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着，还分析了下，“葛清妍说的跟真的似得，不过就是求而不得，昱哥对她没意思，她就迁怒到我这个表妹身上了呗。当谁都跟她似得，觉着表兄表妹就非得有什么，我跟昱哥之间也是纯纯的兄妹情。”
她说的十分笃定，看不到外面肖庭昱的脸已经阴的要滴墨，后悔不该因为她不喜表兄妹结亲而隐瞒心意。
依着阿宁这想法，从不往男女之情上想，只怕是就算知道两人不是真正血缘表兄妹，也对他生不出一点儿情意，反而因一直以为是兄妹情而更难接受自己。
是他想岔了。
肖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是真的一点点都没发觉小哥的情意啊，该说是阿宁迟钝，还是小哥掩饰的好？
竟是一时无语。
姜沅宁却误以为五表姐想不到自己竟看的这样透，还笑嘻嘻地自我夸赞了一番，“别看我不会弯弯绕绕那一套，其实我看事可清楚了……”
肖冉，“不，阿宁，你下次还是不要这样清楚了，”完全是南辕北辙，好不好？
她都不敢想外面小哥的心得颓成什么样子。
“啊，五表姐你觉着我说的不对？”
肖冉点头又摇头，“对也不对，葛清妍的确不择手段，但小哥对你的心意是不是误会，你不如亲自去问问小哥，”她觉着小哥最好还是对阿宁道明心意的好，不然依着阿宁的思维下去，只怕没有好结果。
“五表姐你该不会也觉着昱哥对我有什么吧？”姜沅宁惊讶地看她，继而连连摇头，“不可能的……”
肖庭昱喜欢的可是陈三水，可惜她没法跟五表姐说，毕竟这种感情极少被人认可。又是肖庭昱的个人感情，她不能多嘴多舌。
肖冉知道过犹不及，便不再多说，正好此时车厢顶上响起滴答声音，有护卫和下人在说，“下雨了，快拿蓑衣出来。”
肖庭昱的声音也响起来，“阿冉，下雨了，你们把车厢拉上。”
“小哥，你要不要上马车里来？”肖冉忙拉开帘子，朝他问道，“车里还有位置。”
这雨下的急，雨滴又大，肖庭昱头脸已经被淋湿，雨滴砸到他额头滑落至眼睛上，他伸手摸去脸上雨水，“不必，已经到城门了，你们关好窗子，莫让雨水潲进去了。”
他的目光径直投向正露出半个身子看过来的姜沅宁面上，一双好看的眸子里眸色沉沉，叫人看不出情绪，瞬即又被暖色消融。
姜沅宁见他望进来，忍不住愣了一下。
之前和肖冉说的话到底有些影响了她，此时看他脸上挂着水珠，不知是不是水汽的缘故，只觉着他这样子还挺有味的。
跟自家大哥那样俊美的型不同，也不似陈三水的昳丽俊美，肖庭昱是英气端正的那一挂，高鼻梁薄唇，剑眉星目，最出彩的当属一双眼睛。
眼型似桃花又非桃花，带着点点狐狸眼的微微上挑尾端，当时初见一副络腮胡须时，她就留意到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只他神情一贯阴郁，英俊模样被压下，只让人觉着此人过于阴沉。
这么一看，就觉着他这模样生的确实不错，家世也不错，难怪叫葛清妍迷的不择手段。
她下意识地朝肖庭昱笑了下，“昱哥你真不进来躲雨，这雨下的还挺大的，别凉着了。”
说这样的话，纯粹是亲人之间关心，肖庭昱也知道，但也忍不住因她关心而眉眼添了几分温柔，“不用，你们拉上车窗，少留点缝隙，免得太闷。”
到底是夏天，便是下雨空气凉爽些，气温还是高的，幸好车厢内放置着冰盆，倒也没那么闷热。
外面除了噼里啪啦打到车厢顶的雨声，不时还能听到行人喊着躲雨的声音，嘈嘈杂杂。
不过，这雨下的急，去的也快。不过一盏茶，外面又放晴了，空气却更加闷热起来，拉开车窗，闷热潮气扑面。
肖冉叫丫鬟把冰盆往两人脚边移了移，扇着团扇，“是不是还要下雨，怎么比之前还闷的感觉？”
姜沅宁探头朝天空看了眼，乌乌云层厚重，“看着天挺阴的，还好快到家了。”
外面骑马的男人们，本被淋湿的衣裳被这闷热的风吹过，很快半干，贴在身上更难受。但最难受的当属刘规和葛清妍，两人才被雨淋的落汤鸡一般，就被投入府衙大牢。
因着今日在文觉寺发生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官差到了以后，两人口供一录，陷害他人未遂也构成既定犯罪事实。
如刘规这样卖身契在肖府的下人，以仆谋主更加一罪，便是府衙这边判刑不重，后面也会被肖府发卖到苦寒之地，当然他还有个作伴的周二成。
只是经历了葛清妍同时勾着两人利用这些后，两人还能不能跟以前一样做兄弟就不好说了。
倒是葛清妍量刑虽比刘规重，却也不过杖刑拘禁坐牢，若是情节不严重，还可赎刑。尤其是女子，一旦入过狱或者坐过牢，名节都不保，极受损害，所以性质不重的女子多会赎刑。但赎刑并不容易，需特定人员和极小的范围等。
葛清妍今日所有行为都未得逞，算是犯罪未遂。
肖大舅母等人倒也没有利用地位刻意压着，不让葛清妍赎刑，但赎刑所需银钱和打点关系等，以及今日事传出去，葛清妍日后便是出牢狱在幽州城名声也臭了。
同为女子，她却总想着坏他人名节，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
好在葛清妍有个极其疼爱她的父亲，葛文山被通知女儿犯罪被逮到牢里的消息时，怎么也不敢相信。等赶到府衙大牢，见到葛清妍，听完所有的事，当时就想将葛清妍从牢中赎出来。
只是这赎也非只有银钱财物便行得通，除了要等待量刑是否可赎，葛文山还要打点牢中关系，最起码不能让葛清妍在牢中被欺。
县官不如现管，牢狱之中更少不了阴私污垢。
幸好幽州刺史辖下严谨，最起码不会发生欺辱清白这样的恶行，再想安安稳稳服刑，便要看打点牢差或是个人能力本事躲避等。
以上这些，姜沅宁是到了吃晚食时才知晓。
之前，他们的马车从肖府后角门处过去，肖大舅母和肖冉等人回了肖府，车夫又将肖氏和姜沅宁送到姜宅，才折返回肖府的。
肖庭昱并未回家，直接与肖氏她们回了姜宅，先去自己住处沐浴换衣。
今日发生了这些事，肖氏自然要告知婆母，回正房洗漱一番后便过去了。
肖庭昱一收到官府那边传来的消息，便让人问了肖氏所在，过去与她们说了说。
姜沅宁换了身杏色家常罗裳，本打算不再出屋了。铃兰给她绞发丝时，看着窗几上摆放的长颈瓶插的月季花时，忽然想起来之前忘记的是什么事。
她拜托肖庭昱帮忙去挖取观景台上看到的罂粟，被葛清妍弄的事一耽误，她忘记问他了。
忙转头吩咐映春，“叫人去问问昱哥现在在哪？”
知晓人去了祖母那边，姜沅宁让铃兰给她把头发简单挽起两个啾啾，其余的散在脑后，拿了团扇便出了屋。
幽州的姜宅大小与京城的家差不多，他们各自的院子也索性用了原来的院名，只除了这边的青松堂与她住的院子就在一条线上，直走就过去了，很近便。
天色阴沉，香梅拎了灯笼照着，到青松堂门口时，正好遇到下值回来的姜老爷子。
“阿宁，”看到孙女，姜老爷子眉眼温润挂上笑，关心询问，“今日去文觉寺，可还顺利？回家多久了？”
“还行吧，回来没多会儿，”看祖父还穿着官服，姜沅宁没多说，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说，“祖父您没淋雨吧？我们回来的路上下雨了。”
姜老爷子是司户参军事，平时上值办公的地方离衙门牢房也有些距离，葛清妍和刘规被带到大牢那边时，他正好下值走了。
“没有，下雨那会儿我还在府衙，”姜老爷子听出来了，她们今日出门没那么顺畅，不知遇着了什么事，不过看孙女神色，当是没什么妨碍。
“那今天也闷热，祖父您先去梳洗吧，我去找祖母，阿娘和昱哥也在这边，等下咱们一起用晚食。”
“好，你先过去，”姜老爷子喜洁，在府衙上值一天，午间又跟同僚出去吃了个午食，官府又厚重，自是想先换洗一番。将手中拎着的纸包递给香梅，“这是路上买的炸货，才出锅，阿宁尝尝看喜不喜欢？”
知道孙女爱吃西市那家的炸货，午间见到有这么一家卖炸食的，便绕路去买了些回来。
“多谢祖父，”姜沅宁朝他甜甜一笑。
姜老爷子摆摆手，先自去一旁单独隔出来的小跨院净房换洗，到底惦记着孙女方才的话，简单梳洗一番便去了厅堂。
他过去的时候，姜沅宁已经从肖庭昱这里知道了葛清妍那边的情况，肖氏又把今日之事与他大致说了一遍。
他看了看肖庭昱，想要问几句，看到孙女什么也没察觉的样子，又作罢。
云氏也悄悄地扯了下他的袖子，做了个等会儿私下里说的眼神，老夫老妻这些年，姜老爷子自是看懂了。
心里便有数了。
看来这肖家小子是真看上了自家孙女，可惜孙女还没开窍，或者说根本就不相信肖庭昱会喜欢她。想到孙女尤其排斥表兄妹结亲，姜老爷子朝肖庭昱投去一个怜悯眼神。
虽然他也挺喜欢这肖家小子，是个不错的孙女婿人选，可更看重孙女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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