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没事,只是些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姜沅宁忙安慰肖氏,伸出手来给她看了看手心和手背。
左手手背上一道明显的红痕,右手手心有擦伤,有两处沁出屡屡血丝。
她皮肤白皙,有伤更明显,不过她并非娇养的花,爱动爱闹。小时候也常跟在大哥后面跟小子们玩耍,磕磕碰碰也是有的,比这严重的磕出血滴答流都有两回,对她来说,真不算是伤。
肖氏心疼,舍不得女儿受一点儿伤,但心也落了下来,“没大碍就好,就好。”
“夫人,对不住,让姜姑娘被牵连受伤,”崔瑶华屈膝行礼,歉意地说。
肖氏不认识崔瑶华,却见过肖家大少夫人,只是没有说过话,毕竟肖家大少夫人身份贵重,她们之间没有交集。
姜沅宁便帮着介绍了一下,肖家大少夫人端惠,崔瑶华柔和,二人皆没有高一等架子,言谈叫人觉着舒适,加上崔瑶华刻意交好,几人边往外走边说话很是融洽。
等侍郎府大夫人闻听派了身边管事嬷嬷追过来时,几人已经快至垂花门。
管事嬷嬷自是对肖家大少夫人和崔瑶华好一番歉意表达招待不周云云,对肖氏和姜沅宁母女却视而不见。
肖家大少夫人和崔瑶华将侍郎府捧高踩低作态看在眼中,更为不喜,直接拒绝了管事嬷嬷往外相送,“我们还有些话要说,这位嬷嬷便不必送了。”
想起方才姜沅宁说起今日是与父兄一起来贺寿,又道:“若是方便,劳烦你派个人去前院告知下姜评事,肖夫人和姜姑娘等下在府门外等候。”
乍听姜评事,管事嬷嬷还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哪个,后才明白说的是自家主子们最不受待见的那一支的族亲。足可见,她压根没把肖氏跟姜沅宁两人看在眼中,不过一个奴仆便如此轻怠上门贺寿族亲,内里叫肖家大少夫人觉着玩味。
管事嬷嬷身后就跟着两个小丫鬟,当下便吩咐了其中一个去传话。
肖家大少夫人如此体贴周到,肖氏暗暗赞叹一声,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女子。
虽然肖家大少夫人不让管事嬷嬷相送,但她还是厚着脸皮将人送出侍郎府大门,只这不够,叫崔家姑娘在府上受了委屈,估摸着夫人那边回头还得往崔家送谦礼,还有康文王府那边也少不了的。
肖氏和姜沅宁到底没让崔家姐妹送她们去医馆,崔瑶华再三表达歉意,并表示改日登门探望,姜沅宁忙婉拒。
“崔姑娘不必挂怀,轻香的伤不轻,崔姑娘还是尽快带她去就医吧。”
姜家与肖家大少夫人家和崔家宅邸并不在一个方向,一个往东北一个往南,没必要同行去寻医馆。
姜沅宁还留意到,轻香脖颈上那一道伤的不轻,这一路上,她走路脖子都不敢晃动,摩擦到衣裳便疼的皱眉。
倒不是崔瑶华不给她在侍郎府看伤,崔瑶华也急着回去更衣,一行人走的快,不比在侍郎府等郎中慢。
轻香顿时眼睛晶晶地看姜沅宁,姜姑娘果然是人美心也善良。
姜沅宁被轻香这么一看,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是觉着轻香跟自己一样有些同病相怜,这时节天冷,伤口再冻伤更难好。
肖氏也道:“二位先行,”转眼正好看到姜父脚步匆匆往府门口来,“我夫君也来了,我们这也就回了,肖家大少夫人,崔姑娘路上注意安全。”
“今日叫姜姑娘受了委屈,后会赔礼道歉。”
肖氏忙道“不必,”肖家大少夫人跟崔瑶华也未多言,才与她们道别,去了肖家马车处登,先吩咐了车夫先沿路寻医馆给轻香看诊,才离开。
姐妹两个不免说起之前侍郎府管事嬷嬷无视肖氏和姜沅宁的事,崔瑶华道,“我看那管事嬷嬷还有些轻视肖夫人她们,就算是旁支,但这管事嬷嬷一个下人未免太拿大。”
对比崔瑶华小姑娘情感丰富些,肖家大少夫人更为理智,“咱们对这两家并不了解,或许是有什么事,不过,侍郎府确实行事不周。”
肖家大少夫人来侍郎府也是因闺阁时与继太子妃认识,她早先与姜侍郎府夫人们也无甚往来,但今日之事虽是成雅县主骄横,那位姜五姑娘作为主家也没主持招待好,行事叫人不喜。
“回去叫人查查这两家吧,尤其是肖夫人家,”毕竟姜沅宁因自家妹妹受伤,于情于理她们也该送些歉礼去。
崔瑶华知道轻香喜欢姜沅宁,她对这位姜姑娘也挺有好感,“好,二姐姐查了后跟我说声。”
“大少夫人,婢子知道一点关于那位肖夫人和姜姑娘家的事,”这时,肖家大少夫人的丫鬟忽然道。
肖家大少夫人道:“说来听听。”
“是,婢子有一次听到吴家一个丫鬟提起,有个在大理寺当值的姜家大人,说的应该就是肖夫人的夫君,人丁稀少,只有一子一女,那长子名声不大好,据说游手好闲,是个很不争气混不吝的纨绔子。”
“是不是不是姜姑娘家,弄错了,”崔瑶华看肖氏和姜沅宁都是很有气质,能有这样的家人?
肖家大少夫人点头,“若是如此,倒也不难理解姜侍郎府不待见她们这一支的族亲了。”
只有一个儿子,还不争气是个纨绔子,对于官宦高门大户人家来说,算得上是累赘了。
“不过,还是查查再说,若品性不端,阿华日后就莫要往来了。”
肖家大少夫人很现实,也是为尚未说亲的崔瑶华考虑,崔瑶华不是天真性子,只是心中对姜沅宁很有好感,尤其丫鬟轻香更甚,“不管如何,都不能少了歉礼。”
“这是自然,”肖家大少夫人点头,崔家是世家,也最重规矩礼仪,不行叫人诟病之举,“后日便是小年,不好拖拉,不管如何,你我明日得空便去姜家一趟。”
崔瑶华点头,看了眼身后脖颈包扎严实的轻香果然面上显出喜意,笑道:“轻香受伤了,年前便在家中养伤,叫轻语与我出行吧。”
轻香才想说“婢子无恙,”动作间扯动伤口,顿时抽了口气,而后脸上尽是遗憾之色。
肖家大少夫人见了,不由觉着好笑,“轻香这是急什么?”
待崔瑶华与自家二姐说了,婢子那个对清冷姑娘独独好感甚重的喜好后,肖家大少夫人差点笑出声,“轻香也是个逗趣的,不过五妹妹确实招人喜欢,她如今日子过的也顺遂……”
说着说着,又不免提起另外已经出嫁的几个姐妹身上,话题便扯远了。
而这边,姜父走到母女两个跟前,忙问,“还顺利吧?”
附近有不少宾客的车夫等候,还有侍郎府下人,肖氏草草与姜父点了下头,“先去车上,路上再说。”
姜父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太顺当,但也没多问,也没骑马,随着母女两个一起上了马车。原本来时父子两同乘一辆马车,小厮骑马跟随,姜远晏提前坐了一辆马车离开,姜父打算骑马回去,现在便进了车厢。
幸好,这是家里最大的一辆马车,倒也不算挤,里面置有炭盆,帘子放下很是温暖。方才姜沅宁掩在袖口下的手伸出,手背上的伤便露了出来,被姜父一眼看到,惊呼一声,“阿宁,这手是怎么伤着了?”
姜沅宁把手摊开,免得蹭到伤口,语气轻松地安慰了阿爹两句,“没事,就是摔了下,擦点药就好了。”
可姜父一看她手背上红痕就不是摔得,尤其她手心里沁出血丝,心疼极了,“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侍郎府的人也没给你上药,就没管管?还是说是侍郎府的人伤了你?”
不怪姜父如此说,女儿手上带着未处理过的伤早离开,侍郎府对他这一支又素来瞧不起,若非族中压制规定不能残害同族,说不定还要打压他们家,他自然怀疑是侍郎府的人欺负了女儿。
“不是的,阿爹,”姜沅宁将事情经过一说,听得姜父后怕不已。
“那成雅县主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若是鞭子抽到脸上岂不要毁容,还有姜芸雅,”姜父是相信自家女儿,肯定是那姜芸雅从后面推了女儿,不然孩子怎么会朝成雅县主鞭子方向跌过去。
且,那姜芸雅还将事情往阿宁身上推,都是同族姐妹,姜侍郎府的姑娘尚且如此欺负人,可他纵然知道,也无法往侍郎府为女儿讨要公道,很是自责。
姜父不语,神色带了些难过,姜沅宁心中微微一动,“阿爹,你不知道,我跟阿娘才过了垂花门,那带路的就将我们扔一边走了,”她把侍郎府下人如何轻怠她们的情况一说,“我总觉着侍郎府特别不待见咱们,要不咱们以后别跟他们来往了吧?”
姜父叹了口气,“都是一个宗族,哪里能不来往了。”
肖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姜沅宁没看到肖氏神色,她有一些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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