!

陈曦一根一根掰开手指。

陈曦怔怔地想着刚才的梦,就好像曾经亲身经历,也许那正是原身李辰的记忆。

陈曦从信里知道了原身叫李辰,是澄空师太的俗家弟子,法号晨曦。

窗外朦胧的月光洒下来,陈曦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忽然有一种被放逐的哀伤,梦里崩溃的情绪仍没褪去,无法疏解,她想放声大哭。

想到身在陌生世界的陌生地方,并不适合放肆,立刻调整情绪安慰自己。

不要怕,那是李辰,那并不是你的经历,她很可怜,但不是你。

你现在是有钱人,还有代步奥拓(驴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去龙虎山找到高人,就能回家去了。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陈曦感觉身上黏腻潮湿,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犹豫了一下没有点灯换衣服,虽然确定旅店可靠但还是要小心。

仍旧躺下,胸前的裹胸勒的她十分难受,只好自我安慰,现在身上汗味更多了非常适合隐藏身份。

这几天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过,因为从穿越过来,她就发现身上有一股奇异香味。

开始她以为是狐臭,总用香粉遮盖,后来发现并没有狐臭那么难闻,一度以为是体香。

直到被劫后,身上的味道在慢慢变淡,买成衣的店铺赠送了艾草包,陈曦一直带在身上这样也能够岔开身上的味道,还能防蚊虫。

自从身上气味变淡,也开始招蚊子了。原本以为原身体质特殊,从不招蚊子,现在看来是用了某种东西,自己没那个本事,还是小心行事。

幸好这里的男人也有各种熏香爱好,身上的气味还不算过于显眼。

但是再好的熏香,都不如汗味儿掺杂着尘土味更自然,因为这里的男人并不常洗澡,就算是女人也不是每天洗澡,所以男女都有佩戴香囊的习惯。

胡乱想了一通关于身上气味的谜团,汗消了,心里的疼痛感也好了一些,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钟台寺。

吴璘忽然被推醒,腾的坐了起来。

弘明被吓一跳,见吴璘还懵着,缓声说:“天已经黑了。晚膳时见你睡的沉,没有叫醒你,斋饭在桌上,你起身吃点。”

“郑先生回来了?”

“回来了正在用饭,你吃完我们就过去。”

吴璘饿得很,坐到桌边,三两下将两个黑麦炊饼一碗炒白菘吃了个精光。

弘明问:“可是不够,厨下还有。”

吴璘摆摆手,喝了两杯茶水咽下口中的饼:“够了。走,我们去寻郑先生。”

弘明端着油灯挡着风走到居士住的院子,一间房门打开着。

辩聪坐在桌边守着一只竹篓,拿着土块在和对面的男子说话。

“看一眼就能说出药性功效来?我不信,那你说这是什么?”

男子一边嚼着黑麦炊饼一边说:“这是半夏,味辛,性温,归脾、胃、肺经。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

辩聪哈哈大笑:“这是土坷,没看出来吧。”

男子放下筷子,长臂一伸拿过土块用手一捏,土簌簌落下,接着在坐的木凳腿磕了几下,是一块植物的根茎,又递给辩聪。

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又拈起炊饼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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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深耕记
连载中摹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