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翎然歪着头，夜晚路灯的照耀下显得眼睛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看九一还不动，厉翎然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他的肩膀，像是提醒：“我准备好了。”
一脸的乖巧。
九一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要是厉翎然喝多了发狂起来还好说，他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站在路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抓着他不放。
他现在要是一巴掌打上去，会不会有点趁人之危？
瞬移自然不可能带着厉翎然一起，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僵着，站了好一会儿。
零点的室外温度有些低，街头还有零零散散的行人，昏黄色的路灯从头顶打下来，把地面上他们的影子拉的斜长。
厉翎然吸了吸鼻子，他的西装有些单薄，鼻头微红，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湿漉漉的。
“好冷啊。”厉翎然的肩膀缩了缩，声音也黏糊糊的。
撒娇？
九一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词。
厉翎然的双手还搭在九一的肩上，九一伸手把他的双手佛开，可厉翎然的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下一秒又搭了上来。
“......”
如此反复了几次，要不是九一知道他平常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否则他都要怀疑厉翎然是故意的了。
此时的厉翎然没了平时一脸正经教育他的样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九一忽然产生了个想法。
“厉翎然？”
“嗯。”厉翎然点头，像被老师点到一样。
九一好像发现新大陆，他伸出一根手指问：“这是几？”
厉翎然认真看了一会儿，兴奋的说出答案：“1”
九一扯了扯嘴角，“真醉了啊。”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厉翎然喝酒，刚刚吃饭时有人给他递酒他也喝了一杯，除了难喝之外什么都没感觉，可没想到厉翎然这么拉垮，才几杯就成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厉翎然问。
“没。”九一顿了一下，指着旁边的树又说：“你回答错了，罚你去那站一分钟。”语气自然的丝毫没有骗人的愧疚感。
厉翎然的眉微微皱着，好像在理解他说的话，然后“喔”了一声，竟然真的走到了树下面。
可他似乎不相信，低头掰着手指头数着，不明白刚刚他为什么说错了。
九一见他这么听话，心理泛起了些恶趣味。
谁让他平时仗着血引系统动不动就电他，他今天整一整他也算是还回来了。
算他活该。
街边不断有行人路过，看到一个衣着整洁的大帅哥正对着一棵树低垂着头，伸手一下一下的掰指头，而一旁的男生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都不由得摇摇头，走得离他们远了些。
啧，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正常。
“33，34......58，59，60，时间到啦！”厉翎然数完，立马朝九一走来，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现在可以飞了嘛？”
九一玩性上头，厉翎然这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放过，果断摇头拒绝：“不行。”
“为什么？”
厉翎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带他飞，他明明什么都照做了，感受到欺骗的厉翎然眼眶瞬间红了，嘴巴抿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有些委屈的说：“可是我好冷啊。”
九一忽然想起来刚刚在KTV里放声高歌的男人，他还没听过厉翎然唱歌，说话的声音是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唱起歌来会不会这么死亡。
九一没有体感，当然也体会不到什么叫冷，十分自然的屏蔽了厉翎然的话。
他把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这人怎么喝醉之后这么喜欢肢体接触？
“唱首歌来听听。”
九一已经准备欣赏他的歌喉了，可厉翎然闻言却滞了一下，然后小脸慢慢皱起，神情有些难过。
“唱歌，我、我不会唱歌。”他小声的嘟囔，仿佛不会唱歌这件事是什么严重事故一样。
“我不会唱歌。”厉翎然又念叨了一句，这次的语气肯定，随后缓缓的原地蹲下，把头埋进膝盖里。
九一疑惑的看着他的行为，这是站累了？
蹲在地上的厉翎然的肩膀轻一下重一下没有规律的抽动，还传来了隐约的低泣声，九一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会哭了吧？
九一也蹲了下来，哭声顿时更加明显。
“......”
九一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忍不住揉了一把，“厉翎然，你多大了？”
他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厉翎然回答，可正掉金豆豆的某人却抹了把眼泪，抬起头认真的说：“二十七岁，过完生日就二十八岁了。”
声音软软的，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的时候还忍不住抽泣了几下，特别是他还顶着这张好看的脸。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
九一说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
可厉翎然好像把礼尚往来记得尤为清楚，在这个时候也不忘问九一，“你呢？”
九一看他实在好玩，伸出手勾了勾他的下巴，随口说：“几百岁吧。”
厉翎然跟着他的动作下巴往上抬了抬，眼睛也眯着，像小狗似的，听见他的话，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眶里还含着泪，却一脸惊奇的说：“几百岁？那你比我大。”
“嗯，比你大怎么了？”九一笑了一下，撸狗撸的正起劲儿，这人喝醉之后怎么这么好玩。
厉翎然吸了吸鼻子，就这么蹲着往前挪了两步，握着九一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脸还在九一的手上蹭了蹭。
“哥哥，那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九一挠他下巴的手一顿，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厉翎然竟然叫他，哥哥？？？
他虽然看出来了厉翎然喝多了之后反差大，可这未免过于大了吧？
他明天醒睡之后还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吗？不过因为羞愤过度去自杀吧？他要是死了自己也要跟着凉，他还要去找瓦吉特那老东西报仇呢，他可不能死。
九一凉凉的开口：“厉翎然，你在说什么？”
“嗯？”厉翎然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听见他叫，抬头看了九一一眼，然后咧嘴一笑，眼睛弯弯的，露着一口大白牙，一副纯天然无公害的奶狗样。
“哥哥。”
不断的有风吹过，周身凉飕飕的，他感觉这个哥哥的手好暖和，于是脸又蹭了蹭，撒娇道：“哥哥，我们快回家吧，我好冷啊。”
九一的太阳穴突突的，他现在很想朝厉翎然的脑子里电一下让他清醒，可惜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为了避免明天醒来厉翎然真的想不开，九一还是觉得不冒这个风险，于是站起身，朝地上蹲着的某人说：“起来。”
厉翎然仰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哥哥明明刚刚还对着他笑，现在又一脸冷漠，他委屈的扁嘴，伸出手说：“哥哥拉我。”
九一“啧”了一声，跟他拼武力他可以很轻松的解决，可这种套路他真的没见过。
看厉翎然一副不拉他就不起来的样子，九一朝他伸出一根手指，厉翎然乐呵呵的拉着他这根手指起身。
一路走到停车位，厉翎然一直拉着他不放，九一觉得自己好像在遛狗。
拉开副驾驶，九一抬了抬下巴：“进去。”
厉翎然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那你呢？”
九一忽然有些头疼，“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被骂了之后厉翎然算是消停了，两人终于上了车。
九一输入地址。
作为高科技，他研究了一下之后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自动驾驶按键。
车门锁紧后自主启动，以安全速度朝着目的地方向行驶。
九一靠在靠背上叹了口气，明明他的身体系统就算是战斗十多回也感受不到疲惫，可他感觉跟厉翎然待这一会儿就像是打了十年一样，他要累死了。
到家后，九一扭头看厉翎然，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怪不得上车以后这么安静。
九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推了他一下，“喂。”
厉翎然好像睡熟了，完全没有反应，感受到外力甚至还侧了下身子。
算了。
九一也懒得叫醒他，省的他又要干出什么事来。
已经很晚了，车库里很安静，九一打算用异能控制着厉翎然把他带回家，可刚抬手，厉翎然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一把抓住了九一的手，九一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哥哥。”厉翎然抱着九一手，低声呓语。
厉翎然的睫毛不算长，但很浓密，从九一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似的盖下来，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平日里厉翎然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这双眼睛也显得有些薄凉，现在这么睡着了的模样倒是挺乖。
没办法，九一只好把厉翎然从车里捞了出来。
这人一贴上他就像没骨头一样，偏偏个子也比九一高。
九一的一条胳膊被他死死地抱着，他只能半搂着厉翎然保持平衡，就这么给他扶回了家。
一进门九一一把就把厉翎然摔到了沙发上，他现在急需冷静一下。
等他洗完澡出来后，厉翎然又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整个人侧躺着缩成一团，由于酒精的原因两边脸蛋红红的，嘴巴微微张开，打着微弱的鼾声。
九一站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确保他不会再胡闹之后转身回了房间。
可一分钟后，他又走了出来，只是手里多了一块毯子。
九一靠在门框上，手轻轻的一挥，毯子一路漂浮在半空中，精确的盖到了厉翎然的头上。
他又偏头看了一眼空调，记得厉翎然平常好像开的是26度。
控制着空调保持恒温后，九一对着窗台挥了下手，两边的床帘也被拉上。
正当他收拾好一切准备关门的时候，沙发上的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说了几句梦话，虽然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九一还是听到了。
“嗯，哥哥晚安安。”
九一勾了勾嘴角，歪着头回应他，“晚安，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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