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满满,不要再蹭啦~”痒痒的触感让骆央央渐渐醒过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她将手指凑近耳边,而后揪出了那小小的耳塞。
多亏了这俩,她睡了有史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其实她平时不常戴耳塞的,只是昨夜雷电声响过于轰然,所以半夜被惊醒以后她连忙翻出了耳塞戴上。
放进盒子里,骆央央一把搂过狗头。她高声唤着满满,“乖乖走,咱们出去溜一圈!”
下了一夜雨的海城此刻一片绿意盎然。片片缀着水珠的绿叶和转着晶亮的五彩花瓣交相辉映着,美的像是童话故事中迈入最后篇章的幸福结尾。
一把拉开窗,骆央央满足的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气。
快速换好衣服,她欢快的一步跨下两个台阶。
直直冲进客厅,骆央央开心的咋呼着。“王姨,我带满满先出去跑一圈,回来再吃饭哈!”
拖鞋都要被跑掉,骆央央踢沓着鞋子就要跑到玄关,满满却一下停了下来。
它呜呜叫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转过来转过去的,还一个劲的要把骆央央往餐厅拉。骆央央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它走。
炉灶上还在“咕嘟咕嘟”煲着汤,许是炖的时间有些久,一个个大大的气泡正从锅盖边缘处冒出。
淡黄色的气泡涨成了乒乓球大小,它轻轻晃动着,然后“啪呲”在变成最大最圆时破碎掉。
接连不断地气泡此起彼伏着,而那个总是一脸和蔼的王姨正呆坐在餐桌旁。她弓着背脊,眼里满是红血丝。
“王姨......”心底咯噔一下,骆央央松开满满的牵引绳赶忙奔了过去。“您没事吧?”
被叫到的王姨眼神空洞极了,她愣神了好几秒。缓缓眨动的眼睛晃了晃,带动着有着沟壑纹路的皱纹,半响她回过神来。
“央央......”
“我在呢王姨。”急忙应着,骆央央蹲在王姨面前。在那炎炎夏日之下炽热的温度里,被她握住的手却如此冰凉。
那双手不住颤抖着,仿佛是经历了什么骇人的东西。骆央央被那战栗吓到,慌得不行的她赶忙问着。
“怎么了王姨,您被吓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阳光从玻璃窗洒入,落在料理台上,也落在了地面上。光彩斑斓的室内,被染上了一条条漂亮的彩色。
骆央央被冷静下来的王姨扶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年过半百的王姨安静地关上灶具,然后又安静地将她搂在怀里。
“乖乖,你知道吗,人的这一生都是命中注定的。”有着老茧的双手不住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儿时她从噩梦中惊醒后被哄着入睡那般。
“所以,对待生死我们都应该要看开。”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将她裹在最中央,骆央央趴在那温暖的怀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懂王姨为何要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她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2017年的6月1日她一共度过了三次。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晓着,今天除去言知的事情外,并不会发生什么旁的大事。
“你知道么央央,那时我前夫要和我离婚时我有怨过他的。不过后来我想开了,要是当时我没有和他离婚也就不会遇到你们。”王姨难得提起了自己的往事,“一切皆有因果,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后静静等待着下一个因果。”
“因此,乖乖你不要伤心太久。”王姨温柔说着,话里却漏出一丝悲伤。“是阿知那孩子自己选择的,我们都应该要尊重他的决定。”
决定?
什么决定?
骆央央被这话砸的摸不着头脑,言知他做了什么决定?她怎么不知道......
舔了舔不知何时变干了的嘴唇,骆央央刚想要追问,王姨便开了口。
“他走了。”
声音轻轻地,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直接炸开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
什么......
像是听到了天书一样,骆央央不明白王姨口中的“走”是什么意思。
言知他.....
能走去哪里?
离高考仅仅不过一星期,言知他要去哪里。
从王姨怀中直起身,骆央央不知为何却畏缩着不敢对视。
心底的不安如拍打着轻拍着岸边的湖水,悠悠靠近后又瑟缩着离去。
咽着口水,骆央央不敢多想,也没有再追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趴在脚边的满满,静静地看着它吐着舌头歪着脑袋。
“央央......”
许是看她久久没有言语,王姨不忍心的撇过头,眼角的红意再是遮不住。
“他只是去和父母团聚了,我们要替他高兴才对。”那话太过自欺欺人,王姨假装的平静再是撑不下去。“阿知这孩子可真是太苦了,一直都笑呵呵的模样,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患有抑郁症。”
豆大的眼泪落下的很是决然,它砸在了地上。“真是苦命的孩子啊!”
“不可能的!”骆央央毫无焦点的盲目望着,她不住呢喃着,“言知他不可能自杀的......”
呢喃声不住回荡在耳边,骆央央止不住她那抖个不停的指尖。费力用手撑住餐桌,她踉跄着往外走。
“我不信。”声音逐渐变为干涩的耳语,小腿磕到门框的痛感也一点都感觉不到。骆央央拼命向前走着,“我一点也不相信,我要去找他。”
一片光亮的玄关地面上,被她打开一半的防盗门外的阳光是这么灿烂。
灿烂的该有个人和她一同望着的。
旋转着舞动的虹光如此美丽,骆央央呆呆望着。
她怎么能够相信言知会死在这个夏光如海的日子里,她绝不相信。
“央央。”手腕被攥住。
“不要去,阿知留下的遗言里说他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副肿胀的吓人模样。”
往外迈的脚步一下就被顿住,骆央央被刺目的光逼迫着往回看。
“那孩子在浴缸里结束了他这辈子的旅程。”眼泪划过王姨染上沧桑的脸庞,她闭上眼睛提起嘴角。“阿知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所以我们送他走时也不要被他看见我们的痛苦。”
“这是他所希望的。”
光在身后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骆央央看着王姨一张一合的嘴唇,她强忍住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难受。
“水温暖暖的,吃了安眠药后离开的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所以央央,你不要难过。”
光的碎片锋利无比,骆央央迟钝的察觉到了。它砸在了脚边,砸在了她的后背上,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在耳边。
眼前的视线一闪而过,天旋地转后的视界里,只有透明的水晶吊灯晃动在眼前。
好累啊,她也想睡一觉了。
有人慌张向她奔来,一如那日她奔向言知那般。
睡一觉就好了,骆央央想。
睡一觉后这个噩梦就结束了。
睡一觉后言知也就该醒来了。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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