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ternal(九)

天空寺尊写完信之后,就开始了每日的修行。

那是大道克己给他布置的任务。他总觉得自家呆瓜一样的弟子,如果就这样出去的话,早晚要吃大亏——但他的担心并没有表现在言语上,而是表现在了苛刻的训练上。

到底是曾经的佣兵头子,他在训练方面的专业度无人能及。如果说天空寺尊曾经和志叶丈瑠学习的那些简单刀法,还有一些古朴的韵味、优雅的架势在其中的话,大道克己所教给他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杀人术了。

野蛮人的杀人术当然不用什么章法。

天空寺尊在寺庙里长大,他虽然不太喜欢杀人术,可他也理解这是大道克己对他的担心。于是他开始用心学习。

在战斗方面,天空寺尊的天分非常高,高到就连大道克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原本天空寺尊就有一些基础,当他进行系统学习之后。整个人便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只是天空寺尊到底还是天空寺尊,就算知道大道克己不会死,在切磋中,他仍旧习惯性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的结果就是,每次他的武器都被大道克己狠狠打掉。

这个时候,大道克己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天空寺尊察觉到了老师的不高兴:“老师,怎么了?”

大道克己淡淡道:“太天真了,你的敌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天空寺尊拿着双刀,他摆出了最喜欢的起手式——据说宫本武藏就是这样挥刀的。他喜欢宫本武藏,所以也学着这样做了。

刚刚他在切磋里被大道克己教训了一顿,可是天空寺尊脸上却显得高兴。他好像从来都不会难过:“但是克己老师就会对我手下留情呀,而且我很喜欢克己老师,所以下不去手的。”

大道克己冷酷道:“挥刀一千下。”

天空寺尊也不生气,转身就开始完成大道克己给他布置的训练任务。

——他不是笨蛋,他当然看得出来,自家老师这是不好意思了。

大道克己转身就离开了这里。他跑到外面吹风,越是吹风,就越是回忆起自家弟子刚刚所说的话。于是大道克己又觉得,只是把26个盖亚记忆体交给天空寺尊,实在是有点寒酸。

他唯一的弟子,值得更好的东西。

大道克己的心思并不会表现在脸上。即便大道克己已经在心中盘算着新的变身器到底要选哪一款了,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古板而严肃,他眉头紧蹙,好像在生气似的。

看起来怪吓人的。

游流仙偷偷飘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大道克己。

它睁着自己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没办法把此刻的大道克己,和天空寺尊口中那个“温柔的老师”扯上关系。它只觉得大道克己是它见过最恐怖的人了,猫咪能够感觉到大道克己身上坏蛋的气息。

虽然不喜欢他,但游流仙还是认真说了。虽然听起来语气不太客气,但其实对于它来说,能够屈尊降贵和别的人类这样说话而没有动手,已经是忍耐的结果了。

“喂,大道克己。”游流仙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小尊那么信任你,你是故意利用他的吗?”

大道克己回头就看到了游流仙气鼓鼓的样子,被一个巴掌大的不明生物教训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还颇为新奇。

于是大道克己试探着说:“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小尊没有你城府那么深,他又容易心软,你说什么他都相信。”游流仙说得气鼓鼓,“你知道时间旅行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你一无所知,就想要利用小尊。偏偏小尊没法放着你不管,他都已经拜托我了,我就只能……”

少年一片赤诚,这的确是天空寺尊会做出来的事情。

大道克己看着游流仙焦急的模样,他故意说容易让对方误会的话:“看来我猜得没错,你们的确有时间旅行的能力。”

游流仙悬在半空中,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小猫咪当然不像邪恶的人类那样,拥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它被诈了一下,就透露出了重要的情报。游流仙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它看着大道克己,态度更差劲了。

它满心眼里都在担心它的人类。

大道克己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也带着几分戾气——天空寺尊说得没错,世界上就是有那种看起来就很凶的人。

他不去看游流仙,而是继续吹风,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还有别的主人吗?用你们猫咪的话来说,你有别的人类吗?”

大道克己早就看出来游流仙的本体是猫咪了。

“我才不是猫咪!”游流仙更生气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大道克己意味深长地对游流仙说:“我的弟子很傻,对吧?。”

明明知道让他收集星球能源的神明,以及游流仙可疑得一塌糊涂,还是交付真心、勇敢去做了。

游流仙听不懂他的话,他只是一只猫而已,这些事情对猫咪来说太复杂了。它有点不高兴地反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欺负小尊?”

“你既然已经答应天空寺尊了,就准备出发吧。这个世界、这个时间对你们来说,并不能获取需要的东西,不是吗?”

游流仙彻底炸毛了,它大声嚷嚷,连喵带汪,骂得很难听。

大道克己不理它了。

游流仙全心全意只是在考虑他那个笨蛋弟子的事情,大道克己并不反感游流仙。不如说,大道克己安心了一点——到底是陪伴弟子旅行的生物,如果游流仙不为了天空寺尊考虑,而是怀着其他目的的话,大道克己就打算动手了。

他虽然不太清楚怎样毁灭一只小妖怪的躯体,但是对大道克己这样一个曾经的反派来说,折磨精神也难不到哪里去,精神崩溃了,是否活着也不太重要了。

嗯……算是试探吧,试探的结果,大道克己很满意,同时又有点担心天空寺尊。看起来那个神明的目的并不单纯。

他傻乎乎、恋爱脑、没出息、对人不设防的弟子,那么喜欢那个叫志叶丈瑠的家伙。作为长辈来说,虽然非常不爽,也非常想把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子揍一顿。

但大道克己也知道,如果到最后,那个志叶丈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的弟子大概会哭很久的吧。大道克己知道自己不会哄人,只会杀人,到那时候应该会很麻烦。

……还是先想办法把志叶丈瑠从三途川里捞出来吧。

他也没办法,谁让他没出息的弟子这么喜欢志叶丈瑠。

不过涉及到了三途川的问题,大道克己就不太擅长解决了。他时间旅行的同伴也许能够帮上忙。

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让天空寺尊去寻找樱井侑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大道克己这样想着,他听着游流仙从“喵你个**喵喵喵”一路骂到“汪喵**汪呜喵**”,越骂越难听、越骂情绪越激动,只觉得游流仙这副全心全意为天空寺尊考虑的样子,实在是很顺眼。

但他心里想的那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和游流仙说了。这种事情和一只猫当然没什么好解释的。

还是一只外表是妖怪、又不聪明的猫。

大道克己继续听游流仙骂骂咧咧,三百多年来第一次发出感慨——

原来照顾弟子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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