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身体像石头,心跳倒是敲得跟战鼓似的,震得我耳朵发麻。
我的一只手被风吹的冰冰凉凉,钻进他的后腰,掐了一把他的软肉。
我能清晰感觉到单黑砚胸腔里那股想宰了我的杀气,透过校服布料,烫得我脸颊发红。
真带感。
他头顶那个气泡还在持续刷屏,全是咆哮体大字报:
「舒白颂啊啊啊啊你、死、定、了!!!」
字延伸到快飞出去。
粉裙子…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徐柯然同学?举着礼物的手僵在空中。
真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娃娃。
她的表情在惊愕茫然委屈丢脸之间切换,最后定格成我是谁我在哪这什么情况的空白。
尴尬像霉菌一样在彩带气球间蔓延。
我掐着我哥。我哥沉着脸。
“咳,那个,砚哥……”离得近的男生尴尬一笑,“这是你之前提过的,呃,比较活泼的弟弟吗?”
“是吧!”另一个女生赶紧接茬,盯着我的眼泪,弯下眼睛一起打圆场,“小弟弟,别哭啦,你哥好好的呢,是我们不好,耽误你们兄弟过生日啦~要不要吃块蛋糕?”
吃蛋糕?
我埋在哥怀里,翻了个没人能看见的白眼。
现在我只想把哥吃了。
单黑砚同学显然和我心有灵犀,毕竟心声都被我看光了嘛,他那只原本可能想掐死我的手没摁在我脖子上,但捏紧了我后背的布料。
我被他猝不及防地从怀里薅出来。
哥动作太快,我只感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
他同学在憋笑。
笑什么呢你们?我抬头看了一眼,和哥对视了一秒,然后双双低头看向他胸口。
单黑砚:“……”
哥的白色校服上,印着一张由泪水鼻涕口水作出的,只有眼睛鼻子嘴的脸。
哈哈,我脸真帅。
“噗……”有人没憋住。
“不好意思,家里小孩有点闹。”单黑砚的眉头抽了抽,拎起我的帽子站了起来。
嗯?我莫名感到一丝凉爽。
哥脸上甚至还挂着堪称温和有礼的笑,只有我能看清他眼底那片杀人不眨眼的暴风雪。
“唔,嘿嘿…呜呜,哥…”
单黑砚另一只手捂住了我那张还试图发出呜咽制造悲情效果外加煽风点火表演性呐喊哥你别打我的嘴。
鳄鱼的眼泪从我弯起来的眼睛里流下,乱七八糟地渗入了他捂着的手掌缝隙里。
单黑砚感受到那条液体时收了收手,我背后的力道减轻不少,大概是怕真的弄哭我。我感受着他的视线慢慢从恼羞成怒变成担心,落在我泪水纵横的脸颊上。
嘿嘿,哥,你真当我在哭吗。
我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冲他坏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单黑砚的手心。
我能感觉到那手抖了一下。
担心又变回了恼羞成怒。
他头上象征着他情绪的那些银色气泡噼里啪啦地炸开,制造出一种只有我能看到的室内降雪的景象:「又是装的…!」
“抱歉。各位同学,我先回去了,明天来赔罪。”单黑砚挥了挥手。
牛逼。哥也真能装。
我又被帽子勒住,但哥这回是拿手扶着我的胳膊,把我拎出了教室。
我是袋死沉死沉的人形垃圾。两条腿耷拉在地上,手臂夸张地大敞,一只捏住单黑砚的后腰。
卫衣帽子勒着我的脖子,像一条劣质狗链。
单黑砚气愤地拍开我捏着他的那只手,拖着我向校门口奔袭。他腿长步子大,我在地上磕磕绊绊,一路踉跄。
呕吼。
好!刺!激!
我哈哈笑了出来。银色气泡贴着他后脑勺飞:「丢人。」
我奋力仰起头,转着眼珠去看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过分冷冽的侧脸。
真帅啊!
不愧是我哥。
我喉咙里发出怪笑以表示愉悦,还用没被禁锢住的手不屈不挠地去摸他奶油痕迹还没被擦干净的嘴角。
手指刚碰到。
揪着我后颈的手往后一伸。勒紧我。
“唔!!”
哥真的太用力了,我差点被勒的翻白眼,但我那只手还是够到了。
用食指蹭掉那点碍事的白色奶油,然后飞快地抹在他捂住我嘴的手背上。
气泡:「?!」
单黑砚的脚步停下。
校门口到了。
他把我掼在墙上,我的后背抵着凹凸不平的泥灰。
不过他力道没有很重。
单黑砚那只捂我嘴的手终于撤离。他垂眼盯着我,眼底的黑暗像要吃掉我。
刚才那点虚伪的社交假面撕裂了。
夕阳给他的轮廓镶着金边,配上这张盛怒的俊脸,简直像被信徒激怒的神祇。
我后背抵着粗糙的墙壁,被勒红的脖子火辣辣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哥。”我喘着气,眼睛亮亮的,无视他的死亡视线,笑得像个得意忘形的小恶魔。
我把他握紧的手拉过来,轻轻吻去他手背上的奶油。
“他们给你准备的生日蛋糕……太甜了。”
砰。
哥拎着我向前一步,又后退一点,把我一推。我又半撑着身子倒在墙上。
这人根本舍不得下狠手,撞墙上也一点没感觉。
我脸上那笑完全收不住。
单黑砚那张帅脸黑得啊:“舒、白、颂。”
“哎!”我没得寸也进尺地把脸埋入他胸口,脆生生应了,“哥你心跳好大声,是跑累了吗,要不休息会?”
我故意捂着一边耳朵,歪头眨眼,“还是因为我太可爱了对我心动了?”
我抬头看向情绪波动明显的某人头顶。
气泡:「??………/////&?…?!」
这是在?
他语言功能崩了么。
“别生气嘛哥,”我笑嘻嘻,意犹未尽舔过嘴唇,“我这不是担心你来的。”
哥突然抬手。
我以为又要捂嘴。
结果他只是用拇指狠狠蹭了一下我的唇角。卧槽这力道皮都得蹭掉一层。
干什么呢!
气泡:「%…///…&……!」
怎么回事啊这个读心术不是不会失效吗?
我正要说点啥——
哐当!
校门卫亭的铁皮门打开了。
刚才被我茅坑送纸论忽悠瘸了的门卫老大爷,一手扶着扭伤的腰,一手扶着门框,气急败坏地探出半个身子:“嘿!那边那个穿黑卫衣的小子,就你!刚胡说八道溜进来的!你还敢回来?说!你哥掉哪个坑里了?啊?!”
空气凉凉。
我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又转回来看着我:“……?”
门卫大爷的视线在我俩身上来回逡巡,最终定格在单黑砚杀气未消的脸上,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唉——?你是,单黑砚是吧?居然是你!你弟怎么瞎嚎嚎呢!真掉茅坑啦?……不对啊,你这不浑身上下挺光鲜吗?”
他的目光盯着哥干净笔挺的校服裤子。
单黑砚的气泡此刻反馈了他内心最深沉的绝望:
「……」
纯纯的省略号,连脏话都略了。
我灵机一动戏精附体,拖着两条刚才快被他拖废的腿,一瘸一拐踉跄着朝大爷扑过去,从挑衅小恶魔无缝切换成小白兔:“保安叔救我啊……呜呜,我哥他没掉茅坑,是我不好,太着急找哥,我骗了您……呜……我哥要揍我!您看他要把我拖哪儿去啊!我是担心才来找哥哥的……”
我手指颤抖地指向单黑砚,特神经地把弱小可怜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应该。
顺便,用只有哥能看见的角度,对着他呲出一口小白牙。
我哥看着大爷瞬间皱成菊花的同情脸,再对上我那张写满“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欠揍笑脸……
他闭了闭眼。
怎么了难道要被我气死了?!
我愣愣地盯着单黑砚。结果就这样看着他脸上那片能冻死人的暴风雪居然奇迹般消退了,还笑了一下。
不对劲。
我立马看向他头顶的气泡。
「绿茶弟中二病又犯了……」
「回家。」
「家法伺候。」
没等我再拱火,哥一把捞过我的胳膊,搂住我的脖子。手指紧紧扣在我肩膀上,动作亲昵又强硬,我动弹不得。
“大爷,不好意思啊。这就走。”
他脸上佯装的温柔为他造就了一个对顽劣弟弟头疼又无奈的好大哥形象(虽然他确实是),“我弟弟不太懂事,他来找我不知道怎么进来可能乱说话了,我没有事。拜拜。”
说完不等大爷再开口,哥半拖半架就把我钳制着往外带。
挣扎无效?不啊,我没挣扎。
我享受着贴在他身侧的感觉,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混着他身上的热气钻进鼻腔,真他吗太好闻了。
我还可以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肌肉的弧度,皮肤的温热,和那隔着布料也清晰可辨的——
咚!咚!咚!咚!
心脏跳跃的声音。
我偏头,鼻尖蹭到他的下颌,笑着挑衅:“哥,你心跳声真吵。”
单黑砚脚步没停,但箍着我肩膀的手收地更紧。
草!这回是真要散架了!
我抬头看向他,那些半透明的银色气泡挥洒在橙红色的余晖里,我需要仔细辨认字。
「乖。弟弟。」
「回家,哥哥送你生日礼物。」
一种奇异的阴湿感漫上我的背脊。
我没看错吧,单黑砚怎么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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