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到天边减,雨偏冬后淫
翌日,一场冬雨从清晨乃至午后都不曾停歇,书砚又催着崔雅贞加了几层里衣。
李大夫教习时书砚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身侧,她连询问昨日那事都寻不到机会。
她得想个由头支开书砚。
倏然,她心中一动,想到了法子。
闲暇之时,她拉住书砚,低声说道:“书砚,你去替我问问郎君今晚与我一同用晚膳吗?”
闻言,书砚喜上眉梢以为她开窍了,应道:“娘子,婢这就去。”
崔雅贞望向房门口,瞧见书砚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才站起,凑到李大夫身侧,低声问道:“夫子,昨日的事。”
李大夫见四周无人,朝她点了点头,又略带恳求地说道:“还望夫人不要将我……”
“成不成,我都不会出卖夫子的。”崔雅贞承诺道。
片刻,书砚归来二人默契地缄默,好似什么也未发生。
书砚白软的面上带着喜意,见此,崔雅贞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本以为卫暄这些日子这样忙,应是没有空的。
她听见书砚说道:“女郎,郎君说晚些便来。”
晚间,菜方上桌,卫暄便来了。
屋外头还在下雨淅淅沥沥,寒风凛冽,书砚将屋内的窗都关了起来,屋内点着灯很是亮堂,崔雅贞坐在桌前百无聊赖。
卫暄携着一缕寒风进了屋,崔雅贞虽与他有些距离,却仍可以闻见他身上的那股冷与凉。
他的身上也沾了些许雨水,侍女递来帕子,他便随意地擦了擦。
屋内暖和,不似屋外一般。卫暄脱了几层外衣方才坐下。
天寒,桌上的菜飘着热气,只是口味皆是色清一色的淡,崔雅贞随意瞥了一眼,就知晓这是合着卫暄口味做的。
一旁的卫暄见她迟迟不动筷子,便问道:“贞娘,怎的了,是不合口味?”
崔雅贞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眼下有青斑就知晓这几日他多半没睡好,只是这又与她何干,语气埋怨道:“表哥不来还好,一来我反倒要跟着你的喜好来了。”
“那贞娘喜好甚么?”他仍旧耐心且温和。
崔雅贞面上似有怨气不欲理会他,转而用起膳来。
隔日,午膳时桌上的菜色全是崔雅贞平日里所喜爱的。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近来她对那事十分紧张。
这一日,在她撑着伞,第五次走到院门附近之时,书砚瞧见她惨白的面色,疑惑地问出了声:“女郎,你是在等什么人吗?这里是风口,还是莫要在这里为好。”
崔雅贞怔了怔,心中心虚,面上却不显,解释道:“只是……好些时候没有出去过了。”
距离她托李大夫挂荷包已经有好几日了,卫玑为何还未来,还是说他还未归来亦或者没拿到。
这几日她总是观察着院里的生面孔,可是未曾有一人主动与她交谈。
“那快些回屋吧,这雨越下越大了。”书砚劝道。
崔雅贞担心再坚持下去会引起怀疑,只能应了她。
卫玑迟迟不来,反倒是卫暄来的更勤了……像是亏欠她了什么。每日来,就如同完成什么任务,匆匆来匆匆去。
这日临走之时,他又将崔雅贞抱在怀里,垂眸温声道:“我听书砚说你想出去看看。”
崔雅贞心中有鬼,移开眼睛,应道:“是的。”
他哄着她,又道:“贞娘乖,等春天了我便与你一同出游。”
“哦,听表哥的。”
自从上次挣扎未果后,她便变了策略,与其强硬反抗,不如先顺着他,待他放松警惕她才好寻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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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还没有消息,崔雅贞心中愈发焦躁,偏偏今日卫暄得了闲,像是要补偿她什么的,一整日都呆在院中。
崔雅贞去的时候,卫暄在弹琴,只是那声听起来不似古琴。
她站在书房外听了片刻,认出了,是琵琶。但她从前从未听说过卫暄会弹琵琶,只知晓他琴艺一绝。
片刻,琵琶声停,她方才上前进去。书房陈设与从前并无两样,飘着淡淡的檀香,只是现在的她与从前心境可谓是天差地别。
卫暄见她来,视线便落在她的面上,温声道:“贞娘,张夫子说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要同我学琵琶吗?亲自教你。”
他面上带着笑意,气色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上许多。
崔雅贞想了想,开口拒绝,“贞娘愚笨就不麻烦表哥了。”
“不麻烦。”他眸色一深。
卫暄这样说了,现下受限于人,崔雅贞不好再次拒绝,便颔首同意。
顷刻,书砚就从一旁取了一个比卫暄怀中稍小的琵琶,递与崔雅贞。
崔雅贞微微蹙眉,他这般根本就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已替她决定好了,她最厌的就是他这份倨傲。但想到自己现下决定假意顺从他,故没有再说其他的。
琵琶学起来并不是很顺利,不似古琴从幼时便开始接触,刚开始总是很是困难,崔雅贞抱着琵琶不过一会,胳膊便酸痛不止。
“表哥,这儿太难了。”她想放下怀里的琵琶。
又被卫暄制止了,他一把将她怀里的琵琶扶正。
面色温和,语气却严厉,他又道:“贞娘,再坚持一下。”
一下午过去,崔雅贞的胳膊几乎僵得难以动弹,手指上也多了几处深深的印子。
晚间,二人一同用膳,这回桌上皆是崔雅贞喜爱的菜色。
想到方才他那般严厉的模样,几乎是“折磨”了她一下午,又瞧见面前的菜,她心中想到了个坏主意。
她故意柔声道:“表哥,不如教贞娘替你布菜?”
“嗯。”他应道。
见他落入“圈套”,崔雅贞故意为他挑了些口味辛辣的菜色。
接着,笑盈盈地递给他,“表哥。”
见他不动筷,她接着柔声催促道:“表哥为何不用?”
直到瞧见卫暄将那菜送入口中,她才心满意足。
即刻,卫暄面上浮现绯色,喝了好几杯凉茶。
见状,崔雅贞心中暗笑,掺杂着报复成功的欣喜,面上却假作惊讶,关切道:“表哥,你没事吧,都怪贞娘。”
卫暄不是没瞧见她方才狡黠的神情,当然也知晓她的小心思,只不过这些无伤大雅,他能容忍,他应道:“无事。”
倏然,木樾行色匆匆地打断了二人这“温馨”时刻,他凑到卫暄耳侧不知说了些什么,卫暄道:“贞娘,我无趣。”
到了书房。
卫暄冷声问道:“你是说赵弘在怀疑那具尸体?”
“郎君,那具尸体身形上与崔娘子足足有七分像,已经是能寻到的最相像的了。”木樾见郎君面色不好,即刻跪下解释道。
“处理干净。”
“另一件事呢?”卫暄眼神冰冷,不似人前温和良善。
木樾起身将一枚荷包放入卫暄的手中。卫暄端详着手心的荷包,只觉得眼熟,问道:“这是何物?”
有些犹豫,木樾吞吐道:“是木橦在五郎君院口的树枝上发现的,里面有张字条。”
木樾瞧见自家郎君的面色不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荷包。
片刻,卫暄打开了荷包,拿出了里面的字条,徐徐展开。
上面写着:救我,沧濯院。
贞娘留字。
从打开荷包到拆开字条,卫暄的面色也从不虞转而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的面色古怪,冷冷道:“教人去查查‘学真’,以及崔雅贞从出世直至现在的事也一件不许漏的查清楚。”
他现在反倒不急着回去了,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回去。
他到了门口,透过窗棂看见屋内的女郎还在悠哉悠哉地用着餐食。
他推开屋门。
听见开门声,崔雅贞抬头,举目便瞧见卫暄那副似笑非笑的古怪模样,心中一沉。
下一刻她听见他问道:“贞娘,你觉得五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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