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生日过去没几天,贾老太太的信就送到了,这次黛玉没再动手脚,她很好奇贾母会如何处理林薛两家的争端。
凑到娘亲身边将信的内容大略扫过,黛玉掂着脚尖拉开距离,生怕亲爱的老妈发起飙来波及到自己。
那贾老太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让贾敏收下薛家女,只为了跟薛家搞好关系,维护贾家的面子,丝毫不在意女儿的心情如何。
贾敏气得扬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黛玉站在角落里咋舌,对娘亲这样的名门淑女来说,摔杯子已经是气到极致的表现了。
贾敏委屈的差点落泪,母亲让别人纳妾时说得轻描淡写,却不想想她是如何怨恨父亲的妾室,磋磨人家孩子的。
何着只要纳妾的不是父亲,跟她的利益不相干,她就不在意了。
对两个兄长是如此便罢了,贾敏怎么也没想到母亲对自己竟也如此冷漠。
黛玉见娘亲的脸都白了,担心她气坏了身体,立即上前把她抱住,“娘亲,不难过啊,你还有女儿呢,我会一直陪着娘亲,孝顺娘亲的。”
贾敏见女儿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抱着黛玉又香又软的小身体,只要有女儿在身边,谁还搭理外面那些糟心事哦。
晚上贾敏跟夫君说起母亲的来信,林海没想到还有岳母让女婿收小妾的,这是想让他家宅不宁啊。
林海叠声向妻子保证,他对薛家女一点意思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收小妾了,都这把年纪了保养身体还来不及,他还没活够呢。
贾敏被林海哄得身心舒畅,又想起嫁到天南海北的三个庶姐,就请林海派人帮忙打听,看她们过得如何了。
林海满口应承下来,他是个不怕亲戚多的人,哪怕是表亲只要人是好的,处出感情来以后也是黛玉的助力。
贾敏对母亲灰了心,也不再张口闭口跟女儿说老太太和贾家了,林家掀过糟心事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薛信处理完济南府的烂账,带着一群倒霉蛋回到薛家。
刚进门就听到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消息,薛家长房老爷,缠绵病榻一年之久的薛佺他病愈了。
之前请遍了应天府的名医,苦汤子不知喝了多少都不见效验,谁想到被革去皇商资格没两个月,他就不药而愈了。
这说明什么?之前肯定是被人动手脚了才会病得要死,暗中下手的人明摆着是想要他的命。
想到薛佺要是死了最受益的人是谁,全家人看向二房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时薛科才九岁,薛宝琴还是个奶娃娃,薛信又不在家,薛二太太带着两个孩子缩在二房不敢出门。
见夫君回来,薛二太太委屈的眼泪跟决堤似的往下流,扑到薛信怀里把这几天受到的委屈全都讲了出来,要不是还有三房和五房维护他们母子,能不能等到薛信回来都未可知。
薛信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那薛佺仗着结了门好亲,对外张狂对内霸道,他为了维护家族内部稳定一忍再忍,谁知竟忍成了这个结果。
长房真是好大的脸,连生病都要怪到他头上,谁知道薛佺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才遭报应的,等他舍掉老脸把事平了,他可不就好了么。
薛信招来心腹小厮,让他去族内和顺天府可劲的散布谣言,就说薛佺是坏事做多了遭到报应,是他赔了银子才好的。
安排好后他心气也平了,这才换身衣服去探望大病初愈的长房兄长。
长房这里不仅薛佺在,还有其余几房的当家人,以及薛家最年长的七房老太爷。
看到薛信走进来,七房老爷子眼中像淬了毒似的捥了他一眼,被薛信送去林家当二房的是他的庶女,商贾家的庶女给官员当二房,不仅不丢脸还是他们高攀了。
谁想到把女儿欢欢喜喜送出门,再接回来时已经花容失色,瘦成一把骨头了,出了这档子事,那孩子以后还能找到好人家么。
薛信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当初是老爷子蹦着高要送女儿出嫁的,弄到这步田地总不能都怪他一人吧。
听到薛佺不咸不淡的问他济南府的事处理得如何了,薛信微微一笑,坐到椅子上把薛佺干的那些缺德事都说了一遍。
有几家人被强占了田地,三餐不济导致老人幼儿死了大半,还有卖儿卖女维持生计的,他都高价做了赔偿,又派人把人家孩子赎了回来。
说完后,薛信对脸色青白交错的薛佺露出欣慰的笑容,“要不人总说行善积德必有福报呢,见大哥身体康泰,小弟甚是欣喜。”
薛佺被气得脸色青紫,好悬没昏过去,薛信见他这样也是灰心,谁能想到好好的兄弟情谊,就因为无端猜忌变成了这样呢。
他拱了下手,起身便走出长房,三房和五房的当家人立即跟了上来。
薛家兄弟失和,分成三家的事没几天就传到了林海这里,吃晚膳时他当成闲话说给贾敏听,黛玉自然也能听到一耳朵。
薛家的四房七房跟着长房薛佺,三房五房跟着二房薛信,除了皇商资格不能分,所有家产一分为二。
六房跟其余几房的亲缘关系最远,主动退居祖地,守着百顷祭田过活。
黛玉不知道原著中宝钗父亲是哪年挂的,听说他病了一年有余又好起来,薛家的人物命运也发生了重大转变。
这个消息让她激动了好一阵子,如果别人的命运都能改变,他们一家三口应该也没问题才对。
黛玉心里才安稳没几天,贾家又爆出个大雷,族长贾敬发来讣告,荣国府二房的大爷贾珠于三月末过世,年仅二十岁。
贾敏接到消息时都傻了,贾珠是贾家年轻这辈唯一能读进去书的人,才十四岁就入了学,阖家都指望他能光耀门楣呢,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
她痛心到顾不得礼教了,命人把送信的人带到二门旁的偏厅,要亲自询问人到底是怎么没的。
黛玉正在孔观主的院子里学琴,就听小丫头桃子来报说太太又被贾家气着了,正去二门要拿送信的人。
她还当是贾老太太又作妖了,跟师傅急急忙忙的往二门赶,走进偏厅就看到贾敏满脸怒容,恨恨的盯着下面跪着的几个男仆。
为首的男仆看着三十许岁,脸上苦哈哈的,吞吞吐吐不敢正视贾敏。
跪在他身边的三个年轻小厮都埋着头,恨不得在地砖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黛玉心说这可不是贾家下人该有的样子,看白嬷嬷就知道了,仗着主家势大,他们的鼻孔恨不得仰到天上去。
孔观主见状一扬拂尘,“侄媳妇有话慢慢说,别把自己气着了。”
贾敏起身对姨母福了下身,再看向贾家下人时火气怎么都压不住,
“我娘家大侄子早夭了,问这几个杀才人是怎么没的,他们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清楚。”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因薛家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她走到贾敏身边给她顺气,
“娘亲不要着急,许是他们也不知道呢,我听说人在半死时能通鬼,不如把他们按进荷花池子里,让他们去问大表兄是为何死的。”
贾敏和孔观主满脸诧异的看向黛玉,贾家几个男仆快要吓死了,为首之人连气都不敢喘,一口气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贾家女眷对儿子表达爱意的方法就是送小妾,老太太往贾珠房里送了三个,二太太先前只送了一个。
最近大奶奶有了身孕,二太太就从外面又买来个媚骨天成的,天天引着贾珠作耍。
贾政满心期望儿子能考中举人,听说他为美妾耽误功课如何能忍,把人叫到外书房就是一顿板子,当时也没打得很重,贾珠还能自己走回房里,结果没到三日人就没了。
贾家下人说完后把自己缩得更小,生怕成为姑太太的出气筒。
他们的话让偏厅里静悄悄的,连听到消息赶来的林海都站在门外沉默了,不敢相信打死亲子的事会发生在亲戚家里,这也太荒谬了。
打发贾家下人出去,贾敏坐在房中发愣,无法接受已经长成的侄子就这样死了。
林海走进来拿过贾家的讣告,见上面写道贾珠的妻子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只能安慰妻子想开点。
黛玉跟师傅退出偏厅,给夫妻俩腾出独处空间。
回到孔观主院子,她一把揪住黛玉耳朵,狞笑道,“把人按进荷花池子里弄个半死?说说吧,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黛玉哎哟出声,拍开师傅的手抢救自己的小耳朵,“我那是吓唬他们的,再不肯说实话娘亲就要气坏了,你何时见我苛待过下人?”
黛玉平日在家里千娇万宠说一不二,孔观主生怕小弟子长歪了。
她仔细回忆,自从住进侄子家还真没见这孩子对下人发过火,仅有的几次都是冲着白嬷嬷,那老货仗着脸面总是主动招惹人,别说黛玉了,连她都想抽人。
即便如此,孔观主还是跟黛玉讲了一翻道理,“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潜其心,观天下之理;才能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黛玉你要明白,人生在世想要一帆风顺太难了,须得以虚养心,以德养身,以仁养天下万物,方是为人处事之道。”
黛玉肃身而立,恭恭敬敬向孔观主施了一礼,感谢师傅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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