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叔叔……”我压低音量急切地问,“他是不是也能看到气泡,就像我能看到哥的一样?”
福星眨巴了一下眼睛。
一个气泡慢悠悠地从它头顶升起。
里面没有字,只有一个巨大的。
问号。
「?」
然后气泡破了。
福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一字不发,迈着猫步头也不回地踱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屁股后面只留下一个轻飘飘的气泡尾巴:
「人类,愚蠢,别扭……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读心术喵?我只能读到你和你哥的心。」
「我要去睡觉了。」
我僵在原地,夜风吹啊吹。
没有得到答案。
是不知道?
还是……不能说?
或者,根本不屑于回答?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天花板白花花,我的眼皮沉重地阖上又轻盈地打开。若是情绪有实体,这天花板大概会被我压裂,哗啦啦坠落在我身上。
我睁着眼,直到天色泛白。
-
第二天家里气氛挺微妙。
杜阿姨似乎因为哥拒绝了相亲,情绪有些低,但看到单叔叔精神不错,又强打起笑容张罗早餐。
单叔叔平静地喝着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我呢。我乖了。
前所未有的乖啊。
不再像条甩不脱的蛇一样往哥身上缠。不再故意制造意外去碰他的手蹭他的肩。不再用那种黏糊糊的带着钩子的眼神盯着他看。不再主动跟他说话。
吃饭时我埋头扒饭,速度快得像饿死鬼投胎,眼睛只盯着自己碗里的米粒。
单黑砚坐在我对面,脸上没有表情,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能感觉到他偶尔扫过来的视线,淡漠平静得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气泡飘出几个无关痛痒的字:「小心噎着。」
我当没看见。
吃完我立刻放下碗筷:“我吃好了,阿姨叔叔慢吃。”
然后逃回自己的小隔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像只缩回壳里的蜗牛。
如果说我是在演戏。
哥似乎也配合得完美无缺。
或者是,他根本毫不在意。
曾经我故意撞到他,他不会立马躲,被撞到后他会皱着眉推开我,气泡里骂我「走路不长眼」。
今天我端着水杯从他身边经过,他提前侧身让开,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距离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布料都只是擦到一角,不远不近,不躲不避却也不想造成任何接触。
以前我赖在沙发上看电视会故意把脚丫子塞到哥腿下面取暖,他会先忍着一会,直到我得寸进尺乱蹭后才不耐烦地拍开,气泡飘出「脚拿开,臭」。
现在,我嫌无聊随便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最角落,抱着膝盖。哥接了杯水,坐在另一头。
中间隔着足以再塞下三个福星的距离。
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有电视里无聊的广告声在回荡。
气泡也一片空白。
我在沙发上想起来之前洗完澡会故意只穿条短裤在哥面前晃,他会先愣着看我一会,然后冷着脸扔条毛巾过来盖我,恼怒:「羞不羞」。
我爬下沙发,绕过他去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立刻裹上严严实实的睡衣,头发擦得半干就钻进自己房间。余光瞟见哥没有分给我一点注意力,一直盯着那傻卵电视机。
吗的。
明明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却显得隔了很远,那张高冷的脸不施舍一点态度,我看得难受死了。
倒是那只没心没肺的肥猫成了我唯一的倾诉对象,我把它抱进我的小隔间,关上门。
“喂,肥猫。”
“你告诉我啊。”
“单叔叔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能看到气泡?哥很在意这个吗。”
福星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一个圆滚滚的气泡飘起来:「喵……可能吧。」
气泡里字迹潦草,敷衍至极。
“那他看到我和哥……”我喉咙发紧了,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福星甩了甩尾巴,气泡更新:
「看到又怎样?」
它挣脱我的怀抱,跳到窗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团好,开始舔爪子。
「你很在意吗?你哥看起来是比较在意。但,然后呢?你不在意不就行了嘛。」
「喜欢他就去咬他啊。」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有分寸这么礼貌的人。」
「你不会已经喜欢你哥到,不敢伤害他一分一毫的程度了吧?他的心情已经大于你的**了吗?」
「我们小弟弟真是长大了。」
“……”我颓然地倒在床上,望着被房子隔开的天空。啊,只能看见死白色墙灰。
跟一只猫讨论人类的感情,我大概是疯了。
但心里那点被强行压下去的念头,又在福星那句“喜欢他就去咬他”的怂恿下,死灰复燃。
哥推开我是害怕被爸发现?
害怕我们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
是在乎的?
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
那种……喜欢?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即使他冷漠的眼神和刻意保持的距离像刀子一样割着我。我还是忍不住去想。
去想厨房里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去想他滚烫的身体和硌着我的……
去想他黑暗中笨拙地揉我头发的手……
他心里,是不是,也有那种念头,所以害怕被爸爸发现?
不是家人。
哥……
你对我……
不是家人。
对吧?
对吧!
我挺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就算他让我离远点。就算他装作陌生人。
我也……
放不下。
哥。
你逃不掉的。
单叔叔和杜阿姨下午就要出远门出差了。
哥哥,家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猩红。
是我久违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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