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放学时点,小学门口就已经站满了人,人们目光驻足在那扇庄严的学校大门。
等待学校大门打开,迎接孩子回家。
在家长们焦虑等待接孩子回家的场景中,有两人静静地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路边,这两人就是肖玲和肖珏。
头戴黑帽,脸戴口罩,身形瘦高的肖珏宛如一棵翠竹,身上扛着一根竹竿,上面吊着许多蜻蜓、蝴蝶形状的草编动物,不伦不类的装束引来周边注视的目光。
这人身上扛着的是什么?绿绿的蜻蜓?还有绿绿的蝴蝶,样子倒是怪好看的。
随着肖珏的转身,竹竿上吊着的蜻蜓、蝴蝶在空中自然地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妈妈快看,蜻蜓、蝴蝶都飞起来了。”一个被家长抱在手里的小孩惊呼起来,他眼都不眨地一直盯着这些小昆虫看。
一声呼声,引来更多的人注意到她们。
原本站在肖珏身侧,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翻动的肖玲适时抬头,对着大家微微一笑,对刚刚惊呼的小朋友问:“卖草编蜻蜓和蝴蝶,十元一只,小朋友来一只?”
小朋友还太小,听不懂眼前这个姐姐说的什么,但是却不妨碍他理解最后一句话‘小朋友来一只’,好像是邀请他拿一只蜻蜓?
他转过身一把搂住妈妈的脖子,小小声地说:“妈妈,我要那个。”
家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她认真打量起肖玲她们,目光从肖珏扛着的蜻蜓到肖玲手里捏着的青草。
仔细看,就能发现她正拿着绿色青草在编织着什么。
还不等她开口,有个离她们近的妇人打量了半天,忍不住问:“小姑娘,你在编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肖玲不怕别人问,就怕别人不问,她大方地抬起手,向人们展示编织出的蜻蜓雏形,态度很好地回答:“编蜻蜓,我手里的是未成形的蜻蜓。”
那人认真地看了看她手上捏着的几根青草,是那种普通到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质疑道:“这也能编出蜻蜓?”
“那个小伙子身上扛的不就是草编的蝴蝶嘛。”路人插嘴,回答了她的疑惑。
妇人将目光移到那些吊在半空的蝴蝶身上,是了,这些蝴蝶确实是草编出来的,这些草和那个姑娘手里拿的那几根一模一样。
噢,原来这小伙子扛着的蜻蜓、蝴蝶是这个小姑娘手工编织出来的。
这时,站在肖玲她们旁边的人,目光也都不约而同的投向那根竹竿,开始打量起竹竿上吊着的那一只只碧绿、小巧的蜻蜓、蝴蝶。
一阵风吹过,这些小昆虫在空中翩然起舞,空气中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大自然的气息。
这就是草编手工艺品?!
还怪好看的。
“小姑娘,你手真巧,几根草都能编出这么漂亮的蝴蝶。”
“是呀,这样的手艺,我还是在小的时候见过,后来就再也没看到过,四五十年过去了,我以为这种老手艺都已经失传了,没曾想到现在竟然又看到了。”一个老伯伯感慨道。
“是的,用草就能编出一只精巧的蜻蜓,这种手艺可不能丢,这是老祖宗留给我们子孙后代的‘文化家底’,这些都应该代代相传。”
“哈哈,老王你这个文化馆馆长,职业病又犯了,看到什么都能和我们传统文化联系在一起。”
“本来就是,老孙,你是不知道,近年来国家对这些非物质文化的保护和传承非常关注,很多以前的老手艺现在都纳入了非遗文化。”
“非遗文化?”好新鲜的词。
“你要问非遗文化有哪些?那你可问对人了,非遗文化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有传统美术、??书法、??音乐、??舞蹈、??戏剧、??曲艺和杂技。”
“还有传统技艺、??医药等等。”老王热情地向周围人员讲解,随后指着草编蜻蜓就说,“这类属于传统技艺。”
“小姑娘年纪轻轻有这种手艺,很厉害,来,我买一只蜻蜓。”还在科普的老王,突然画风一转,笑眯眯地对肖玲说。
有了老王的带头,那个最初惊呼的小朋友妈妈也挑了一只蜻蜓,还有旁边一些等孩子的家长也跟风买了一只蝴蝶或蜻蜓。
客户手一指,肖珏就将小昆虫从竹竿上拿下来。
不一会儿,肉眼可见竹竿上的蝴蝶和蜻蜓一只只消失,而接娃放学的一些家长们手里或拎着一只蝴蝶,或拎着一只蜻蜓,眼里闪现着期待的目光。
都想给自家娃一个惊喜。
上了一天的学,娃应该累了,一出来就送她一只漂亮的蝴蝶,娃应该会高兴地跳起来吧。
在家长的焦急期待中,学校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来了,家长们迅速往前拥,学校大门缓缓打开,却无一人出来。
几分钟后,一排排整齐的队伍才从学校里走出,学生们一出校门,便开始寻找自己的家人,学校门口立马成了大型认亲现场。
“咦,爷爷,你手上的蜻蜓是给我买的?”老王的孙子眼尖地瞄到了爷爷手里提着的蜻蜓。
看到孙子的喜悦让老王忘了手里还提着东西,经小孙子提醒,老王这才想起手里还提着刚刚买来的蜻蜓,不得不承认自己年纪大喽,一边感慨,一边递东西给孙孙,“诺,给你。”
小孙子接过蜻蜓,拎起来看了几眼后,眼睛弯成了月牙,看同学还没走远,立马就跑到前面去和同学炫耀。
看一些小孩手里都拎着草编昆虫,而自己没有的同学也不干了,立马拉着家长央求立刻去买一只小昆虫。
不管好不好,喜不喜欢,先买了再说,主打一个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原本没打算买的家长,此刻经不起孩子的软磨硬泡。
霎时,肖玲的小摊又迎来了第二波售卖高峰。
学校门口的路都被堵得通行不畅,而引来了附近的城管。
听到有人高喊了声:“城管来了。”
肖玲猛地抬头,发现人群之外,隐隐约约有几名穿着制服的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糟糕,这是冲她们来的?
动作比脑快的肖玲,拉起正沉浸在赚钱的快乐中的肖珏,快速往反方向跑。
肖珏面露困惑,身体却立马跟上肖玲的步伐,没有询问,只有无声的配合。
一看城管都惊来了,卖东西的人也跑得无影无踪,原本要买草编动物的家长只能牵起心有埋怨的小孩散了。
风中还飘来几句小孩地埋怨声:“都怪你,动作那么慢,蜻蜓买不到了。”
……
刚刚还熙熙攘攘的校门口,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肖玲跑了很长一段路,确定城管没有追上来,才停下脚步,松开肖珏的手,气喘嘘嘘地弯下腰,做深呼吸。
“姐姐,刚刚我们为什么跑?”
“有城管。”回答完肖珏的话,肖玲一抬头,看到了肖珏眼里的疑惑。
这个傻小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她刚刚拉他跑,他就真得跟着她瞎跑一通。
就这么信任她?之前被城管惊扰的心突然就这么安定了下来,还带着一点点莫名的开心。
肖玲开始向肖珏解释刚刚见到城管就跑的原因,解释完,她再看肖珏时,他已经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
花花绿绿的,有十元的,也有五元的。
认真地数完手里的零钱,开心地说:“姐姐,有两百二十元。”
说着,将手里的钱一股脑递给肖玲。
呃?听完她的解释,肖玲完全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愣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钱。
不到一秒,肖珏开始沮丧着脸说:“那怎么办,难道以后我们都不能摆摊了,这样不就挣不到钱了?”
这才是肖珏的正常反应呀,肖玲心安后,也皱起眉头思索,以后她总不能像游击队员一样,和城管玩躲猫猫的游戏吧。
正犯难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看来显,何甜,一按键,那头就传来何甜愉悦的声音。
“肖玲,现在有空吗?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肖玲来到与何甜约好的地方,何甜一见面就问她是否找到了工作,听到肖玲说自己还没找到工作,何甜立刻掏出三百元递给她。
看着她手里三张红红的百元大钞,肖玲疑惑不解,“何甜,你这是干什么?我虽然没找到工作,但是还……”不需要向人借钱。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甜接过去说,“给,这是你的劳动所得。”
她的劳动所得?肖玲疑惑地看向她。
“你忘了,上次我让你帮我编了十只草编小狗,这就是我将那些草编小狗卖了赚到的钱。”
啊!
何甜的话让肖玲大吃一惊,实在没想到,这几天她在卖草编动物,何甜也在卖草编动物。
果然能聚在一起的人思维都差不多。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肖珏手里的竹竿,上面还系着几只来不及卖出的草编蝴蝶,在空中晃荡。
刚才见到肖玲太高兴了,何甜都没注意到她身边的这个人。
瘦瘦高高,看着就像一根电线杆,整张脸被帽子、口罩遮住,也看不出样子,但是那对眼睛很漂亮,黑黝黝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他是谁?”
“肖珏,我弟。”
何甜愣住了,眼睛瞪的老大,前几天这妞明明和自己说家里就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几天未见就冒出这么大一个弟弟?
好吧,露馅了,肖玲摸了摸鼻子,对何甜简单说了一下肖珏的来历。
她这一说,倒是把何甜惊得不轻,试想一下,谁会捡一个大活人回家,而且是在自己都面临生活困顿的情况下。
还有就是一个单身女孩,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想想都不太安全。
肖玲心善,做为好朋友的她还是要替她把把关的,万一领回家的是坏人呢?
这年头什么人没有,更别提她从小就听过《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等等故事,妈妈可教过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这些她都记得很清楚,她可是乖宝宝。
何甜忍不住往肖珏身上看,一眼、一眼……都不带掩饰。
看一眼不够,又看一眼,还看一眼……简直是没完没了了。
结果就是把肖珏看炸毛了,刚刚看在这个人是姐姐的朋友份上忍着,现在她这样不停的打量他,看就看吧,她却是用疑惑、惊讶、打量、怀疑,最后用**裸看坏人的目光盯着他。
嗷,太欺人了,有没有。
她是姐姐的朋友,不能凶她,不能打她,最后肖珏只能把千般委屈化成了一句:“姐姐~”
这一声饱含着他所有的不满。
惊得何甜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浑身一抖,跳到老远。
什么情况?一个大男人蹙着眉,眼神露着无限委屈,如果不是口罩挡住了他的脸,何甜相信看到的就是受欺负了的小孩向家长告状的表情。
与肖珏对视,懵了几秒后。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虽然这个可能令她感到不可置信,何甜顺了顺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拽住肖玲往旁边走了几步,回头瞄了几眼肖珏,在确认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后,露出惊悚的神情,指了指脑袋,问:“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不然一个大男人,谁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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