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意是黑着脸让许满泽把地点选在自己家的。
许满泽连饭店包厢都不愿意去。去许满泽家,别人主场,万一有点什么人为意外就完了。去酒店,也太像开房了。在林殊意自己家,好歹作为独居女性,林殊意在家里备了辣椒水喷雾,以及可以称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的地点理由。
选在林殊意自己家还有一个理由,
“你破相没有人照顾你吗?”
“我妈算一个。”
“你不是谈恋爱了吗?”
“我没有。”
这是林殊意紧接着问的问题,这个回答让避嫌理由消失,又好像赦免了许满泽撒谎骗她的罪名。疑罪从无,疑罪从无,疑罪从无,林殊意心里默念,暂时压下火气。
林殊意坐在沙发边缘,拆着外卖包装,她是点外卖招待许满泽的,想让她下厨,没门。林殊意看着对面戴着口罩,神色恹恹的许满泽,为什么一定要见面呢,林殊意边拆外卖包装边想。
“为什么一定要见面,你破相了在家里待着就行。”在电话中,林殊意已经问过了。
“误会我一定要解释清楚。”许满泽一定要辩驳。
“电话里不能讲清楚吗?”为什么一定要见面呢。
“不能。”我看不到你的神态,我不能准确知道你真正的所思所想。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要求真多,林殊意边接电话边揉眉心,最近是不是水逆啊,怎么一切都这么婆婆妈妈的。林殊意到家的时候,许满泽已经和外卖一起站在门口了。外卖员在电话里说把外卖放门把手上了,现在这个外卖却提在许满泽手上。林殊意抬眼看了看许满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眼睛目光向下,小狗一样的下垂眼,有点惹人怜爱。
林殊意挤开门口的许满泽,用指纹解锁大门,许满泽紧紧跟着挤进门。
林殊意从许满泽手上接过外卖袋,在玄关处掏出鞋套丢给许满泽,自己先行进屋把外卖放在茶几上,拆着外卖,一边偷偷撇着许满泽,对方恹恹地靠在沙发上,红木沙发估计硌着慌。
林殊意尝了一口外卖,味道不错,比中午的好吃多了,这次外卖选的是自己常吃的饭店,外卖对比起堂食,味道没差掉。林殊意心情雨转多云。看着对面的许满泽仅是坐着,不动筷子,连口罩都没摘,开始搭理许满泽几句。
“你不吃吗,这个还蛮好吃的。”林殊意环顾了一下自己点的菜,两荤一素一汤,还都是店里的招牌菜,这应该是好吃的菜,也不会显得怠慢。
许满泽沉默地摘了口罩,林殊意看到她脸侧的淤青,明白了。
“那啥,我点份粥,”林殊意放下了筷子,尴尬地把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看着自己点的菜里面红艳艳的辣椒,“你吃这个辛辣重油的会不会留疤啊。”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受伤?”许满泽直视着林殊意。
“那…为什么啊?”
“打戴有初的时候被他反击了。”
早有痕迹的答案,林殊意抿着嘴,什么都没有言语。许满泽面对着林殊意,等着她的回应,见林殊意不打算说什么,双肘靠在膝盖上,靠近中间的桌子,越过桌上的外卖盒盛着的饭菜,贴近林殊意,补了一句,“你问我谁打了戴有初,是我。”
“你需要我夸你,还是表扬你为我出头。”林殊意偏了偏头,并不害怕地对上许满泽贴近的面庞。许满泽能看清林殊意的眼睛,和整个面庞。林殊意的眼睛并不出挑,或者是她的整个五官并不是出挑的,而是非常寡淡。她的脸型却很好看,化完妆,稍稍放大一下五官就会很上镜。现在的林殊意,贴近的脸,许满泽能看出来,她未施粉黛,眼下的一点暗沉很明显。一副冷眼下三白的表情,林殊意就这么无所畏惧地对着许满泽,许满泽能看出来她眼里的淡漠和提防。
林殊意给出的两个选择就是一个理由。
“我没有这个意思。”许满泽退回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不用忌什么辛辣。”
“是我想多了。”林殊意抖了抖肩,我应激了,太讨厌这种先付出,然后做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求报恩状态。
一种微妙的暴力,自己太过提防了。
“不过你也别太冲动,我可不想在法院看到你。”林殊意打了个哈哈挽回一下聊天的气氛。
“法院经常有这种案子?”话题回到正常轨道上。
“不算多,民间借贷和离婚是大头。”林殊意塞了一口饭进嘴,用手挡着嘴,防止饭粒飞出去,“老人说,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避开这三件事情的确可以很好地避开法院。”
“你好像巴不得别人不来法院。”
“那是,来法院的都是一脑门子包的人,谁会想来呢,无论是作为原告还是被告。你当医生也不希望天天有人跑医院吧。”
许满泽吃着饭,嗯了一声。
“不过律师倒是不介意跑法院。跑法院意味着赚钱嘛。”
“那你呢,要是没案子你不就没工作了吗。”
林殊意笑了几声,“不一样哦,律师是看案子数量赚钱的,一个案子就是一笔钱。法官又不一样,只要这个岗位在,案子多或者少都是赚一份死工资。我们和律师不一样,我们的工资是真的是死工资。”
“医生也是,不按几个病人赚钱。不过会更灵活一点,体现在挂号费上面。”许满泽附和了几句。
林殊意嚼了几口饭,表扬了一下这家店的饭非常软且香,找了别的几个话题,闭口不谈最开始的话题。许满泽忍不住又提了一嘴,“戴有初,你不关心一下他。”或者你关心一下我。后半句话许满泽没说出口。没必要问,这就是一个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可以通过排除得出答案。
“我为什么要关心他,我和他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林殊意低头夹着菜。
“吃慢一点。”许满泽忍不住提醒林殊意,她这种没嚼几口就吞的吃饭节奏让人担心她胃的消化。
“嗯。”林殊意放下筷子,细细嚼着嘴里的饭,抬起头看着许满泽,张嘴说话的时候习惯用手掌挡住嘴。“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谈恋爱的时候就是我和他的事情,现在分手了就更加没什么关系了。你要是为了我出头去打他,你在我这个讨不到什么好。”
“我是因为他的话太欠揍了,也有为了你这个原因,”许满泽看见林殊意皱了皱眉,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向你邀功的想法,戴有初他的话实在欠揍。”
“有你这种神智清明,愿意见义勇为的群众简直就是市民之光。”林殊意嚼了半天终于咽下嘴里的饭。
“你不讨厌他?”
“没感觉了,不知道怎么讲。”林殊意盛了勺冬瓜排骨汤泡着饭,“时间会让你让你找不到哭的地方。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已经忘记了我为什么突然决堤了一样流眼泪,为了什么理由失望,为了什么理由伤心,不记得触动我情绪的场景。理性会帮我记得,他告诉我,是因为戴有初说话太难听,但是我现在再把他的话想一遍,我没有任何伤心或者生气的情绪起伏。”
林殊意歪了歪头,无所谓地抖了抖肩,“太平淡了这种事情,除了我,哦,好像我也不是很在意,没有人在在乎。恨一个人也很累的,所以我对他,恨也恨不起来。”
“我在意。”许满泽轻轻地咬字说出来,“对于ABO任何性别的歧视都应该被重视。”
林殊意看了过来,在探究,在好奇。
“你有兴趣参加一些性别平等的聚会吗?我们民平党一直有相关的活动的。”
林殊意笑起来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参加你那个党派啊,我可是入党了。”
“参与一些非正式的活动还是可以的吧,我们也不只是党内活动,很多别的党派的人也会参与我们的活动的。比如听一些宣传演讲,组织辩论活动,为被歧视的个人提供一些法律援助或者庇护所。后面一个事务你应该可以帮上忙。”许满泽急忙向林殊意解释她的意图。
林殊意单手捧着脸,带着笑意对她说,“辩论赛我蛮感兴趣的,我大学就是辩论队的。至于一些法律援助,这种还是咨询律师比较好。你们有相关人员吗?”
“总部那边有,在a市只有一个兼职的法律顾问。民平党在a市发展得不好。”许满泽回忆道,“你说的辩论赛,我们下周末会公开打一个模拟赛。你能参加吗?”
“什么时候,我这周没空。”
“这周肯定办不了啊,都过去一半了。应该是下周。”
“好啊,”林殊意满口答应,“赛制是什么,还有队友,我好准备一下。”
“我把你拉进辩论群里吧,我不懂这个。”许满泽低头操作着手机。
林殊意也低头看着手机,群里公告说了赛制,传辩赛制,她在大学惯打四辩。正反方还没有抽签,队也没有分好,林殊意在群里报了自己的辩位,然后等着辩位合适的人自由组合。
许满泽看着林殊意完完全全放松下来,林殊意笑起来和她下三白的脸色完完全全两种人,她笑起来特别犯傻,咧嘴的时候能看出来她有一颗门牙缺了一角。
“你喜欢辩论啊。”
“蛮好玩的,不是吗?”林殊意笑着抬起头,“不过也要看队友,我大学一起打的人都蛮好,处着处着都成为朋友了。”
“有没有成为男女朋友的?”
“有喜欢上一个学长。”林殊意毫不遮掩。
“谈成什么样了啊?”
“没谈上,我喜欢他,他没看上我。”林殊意看着许满泽疑惑的脸色,带着调侃说,“多简单的一个关系啊,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没闭环而已。”
“对了,”林殊意的思绪又搭上了另外一根线,“你之前和我说你没谈恋爱,蔡磊说你可是打算结婚了。你怎么说,快点如实招来。”林殊意单手托着下巴问许满泽。
“谈过,最近分手了。毕业季,距离太远了,熬不过异地恋。”许满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交代了。
“蔡磊怎么会这么讲呢,那你得好好澄清。”林殊意搭在脸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许满泽不知道林殊意对她的话有几分相信,不过对于林殊意来说,相信与否,相信多少,并不重要。自己并没有任何和许满泽的情感关系有关的利益纠纷。换句话说,她没打算插足别人的感情,所以不需要确认自己是否是小三。只是为了之前的覆辙,要确认自己不需要避嫌,还有就是有些忿忿不平别人对自己撒这么蹩脚的谎。
“我比较好奇你和学长的故事。”许满泽直截了当。
“想拿我当下酒菜啊,”林殊意更加直率,“那喝不喝酒。”
“我酒量还行。”
林殊意听着她的话笑了,起身站到厨房,打开柜子,把酒一瓶甁拿出放到吧台上排列开了,面对着客厅坐着的许满泽,“不介意喝喝我调的酒吧。”
“乐意奉陪。”
林殊意听着挑了挑眉,希望许满泽的酒量能对得起她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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