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一片寂静中,不知是从哪个房间传出了液体拍击地面的声音。
安禾佚正站在护士站。除了能看到护士站,四周都黑暗的走廊,走廊没有灯,远远的只剩安全出口标识的板子透露着绿光。
在一瞬短暂的眩晕之后,睁眼那刻,四周的环境就变了。
疑惑中夹杂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
停在原地丝毫不敢移动步伐,第一反应是想找护士站的护士,没看到人,然后才注意到所有的登记本、文件、日历。
此刻,让安禾佚汗毛竖立的,不是除了护士站其余都黑暗的走廊,也不是空无一人的一片寂静。
而是所有的文字,都是镜像倒立的,所有的登记本、文件、病历本、医生简介、广告。
在所有安禾佚入目可及的范围,都是颠倒的文字。
唯一正常的,只有走廊顶,闪烁的红色电子时钟。
68:46 不合常理的时间,寒气好似从脚下裹挟全身。
恐惧在唯一明亮的护士站忽闪的电灯下攀升到极致。
此刻的安禾佚清晰的认知到一点,极度的恐惧下,人是无法出声的。
唯一的亮光在忽闪5秒之后,安禾佚清晰的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走廊尽头拐角跑来。
本能的,安禾佚被惊恐占据的大脑告诉他,要跑。
双脚好似麻木,没有一步移动的能力,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安禾佚绕过护士站的桌子,进到护士站台,躲在了桌下的双开门柜子里。
柜子很小,高度不够让人坐直,安禾佚半靠在柜子一侧,蜷缩着脚。脚步声快速的靠近,到护士站台的时候缓缓停下。
透过柜门窄狭的缝隙,灯光与冷风透了进来,扑撒在安禾佚的脸上。
"嗯?怎么不见喽?"是清脆的女声,安禾佚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下来,听声音是一个普通女生。
看着自己蜷缩的状态,安禾佚有些想笑,居然会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有些尴尬,此刻的安禾佚不太想从柜门出去,任谁也不好意思,当着陌生人,从柜子里爬出去。
"点心逃跑啦,……不不不,美好的香气还在,看样子是躲起来咯~ "清脆而有些许稚嫩的女声再次响起,容不下安禾佚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透过柜门缝隙,安禾佚看到,一件红白相间的裙子停在了柜门前。
低矮限制的高度,让安禾佚看不清面前人的上半身,不过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面前人的裙子,正"滴答滴答"的滴落血滴,血液的颜色鲜艳,医学的理性与常识告诉安禾佚,这般大面积的鲜艳血液,流出时间估计不到1小时。
"找到啦!"愉悦的女声让安禾佚无法冷静思考对策,但不论柜门外的人是什么情况,安禾佚想凭借自己男性的力量,逃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行还能开口保持安全距离谈判。
理想是美好的,当视线在狭小的缝隙中妄想获取新的信息时,安禾佚看到了女生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老式菜刀,刀脊有几个砍躲的缺口,刀面反光照进安禾佚眼里,也让安禾佚此刻的内心,满布寒气。
"欧嘞,我找到了,为什么还不出来,看来……是要我亲自开门吗?"清晰可爱的女声突然变得低沉、恐怖,随着语气加重,面前的柜门被"碰"一生的从外拉开。
来不及看清面前女生的脸,只在一瞬间看到她提起的菜刀正在飞速砍下。
惊恐之下,安禾佚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住自己的头和脸。
"噗"菜刀砍砸在右手臂的骨肉声音清晰入耳,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的作用,预想中的疼痛不明显,来不及感受,在白裙女子疑惑与惊奇中,安禾佚飞速从柜中爬出,弹跳中跑离护士站,向黑暗的走廊而去。
脚步不敢停,身后是渐渐而来的奔跑声,安禾佚在昏暗的走廊里一路左右拐弯向前。
不敢回头往后看,但前方的走廊却又是诡异的好似没有尽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电梯、楼梯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走廊两边的房间,安禾佚也尝试过开门,尝试了4、5个,都是被反锁的状态。
或许是天赋,又或许是从小的独立和被监视,安禾佚记路的能力非常强。
虽然此刻所有的楼道、门都一模一样,但安禾佚还是以不走绕圈路的方向跑。
不知道拐过多少个路口。
再一次尝试开病房的门时,门开了,来不及多想,身后的脚步声几乎离自己只有一个拐弯。安禾佚闪身进门关门,背部死死顶住门。
——————
同一时间,护士站,灯光再次闪烁,电子时钟55:23.
"55分钟,时间充分。"顾池抬手将一瓶矿泉水放进外套口袋,取出衣服里的手机,点开相机,将护士站台的登记表拍照,然后点开相册,反转,一张正常格式顺序的表,出现在手机里。
"先找人……这独特的味道,确实好辨认。"顾池将手机收进外套口袋。向着黑暗的走廊走去。
——————
有些幸运的是,安禾佚所在的这间房间,应该是医生办公室,房间的灯光明亮,快速确认自己锁好了门,靠着门后的墙壁,安禾佚腿软的缓缓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变换的很快,安禾佚想不清楚自己如何突然从15楼的自动贩卖机出现在了诡异的护士站,之后又是为何突然被人追着砍。
安禾佚一开始确实怀疑过自己是在做梦。
刚刚的场景好似与某一次的噩梦有些相似。
看着右手臂上的刀痕,伤口有7、8cm长,诡异的是,伤口浅,就像是美工刀不小心划伤。
然而疼痛感却是明显的,虽然不及想象中菜刀砍伤的疼痛,不过创口的神经还是让安禾佚确认自己应该不是在做梦。
体力的透支与恐惧,在明亮密闭的房间里得到快速的缓解。
安禾佚从地上站起身,办公室桌面上有一盏台灯,明亮的暖光照耀下,注意力被桌面上的文件吸引。
文件上所有的文字都是镜像倒立的,辨认的难度非常大,好在是印刷体,确认左右之后,安禾佚还是想要一一辨认,希望能获取一点信息。
"咔"身后突然传来的开门声让安禾佚极快的抓起手边的台灯,举着台灯当作武器转身,安禾佚眼前出现的人,倒是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几分。
手中的台灯并没有放下,"顾池!?你是顾池吗?"
"还挺好,警惕心不错。"顾池缓缓关上身后的门,将放在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是我,喝水吗?"
顾池的话,让安禾佚紧绷的神经很大程度缓和,缓缓放低右手中的台灯,顾池几步来到安禾佚面前,将手中的矿泉水递出,顺手接过台灯。
"受伤了?"顾池的问话,让正在拧瓶盖的安禾佚,再次将视线望向自己的右手臂。"嗯,有个女生,估计是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在外面追着我砍。对了,你来的时候有注意到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和我预想相比,你的问题更少。"顾池此刻脸上的笑容,虽然让安禾佚觉得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种很温暖的笑,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的安定感。
右手臂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握在了顾池手中,他的手很大,伤口上方,靠近肘关节,整个小手臂被顾池的手掌攥住一圈。
轻微挤压,安禾佚肉眼可见自己的手臂肉变形,但是除了伤口,被攥住的部位,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熟悉的感受与认知,唤醒了安禾佚对自己右手掌"病情"的记忆。
他现在很肯定,他的病,那种手臂没有知觉的情况加重了。
从手掌延伸到了整个小手臂。眼前这样没有痛觉,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难过。
"安禾佚,我如今对你的情况,只能长话短说,具体的,你到基地之后,会有专门的说明会给你讲解。"顾池松开安禾佚的手臂。向办公桌后的椅子走去。
"等下,什么基地?我为什么要去?"安禾佚的视线随着顾池的走动而移动,看到他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我们先讲现在的,毕竟这个比较急。"顾池坐在椅子上,晃了晃抱在手中的台灯。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叫做次界,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这是一个人的幻想世界,不,不能称为人,我们称呼它为——病变体。"
顾池将手中的台灯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抱着。"你,我,还有很多人,因为被病毒感染而又幸运的是良性,而被称为感染者。简单来说,我们和病变体的区别,就在于我们的大脑还是人类的思维。”
顾池此刻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像是带着安慰的意图,安禾佚却只是沉浸在收到的信息刺激中,他的大脑有些混乱。
顾池的话语还在继续"次界一般是有一个病变体分裂创造,所有,这个次界里,你会看到很多病变细菌,比如你刚刚遇到的那个砍你的病毒"
像是能理解安禾佚眼中传递的疑惑,顾池点头继续道
"对,那个不是人,是病毒细菌形态。次界的病毒,会将我们清理者,视为发育不良的垃圾,会来攻击清理我们,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病变体的源头,毁灭,破界。你,我,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顾池的视线和安禾佚对视了3秒,他能理解,此刻安禾佚面对突然的世界观崩塌的混乱、矛盾。
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他能感受到,有东西在靠近。
"最后,你只需要知道,每个次界都有规则,这是个D级的世界,只有一条,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用完的东西要放回原位。"顾池将自己手机上拍摄的镜像照片放大举到了安禾佚眼前。
手机上正是护士站上的登记表,在最顶部的页眉处,是手写着的"物归原位"字样。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安禾佚的视线里,顾池只是举起了白屏的手机屏幕。
安禾佚的话,让顾池皱紧了眉头。"看来是了,你的眼睛,估计没有进化。"
"什么意思?什么进化?"顾池的话,让安禾佚不自觉直视着顾池的眼睛,想要看出有什么区别。
恍惚间,安禾佚突然想到了第一次遇到顾池的那个下午。面店的齐阿姨说顾池是个瞎子。
"没什么,出去之后带你去基地你就知道了。时间有限,尽快出去吧"。话音刚落,顾池便将手中抱了许久的台灯放回桌面。
奔跑声瞬间停顿,然后快速再次传来,透过门缝,声音渐渐清晰,"哎,想要完全放在一摸一样的位子上归位,实在是不可能吧。"
此刻的安禾佚已经快速的跨过椅子,站到了顾池的身后,心底的安全感瞬间提升。
视线在台灯的位子上停留,物归原位,看来是指,要一分一厘都对其摆放。
"在次界中,违背规则,就会被病毒发现,然后追杀"顾池恰时的解释让安禾佚想起自己刚刚在护士站顺手翻阅登记表的场景。
"病毒杀不死,等会儿往后靠,我……"顾池的话卡在一半,便被"砰砰"的撞门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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