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厉翎然走过去，九一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厉翎然将爆米花放在桌子上，拿出药膏准备给九一涂药，虽然他有自愈能力，但配合上药膏也会好的更快些。
可手刚刚碰上九一的皮肤，就猛地被他甩开，厉翎然愣了一下，很明显九一抵触他的接近。
厉翎然耐着性子说：“你受伤了，我给你涂药。”
可九一还是那一副表情，好像伤口不是在他身上，疼的也不是自己。
厉翎然再次给他涂药，这次他没有碰到九一，而是拿了棉签，沾了些膏药涂在九一的伤口处，“给你买了爆米花，还是热的，抹完药给你吃。”
平时他跟九一也不是完全没矛盾，但大多数情况都是小问题。
九一因为血引系统不敢跟他硬来他也知道，但时间久了，他发现九一心里还是有点幼稚的成分在，所以大多情况下他为了调节这个小家伙的不满，都会买点好吃的安慰他一下。
可昨天的事情是真的让九一记恨上了，厉翎然的这一招也遭到了滑铁户。
药膏刚涂上去就被九一抹掉，他手上没个轻重，擦拭之间还把一些刚长好的口子又弄裂开了，红色的血又冒了出来。
厉翎然的眉心跳了跳，看他这么过激，也来了些气，他语气冷冷的说：“你真的要这样吗？”
这句话好像是激活了九一的语言系统，他终于注意到了厉翎然的存在，抬头，目光清冷，嘴角却勾着一抹笑，“怎么？对你导致的结果不满意吗？厉教授。”
“我导致的？”
厉翎然看他这一副所有问题都是他造成的样子，感觉有一股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看着九一说：“你就这么想去送死？”
九一的火气瞬间上来了，这句话无异于是对他能力的挑衅，更何况昨天他被那两个异种联合起来搞的那么狼狈，厉翎然现在跟烘火也没区别。
他站起身，怒视着厉翎然，“他们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你昨天拦着我，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厉翎然的眼神中带了些轻蔑，语气淡淡的提醒他，“你自己清楚的，你杀不死，何必要强撑。”
九一顿了一下，身体两次的拳头紧紧的握着。
生气上头的时候说出的话什么都不顾了，他激动的说：“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死了也要让他们陪葬，而不是像个逃兵一样的被你拖回来，太没种了，厉翎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仗着那个破系统控制我，自己怕死所以拉着我一起走，你想走就走没人会拦着你，但你凭什么管我？你真他妈是个懦夫。”
房间里随着九一的话音落下而恢复了安静，窗户上的纱帘被风吹的鼓起了一层，而后又轻轻的落下。
可房间内的气氛却不是很轻松，九一咬着牙紧盯着厉翎然，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可厉翎然就这么站着。
他是逃兵，是懦夫。
九一的话像放大一般不断的在他耳边重复播放。
厉翎然感觉自己的心头猛地被一个闷锤砸了一下，他看到九一像仇人一样看自己的眼神，身体微颤，心脏仿佛被揪的更紧，手想动一动也像被抽干了力气。
许久后，他吐出一口气，自嘲般的勾了勾嘴角，对上九一的眼神，“我怕？所以你眼里除了赢没有其他东西了是吗？”
他说的很轻，不知道是在问九一还是在给自己说。
没有想得到他的回答，厉翎然无声的叹了口气，双腿就像被灌了铅，想要迈开一步都很困难，可他还是坚持着转身离开。
九一本以为他会跟自己大吵一架，可厉翎然的态度却让他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他转身前骤然黯下来淡的眼神，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九一竟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厉翎然的背脊依旧很挺拔，但九一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笼罩在厉翎然的身上，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压的连带着他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
九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可直到厉翎然关上房间门，他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心脏凭空弥漫上来一阵又一阵的酸楚，浸的他身体都有些泛软，共情系统第一时间就将厉翎然的情绪传递给九一，而九一不用提醒，甚至比系统知道的更早，光是厉翎然离开前的那一个眼神他就读懂了。
厉翎然他，在难过。
安安静静的过了一天，这一天内两个人都没有出门，默契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厉翎然从进房间之后就一直坐在电脑桌前，盯着一堆实验数据，眼前的文件经过了一下午也没有翻过一页。
直到周围的光暗了下来，电脑荧光变得有些刺眼，他恍然抬头，发现月光已高挂在空中，周围星星点缀，昏暗的房间内人影映在地板上，显得有些落寞。
自从厉翎然走了之后，九一也在没有动过，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可满脑子都是厉翎然离开时的背影，他不懂为什么厉翎然会露出那种表情，明明是他自以为是的带自己走，他凭什么委屈？
如果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他一定可以将那两个家伙给打趴下。
九一的心里依然惦记着昨天的事情，这种情绪很明显的给他带来了影响，就连桌子上放的爆米花他都失去了胃口，胸口闷闷的。
月光给整座房子渡了层银光，万物都寂静了下来，可房内，两个人却心思各异。
第二天，有求助说城东天桥附近发现了异种出没。
厉翎然和九一马上朝目标地出发，狭窄的车厢内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九一感觉厉翎然身上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想忽略掉都不行。
他本来以为今早厉翎然会像平常一样叫他吃饭，但他还在气头上，压根不想理他，可没想到厉翎然就跟自己不存在似的，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这让九一本就有些气的心里更加憋闷。
他偷瞄了厉翎然好几眼，却发现对方面色如常，好像昨天跟自己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而且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就像他刚刚问他们要去哪里，厉翎然也直接告诉了他地点，沟通顺畅，这倒是让他好几次想开口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不过九一还是感觉到了问题。
就是厉翎然太过于正常了，像是普通同事之间出于礼貌间你问我答的样子，明显的疏离，他想问，但想起昨天自己说的话，看着厉翎然的冷脸又觉得自己没错。
本来就是，厉翎然为什么要给自己脸色看？
这么纠纠结结了一路，直到车子停下来他也没有问出口。
城东的天桥附近有一所中学，这会已经下午放学了，学校的大门紧关着，只有两个门卫在保卫室。
厉翎然敲了敲门进去问情况，两个门卫说他们没看见异种，不过下午的时候有听说天桥上出现了异种，把一些来往的车辆都搞的出了事故，被救护车都拉去了医院，不过没听说有人死亡。
道了谢后，厉翎然又上了天桥，天桥的上行道被交警拉了一条很长的警示带，写着“禁止通行”，厉翎然看到远处有几个警察在说着什么，那里应该就是事故发生的地方。
九一本想一把将这破玩意扯掉，但一看厉翎然弯腰走了进去，他一顿，也跟在他的后面弯腰进去。
路面状况比厉翎然想象的要好一点，看上去没有被破坏，但应该是车辆相撞时产生的摩擦，几条非常明显的划痕印在地面上，护栏也被撞的变了形，几个警察正围在一起，看到厉翎然进来，以为他是来看热闹得，让他出去。
“干什么的？这里不能走啊，出去出去。”
厉翎然：“你好，塔台接到了求助，我是星联派过来了解现场情况的。”说着，他把星联的工作证明拿了出来。
警察一听他是星联来的，态度立马变了个样，“哦哦，星联过来的教授啊，您好您好，你了解，随便了解，有不明白告诉我，我给您解释。”
九一看着他们这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的样子，心里冷切了一声。
厉翎然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再周围看了一圈，很明显的车祸现场，也没有血迹，甚至于要是不说，他都不知道异种在这里出现过。
“第一目击者是谁？”厉翎然问。
警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接到了报警电话，当时路过这里的车辆发现异种后报的警，然后我们根据ip，发现他一直没有动过，但是却找不到这个人，电话也是没人接。”
“对对对。”另一个同事接着道：“而且有点奇怪的是，明明有四辆车撞到了一起，但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一滴血都没有，而且人都不见了，本来救护车都来了，可一个人没有，人家都懵了。”
厉翎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监控呢？”
“监控被提回去了，我们来这里复查，还没看。”
听厉翎然好像有想看监控的意思，于是警察就问：“教授，您要不跟我们一块回去，顺便看看监控？”
九一一到这里就闻到了那股熟悉并且令他做呕的味道，眼睛眯了眯，他敢肯定，就是那两个家伙搞的鬼。
刚准备告诉厉翎然，结果发现他丝毫没有问自己的意思，跟着那两个警察就走了。
“哎……”
看着他利落的转身，九一努努嘴，盯了一会儿，只能埋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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